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讓你跑么,怎么還站著不動?”周銘澤的視線轉到我的臉上,一張冷如冰霜的臉湊到我的眼前:“傻不傻?”
我正想抬頭推開一段距離,肩膀處傳來刺骨的疼,周銘澤不經意間皺著眉,一只手放在我的傷口上,竟然沒有那么痛了!
我伸出另一只手握住他的手腕:“我的夫君不是繡花枕頭,會保護好我的。”
“我防得住魑魅魍魎,但你要忌諱人心。”周銘澤平靜的說著:“人心最是叵測。”
是么,人心叵測么?
“那……我的心你看得懂么?”我盯著他的眼睛,試圖從里面看出什么。可此時我才恍然發現,他的眼睛里有一潭死水,是看淡滄海桑田后的平靜,透過死水所凝望的是無盡深淵,緘默無聲。
周銘澤率先移開視線,頭靠著椅子,微微合上眼睛:“你那點小心思,藏的過三天算我輸。”
他活了兩千年,肯定見過形形色色的人,女兒家的小九九,怎么騙得過這位老人家呢。
我伸手環過他的腰肢,頭靠在他結實的胸膛上,淡淡花香入鼻,宜睡覺。
茫茫夜色里我站在高懸的昆侖之上,遠方有一個大黑影不斷靠近,直至出現在我的視線范圍內。借著月色我看見那是有九個頭的大鳥?
清脆的鳴叫著盤旋飛舞,最后如同找到了自己的目標,直直沖向我。
我不斷跑著。這里是一個道觀,從前殿跑到后殿,那里供奉了一尊眉目嚴慈的神像,我跑了進去,一個道長以匍匐的姿態起身,雙手打抱成拳向我行了一個禮,我學著他的樣子回了一個禮。
“小友為何深夜來訪?”他抬起頭,是一個老道長。頭發挽起,長長的胡子已經白了。
我努力回想著自己怎么在這里,卻始終想不起來,只好告訴他剛才遇見的大鳥:“有一只九個頭的大鳥追著我過來的。”
深夜的鐘聲在這時候響起,老道慈祥的笑著說:“子時已晚,小友可在此休息。”
說著他帶我走到山峰處的一間閣樓,我進去后老道行了一個禮離開了。打開窗戶,夜色很暗,看不清窗外的世界。床靠窗戶安放,若是白天躺在這里尚可看見大半山川。
耳旁一個清冽的聲音響起,我記得這個聲音,卻又想不起他的名字。
清晨的鐘聲在陽光照進來的時候被敲響,我打開窗戶,外面有好些在練功的人,有的手持長劍,有的手端拂塵……
走出去,沿著長長的階梯往下,有幾個靠在角落里偷懶的似乎注意到了我,好像還很震驚。
走的時候我故意從他們身邊經過,果然其中一個人叫住了我,他正要說什么,昨晚碰見的老道走了過來。
“小友睡得可還安穩?”老道依舊帶著笑容。
我點點頭,老道沒再說什么,笑著走開了。身邊的小道士這才開口問道:“姑娘怎么稱呼?”
我不明所以的看著他,說:“江梔言。”
“在下云深,可與你交個朋友否?”小道士說著把我拉到一旁:“你從那里出來的?”
說著他還指了指我昨晚休息的那個方向,我點點頭,心想著這么震驚干什么。
“那里不對外開放的,我們連進去看看都不可以。”小道士興奮的看著我,轉而又有些低落:“那可是風景最佳觀賞地。”
“沒什么事我先走了。”我說著離開了這里,小道士繼續回到原來的地方練著偷懶式的招式,回到前殿已經有幾個香客在叩拜。
虔誠的叩首里有著只能對神明說出的心事與愿望。站在樹下,陽光打在我身上的那刻,我想起來了,好久以前有個人陪我來過這里。
一陣山風吹起,風沙迷了眼。我想伸手握住什么,卻被一只有力的手掌往后推去,耳旁只剩下風呼嘯而過。
我醒過來從床上坐起,原來是在做夢啊。腦海里大篇幅的記憶不斷涌來,來到六合村,最后暈倒在周家祠堂。
看著眼前空蕩蕩的院子,我走出去拿出手機給陳慎禮打了電話,怎么不接,難道出什么事了?我怎么會在這里醒過來,再次回頭看過去,地上滿是梨花,看起來已經零落很久,花不再是耀眼的白色。
這么想著我又給賀婉君打了電話,這次很快就接通了,電話那頭傳來她略微急促的聲音:“梔言,你沒事真的太好了!”
“我能有什么事。你……哭了?”我疑惑的問著,聽她的聲音有些沙啞。
賀婉君像是吸了吸鼻子說:“表叔傷的很重,你快來看看吧!”
陳慎禮受傷了?
是去處理六合村陣法受的傷么?
掛斷電話后賀婉君發了一個地址過來,看著還挺近的。果然沒走一會兒就到了,是在一家早餐鋪旁邊,剛走進去賀婉君就不斷說著:“都怪我,如果不是我要喜歡周墨辰,他們也不會受傷了。”
“那群訓練有素的人呢?”想到之前不是假裝施工隊么,怎么沒見著一個人影。
“他們前幾天突然暈倒了,醒來后就走了,說這里有鬼……”賀婉君咬牙切齒的說了一句,果然很多時候不能指望人,遇到一些非人的現象真的不能指望人。
我坐在床沿,伸手握住陳慎禮的手,沈兆良還在一旁給云深上藥。
我正想問怎么不去外面的醫院,沈兆良就率先回答我:“普通的醫院不行。”
“陣法已經破了,周墨辰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現在六合村算是解除危機了。”賀婉君氣憤的說著:“憑什么拿別人的命換這里村民的命!”
沈兆良也是六合村人,他也不好說什么。
云深先醒過來,他悶哼一聲,身上的傷也很重,看見我的時候他有些尷尬的別過了頭,我也沒在意,良久沈兆良開口問道:“言言姐,你的記憶恢復了?”
“她還失憶了?”云深似乎有點不可置信,想了一會兒又自言自語說著:“也對……可能是驚嚇過度,我的錯……”
看著云深還捂著腦袋,我連忙說道:“不怪你,是我自己非要去的。”
說完我就看向陳慎禮:“他什么時候會醒?”
“相信我的醫術!”云深滿臉自信的看過來,他的眼睛卻出賣了他。
“你還懂醫術?說實話。”我不想聽這些敷衍的話,死死的盯著他。
“不確定,這還要看他自己。”沈兆良無奈的擺了擺手,又繼續給云深上藥,賀婉君過來安慰我,我搖搖頭,這時候我不能退縮,他需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