一到黃連鎮,趙晚就發現跟昨天明顯不一樣了,衙門捕快在隨時巡街,時不時還有護衛隊伍在到處東張西望,整個黃連鎮的氣氛都變得緊張了,趙晚靜靜的找了一個早點攤,點了一份包子一份豆漿,邊吃邊跟老板閑聊:“老板,這是啥情況呀,昨天都還不是這樣。”
“哎呀,還不是那個殺人惡魔陳通的原因,聽說已經好幾個月不見他了,縣令昨晚發出公告說不久要回京述職了,回京路上他還請了赫赫有名的威風鏢局來保護他,聽說兩天以后就要到了,他這是在逼陳通現身嘛。”老板俯身到趙晚旁邊小心翼翼的說“也不知道那個陳通到底藏在哪里,要我說啊,被抓了也好,殺了那么多人,姑娘你說是不是”
“老板說的沒錯,只是不知道那陳通會不會中計呢”趙晚打哈哈的應付了老板,三下兩除二把包子一口塞到嘴里,然后假裝閑逛,把衙門以及趙縣令的府邸都摸了個底,果真在府邸附近,還發現了三四個江湖路子,一看就是在等陳通的出現。
趙晚暗嘆糟糕,看現在這情況,陳通肯定會中計,這是明晃晃的陽謀。想了想,趙晚還是覺得不能袖手旁觀,于是又悄悄回到了石頭村,找到了村長。
“村長,我這次來就是希望您能想辦法去聯系陳通,這幾天千萬不要上當去鎮上,不然就是甕中捉鱉了。”趙晚把在黃連鎮的情況都告訴了村長,仲七郎聽完臉色大變,條件反射就站了起來,但是又發現身旁的趙晚在看著他,身影變得無比的僵硬,趙晚從村長的反應中也仿佛明白了什么,不再言語,靜靜等待村長做出決定。
“罷了罷了,橫豎無非就是一死,我賭一回,趙姑娘,請跟我來。”說罷,村長帶著趙晚朝著最里面的側室走去,進去里面,仲七郎吃力的想把房間的床移動,趙晚見狀也趕緊幫忙,只見床移開后下面又有一塊跟土地顏色相差無幾的布被掀開,赫然是一個黝黑的洞口,仲七郎帶頭從洞口緩緩下去,趙晚也沒有猶豫,跟在后面緩緩的順著洞里面的扶梯向下走...
一下到里面才發現別有洞天,里面是一個地下室,地下室靠一些細微的洞口照射進光,盡管如此,光線還是比較昏暗,就在趙晚下到地面的時候,一把刀直接向她飛來,她下意識拔出劍直接把刀給挑到了地上。
“通兒,不可,趙姑娘是我帶過來的。”仲七郎慌忙阻止,但是已經來不及,陳通已經飛身到了趙晚身旁,一刀向著趙晚劈去,趙晚看著近身的陳通,不驚反喜,直接閃身避過刀刃,回轉一劍刺向陳通,哪知陳通不避不閃,趙晚一驚,連忙改變劍的方向,飛身把劍插回了劍鞘。
“你這是何意?”趙晚原本以為陳通是不相信她所以想先下手為強,她也正打算借此機會制服陳通,先以武服人再好好跟他溝通,誰知道陳通此人不按常理出牌,要不是自己反應快,剛剛那一劍就已經刺進他喉嚨了。
“趙女俠,得罪了,還請見諒,我雖然知道是仲伯選擇了相信你,但還是想試探你一番,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陳通一個抱拳再次向趙晚走來,趙晚這才徹底看清,陳通本人身高八尺,面容堅毅,一臉的絡腮胡,只是整個人透露著說不出的疲倦。
“無妨,你我本是陌生人,有提防之心是正常的。”趙晚不在意的擺擺手,借機安撫了欲開口的仲七郎。
“仲伯,你先上去吧,我有事跟趙女俠商量。”陳通擺擺手示意仲七郎離開“好,但是通兒,不允許再動手啊。”仲七郎臨上去走之前一再囑托,看得出來是真的很關心陳通。
“趙女俠,我知你也是為我人頭而來,只是我還不能把命給你。”
“陳通,我敬你是條漢子,我今天過來是想勸勸你,趙縣令那已布下天羅地網,你一露面必死無疑,如果你愿意放棄,我愿助你一臂之力,你還可以換一個身份在江湖生存。”
聽聞趙晚的話,陳通似乎有所觸動,肩膀微微起伏,但是終究還是搖頭拒絕,兩眼直直的看著趙晚:“殺母之仇,不共戴天,對我而言,知道我母親死訊那天,我就已經死了,我現在唯一的執念就是殺了那狗官,此事若不成功,大不了就是提前陪伴我的母親,此事若是成了,我也會選擇事后去陪伴我的母親。她辛苦撫養我長大,我卻還沒來得及贍養她終老,本就是我不孝。”說著陳通的眼睛已經雙眼通紅,看著趙晚不忍心的神色,陳通二話沒說,往地上重重一跪:“趙女俠,還請助我一臂之力,不管事成與否,還請到時候拿我的人頭去交差。”
“你,你可想好了?此事我不能保證絕對會成。”趙晚別過頭,內心已經動搖。
“絕不后悔。”
“你可還有別的需要我幫忙的?”
