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人和人之間總有這樣的緣分:越不想見到的人，越會一直在你的身邊。

從小學(xué)的同桌到初中再到高中的同班同學(xué)，申常的身邊永遠(yuǎn)都是或哭或笑的她。

只是隨著成長，眼淚小姐的心變大了一些，學(xué)會了存放眼淚。

漸漸的，她越來越被大家喜愛，因?yàn)樗诖蠹颐媲坝肋h(yuǎn)帶著能把寒冬融化掉的笑容，讓人們莫名的感覺溫暖。

申常還是那個樣子，好像從來都沒有激動的時候。他很少笑，當(dāng)然更不會哭，只是比以前更加沉默了，不喜歡說話，一個人坐在教室的角落里做著自己的事情。

每到放學(xué)，眼淚小姐仍然會和申常一起回家。他們并肩行走的生意同樣引起了大家的討論，但與曾經(jīng)的內(nèi)容完全相反。

他們不再好奇申常為什么會和一個愛哭鬼走的那么近，而是不明白這么開朗的女生，為什么會喜歡一個這么沉默寡言的人。

尤其是眼淚小姐的朋友們，她們一邊揮手與笑成一朵花似的眼淚小姐告別，一邊疑惑的看著兩人走遠(yuǎn)。

真奇怪，她們心想。

“真奇怪，數(shù)學(xué)試卷為什么總是這么難啊？是我太笨了嗎？我發(fā)現(xiàn)我一點(diǎn)都不聰明，學(xué)什么都慢，老師是不是也這么想啊。對，他一定是這么想的，他今天回答我問題的時候一點(diǎn)耐心都沒有，他一定是嫌我煩了！嗚嗚……我也不想啊，我有認(rèn)真上課的……”

申常看著天空，暗自深吸了一口氣，在腦子飛速的運(yùn)轉(zhuǎn)著，思考自己要怎樣處理身后哭泣的女孩。

“同學(xué)，我既不欠你錢，也沒燒你家房子，你別哭了好嗎？你這樣會讓別人以為我欺負(fù)了你的。”

他感覺自己的衣角被拽住了，斷絕了他把她甩開了念頭。

申常默默的戴上了口罩，在陌生人驚奇的眼光下，一步步的往前挪著。

眼淚小姐可一點(diǎn)也沒察覺到申常的無奈，哭得梨花帶雨的。一只手抓著申常，一只手抹著眼淚，有時抓累了就把兩只手的工作調(diào)換一下，切換的非常流暢。

“別哭了，那老頭對誰都一樣，不會對你有特別的成見的。”

“可萬一……”

“沒有萬一。教數(shù)學(xué)那家伙什么性格你不清楚嗎？一個都快退休的人了，天天擺在那爛脾氣，對每個人都是那副臉色。”

雖然你數(shù)學(xué)確實(shí)夠爛的。

申常說完，小聲的嘀咕了一句。

眼淚小姐終于哭累了，肩膀一聳一聳的，兩人來到了一條巷口，她的腳步慢了下來。

“又怎么了？”

申常轉(zhuǎn)過身，無奈的看著垂著頭的她。

“你走吧，我待會自己回去。”

“別鬧，你一個人在外面不安全。”

他往前走了幾步，發(fā)現(xiàn)她沒跟上來。只好嘆了口氣，折返回去，把手放在了她的肩上。

“不要胡思亂想了，你其他成績不也挺好的嗎？數(shù)學(xué)差點(diǎn)差點(diǎn)唄，有什么大不了的。”

“可我真的已經(jīng)很努力了。之前，之前我考得很差的時候，總會有人取笑我，我就想我這次一定……一定要好好考，但是還是這么差勁。”

申常愣了一下，他看見了她的眼睛特別的紅，里面出現(xiàn)了一些他從來沒見過的東西——

一些被重物壓出的痕跡。

“讓你難過的原因就是這個嗎？”

申常沉默了半響，然后用手輕輕撥開她濕漉漉的頭發(fā)。

“不要因?yàn)檫@件事?lián)模麓握l還笑你，你告訴我，我去找他們。”

她的眼睛與他對視在了一起，嘴巴微微張大了。

她好像又看到了小學(xué)那個鼻青臉腫卻毫不在意的他，那個在背后和一群笑話她的男生打架的他。

“天色不早了，沒事的話就走吧。”

申常拉起眼淚小姐的手，帶著她穿過的小巷。

她被拉著，臉上略顯出的驚訝，逐漸變成了紅暈，在夜幕中悄然的隱藏。

“對不起，這么大了還像小時候那樣哭，給你添麻煩了。”

許久之后，他聽到了背后低低的呢喃。

“還好吧，我早就習(xí)慣了，最近你不怎么掉眼淚，我還以為你淚腺出問題了呢。”

申常干笑兩聲用手擦了擦鼻子。

“其實(shí)……對我來說倒沒有什么關(guān)系。你說過，眼淚壓在心里會很難受的，所以真的難受了也不用忍著吧。也可以……把它告訴我，無論用什么方式。”

剛說完，他的臉一下子就紅了，他這才想起十幾分鐘前自己還祈禱她不要發(fā)出哭聲，現(xiàn)在又突然說出這樣子的話。

一陣風(fēng)吹來，申常忍不住打起了寒顫，太奇怪了。

可惜眼淚小姐沒有放過這樣子的他，輕輕的笑著，讓他又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申常，其實(shí)我好羨慕你呀，要是我也有一顆像你這樣的心就好了，這樣的我永遠(yuǎn)都不會難過。”

“誰說的，每個人都會有難過的時候吧？”

“是嗎？但我從來都沒見你哭過耶？”

“誰說傷心的時候一定會哭啊，而且，我天天聽你哭，我的眼淚都被你用完了。”

終于到了家門前，眼淚小姐家的橘黃色燈光透過窗戶，給每個過路人都帶來了一絲明亮。她站上了臺階，溫暖的燈光勾勒出一張哭過后無比純粹的笑容。

“那……下次我把它還給你好了”

“千萬不要”

申常瞟了她一眼，飛也似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