“趙女俠,我所求有三:一是請一定要是你親自拿我的人頭去交差,我不想成全了那些雞鳴狗盜之輩。二是我把我娘葬在石頭山半山腰的一塊大石下面,此事過后,還請替我去祭拜一次我的母親。三是此前村里張叔因為替我說了幾句話,被那狗賊抓到了牢里,但是他還活著,如果可以,還請屆時將他給救出來。我知我所求都很過分,但是現如今我已沒有退路,只能無恥的祈求趙女俠你的俠義之心,來世哪怕做牛做馬我都會報答您。”
“你起來吧,我答應你。”
趙晚答應后,陳通跟趙晚交了底,村長的兒子仲明就在縣衙當捕快,只是陳通的事情出了以后,他就明面上為了避嫌,保住自己前途跟家里斷絕了來往,暗地里一直通過村長跟陳通通氣,前幾次陳通能巧妙的避過追捕和搜查都是因為仲明提前報信,本來今天村長就是收到了仲明傳來的消息勸陳通不要沖動行事。
兩人合計過后,趙晚覺得今晚就得行動,趙縣令那邊肯定也會覺得陳通要先觀望,不敢貿然就出手,可以殺他個措手不及,再拖下去等鏢局的人到了反而失了先機。為今之計,得先聯系到仲明,了解縣令的具體部署,方可有機會誅殺。兩人計劃通過仲明進入縣令府邸,由趙晚阻擋江湖散客,陳通則去誅殺趙縣令,一旦得手,趙晚就得立刻拿下陳通的人頭來洗刷清白,同時也是不讓陳通落入他人手里。
從陳通口里得知仲明現在就是負責街上巡邏之事,趙晚有了主意,決定先行,先一步跟仲明聯系,并跟陳通約定子時在鎮上的烏巷匯合,臨走之時,陳通給到一把小木劍給趙晚,說仲明看到這個就會相信她。
趙晚再次趕到黃連鎮時,又是黃昏了,她找到一家茶樓,在二樓找了一個臨窗而坐的位置,眼神好似百無聊賴的看著街上人來人往,實則不經意間在搜索仲明的身影,據陳通所言,仲明長相跟仲伯八分相似,一眼便認得出,一盞茶過后,終于在街頭位置看到了仲明,正領著捕快巡視街頭,趙晚一個小石子拋向酒樓外的小孩,小孩抬頭狡黠一笑,懷里拿出一把小木劍,跟周遭的小孩開始比劃起來,幾個小孩玩著玩著,竟不小心撞上了仲明等幾個捕快,趙晚見狀,開心一笑,立馬把手里的茶一口飲盡,悠悠然的走了下去。
趙晚百無聊賴的玩著手里的石子,同時心里在計算著時間,下一刻,小門被推開,仲明一個人謹慎的環顧四周走了進來。“你是陳通什么人?為何引我來此?”仲明一臉戒備的看著趙晚,手不曾離開過腰間長刀。
“你既然選擇私下前來,就是選擇了相信我不是嗎?沒有多余的時間了,我們長話短說。”說完趙晚便往屋里走去,這處偏僻的小住宅是趙晚臨時發現的,為了保險起見,她付了三個月的租金。仲明站在原地,神情莫測,從懷里拿出通哥小時候給他刻的小木劍,緊緊的握住,最終還是選擇跟著趙晚進去。
在兩人溝通后,仲明完全相信了趙晚,便拿出自己以防萬一提前繪制的部署圖給到趙晚,同時他提出了一個更保險的計劃,便是到時候要陳通穿上他的捕快服飾,潛入進去,到時候就算事發,他也可以聲稱是陳通打暈了他,洗脫嫌疑。趙晚覺得此計劃可行,便特同時跟仲明商定好時間。
眼見借口尿遁的時間有點久,仲明便急沖沖的走了出去,等看到其他的捕快時,捂著肚子哎喲哎喲的走近“仲哥,說好就撒個尿而已,你這怕是掉進茅坑里去了。”身旁的捕快打趣道,仲明捂著肚子咬牙切齒的說道:“可不是么,不知道吃了啥吃壞了肚子,拉的我人都快虛脫了,兄弟,扶一下我,肚子還隱隱作痛著呢。”最終,在其他捕快的攙扶下,仲明緩緩離去。、
晚上子時,陳通準時出現在烏巷,還算是有經驗,知道換上夜行衣,趙晚跟他點點頭,便跟他一前一后前往趙縣令的府邸,在他之前趙晚就已經探查到江湖那幾個散客的位置,以及府邸護衛換班的時間,此時的路線趕過去,既可以避過那幾個散客,又可以趕上換班的時間。
“通哥,快換上衣服,換班時間只有五分鐘,府邸的地圖也給到你們了,此時縣令應該已經歇息了。”仲明等到趙晚跟陳通后立馬脫下自己的衣服,等陳通和趙晚進去以后,他咬了咬牙,狠狠一掌劈向自己的脖子,然后緩緩地倒在了不引人注意的墻角邊。
趙晚和陳通過去后,兵分兩路,陳通直接往后院摸去,趙晚則不放心,又潛往了書房,小心翼翼的掀開書房上面的瓦塊,趙晚發現趙縣令此時就在書房里,沒有想到趙縣令貪生怕死根本就沒有歇在后院,趙晚心中暗嘆糟了,本來打算隱于暗處的她只得一躍而下,趁其不備敲暈了守在書房外的兩個護衛,然后快速的翻窗進去“你是誰”趙縣令一聽到動靜立馬抬頭,正好看到趙晚翻窗進來的一幕,嚇得魂飛魄散,正準備叫人,趙晚已經先一步點了他的穴位,他只能驚恐萬狀的坐在椅子上,趙晚做完這一切,又翻身回到了屋頂。
果不其然,后院傳來了呼救聲,陳通被發現了,嗖嗖嗖,府外的幾個守株待兔的散客聽聞動靜也飛了進來,陳通發現中計后并沒有慌不擇路,而是果斷奔著書房的位置而來,一路上攔路的侍衛被他狠厲的刀法也一時嚇的不敢拼命,等陳通好不容易趕到書房時,書房前面已經攔了幾個散客“桀桀桀,陳通,等你好久了,你的命是我們的。”陳通手提還在滴血的刀,就打算跟他們拼命。
趙晚見狀心里嘆氣,只得飛身下來攔在陳通前面:“他的命我要了。”然后手持寶劍對著幾個江湖散客沖去,陳通會意直接一腳踢開書房的門,護衛們跟著進去的時候只看見陳通已經一刀刺進了縣令的胸膛,哈哈大笑:“狗賊,我終是拿了你的狗命,我陳通值了。”狀似瘋魔,眼看縣令在他們眼皮子底下被殺,護衛們心一橫,只得一擁而上向著陳通刺去。
此時趙晚跟幾位江湖散客也已經纏斗進了書房,趙晚一腳踢飛刺向自己的劍,然后一個飛身閃進了護衛的隊伍,手持劍對著陳通:“你的命只能我來收。”陳通看到用劍對著自己的趙晚,一個獰笑,直接沖趙晚沖來,似乎打算玉石俱焚,但趙晚反應迅速,一個旋轉一腳踢在陳通握刀的手上,陳通手中的刀瞬間掉地,就在幾個江湖散客以為機會來了打算搶先結果陳通時,趙晚已經直接一把抓住陳通的頭發,手中寶劍如削泥般劃過陳通的脖子,只聽呲的一聲,那是血液噴灑的聲音,迎面的趙晚更是被血液噴濺的滿臉都是,提著陳通的人頭,滿臉的污血讓人看不清趙晚的神情,只覺得這女子可怕極了,陳通人頭已經被拿下,幾個江湖散客此刻也只能放棄懸賞,轉身就消失在黑夜里。
趙晚高舉陳通的頭,如夜叉般緩緩走出了縣令府衙,無人敢再阻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