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村落的人煙十分稀少,但家家戶戶都有牲口喂養,這些動物既可以用其毛皮保暖,也能吃其肉維持營養,這些在極蒼嶺這樣的地方是必不可少的。
少年將鹿群帶回棚欄后就招呼我進屋,屋里生了火很暖和,一位老奶奶坐在旁邊縫著獸皮衣裳。
“來!你隨便坐。”少年指了指火旁,“這是我…嗯…按你們的說法應該是叫祖母!”說罷給老奶奶講述了來龍去脈。
老奶奶聽他講著逐漸激動起來,想來是十分擔憂,等少年講完后不知道說了幾句什么,看了看我便領著小女孩進了里屋。
“嘿嘿!恩人!我阿濟,就是祖母,說要好好感謝你才行,還罵我出門猴急,對付狼的工具也忘了拿。”
越說聲音越小頭也低了,“今日幸虧是遇見了女俠你呀!”扶了扶腦袋看向我,許是覺得劫后余生不應該再去想那樣驚險的事,索性岔開了話題。
“我叫桑柘,和我一起的是我妹妹桑雅!”提到妹妹他似乎很開心,滿眼的笑意,但隨即又皺起了眉頭。
“我常年在外,一年很少在家中。好不容易回來,阿雅纏著要和我一起去放鹿,我當時只顧看著她,臨走時忘了帶驅狼的工具了。”
桑柘邊說邊嘆氣,應該是十分自責。
“你的父母也去了外鄉嗎?怎么只有你祖母和妹妹在家?”
看他一臉的愁容,我想著問問別的轉移一下他的注意力,卻沒想到他說他和桑雅早被父母遺棄了,是祖母收養了他們。
“實在對不起,是我不該提這些事……”我深感愧疚,一時也不知道說些什么好。
桑柘看我十分不自在,起身端了一碗鹿奶遞給我,“姑娘你不必往心里去,我早看開了,有阿雅和阿濟在這里,我過的十分快樂,已經很滿足了。”
他還只是個少年,可是身上又好像背著本不該他一個人承受的東西。
桑柘方才還蒙著灰霧的瞳孔轉瞬又如黑曜石般閃著亮光,里面仿佛倒映著阿雅和阿濟的身影。
“還沒問女俠你的名字呢!”少年很快就從那種淺淡的憂傷中走出來,笑著問我。
“葉浮笙。”我淡淡的回答他。
“哇,好好聽的名字!”他一本正經的夸我的名字好聽,倒讓我有些忍俊不禁,臉上也泛起了一個淺笑。
“葉姑娘要找掩霜花?我知道在哪里,可是……要采這花十分兇險,聽說有很多來采花的人都丟了性命!”
桑柘有些擔憂,方才還帶些笑意的臉上瞬間浮現了一絲憂慮。
“我知道這花很難采到,但是我必須要用這花去救人,所以不管有多艱險,我都要去試試!”
我的語氣十分堅定,桑柘不由得愣了一下。
“我若能阻攔得了你,今日我和阿雅也無法全身而退了。”
桑柘很快便想明白了,為什么眼前這個女子在那樣的危急關頭,卻能鎮定自若的一箭正中狼的要害?
如果沒有非凡的堅毅和冷靜,怎么能救下阿雅呢。
“沿著東邊的那條河走約莫五十里,你就會看到一座冰山,半山腰有個洞窟,里面的兇獸幾乎寸步不離,而且極難對付。”
桑柘十分仔細的和我說那個地方,還說讓我把他帶上,“有個幫手總比沒有好!”
“謝謝你的好意,但是我自己去就夠了,一個人去不會分神,更有勝算。”
我很感激桑柘想要幫我,但我不想連累任何人。
桑柘還想再說些什么,張了張嘴卻沒有說下去。
這時阿雅跑出來將一件獸皮衣裳塞給我,嘴里還咕嘟咕嘟的說著什么,桑柘的祖母也過來將一條毛毯遞給我,還拉著我的手說著什么。
“阿雅和阿濟說,非常感謝你,這些你一定要收下。”
桑柘在一旁看著我一臉茫然,于是馬上給我解釋,雖然我也知道大抵是這個意思。
見我一動不動的,老人家又端出了新鮮的肉,示意我拿上。他們一家人如此熱情倒讓我有些盛情難卻。
不過,剛才本是舉手之勞,我也斷然不會收下這么多東西,但是也不能拂了他們的心意,于是選了一條毛毯拿上了。
我想著也應該送阿雅一個禮物才行,只是出門太急,根本沒有帶什么東西。
唯一還算有趣的東西,大概就是我纏著公子給我做的小泥娃娃了。
我房里還有很多,只帶了一個出來,正好可以送給阿雅,公子親手雕塑的泥娃娃,栩栩如生,比城中擺賣的還要精致許多。
我立馬出去在包袱里翻找,東西不多一下就找到了。
但是翻找時,沒有看見換洗下來的衣服。
我猛得想起來自己走的太急,忘了去收洗好的衣裳,連同衣袖里的扇子也忘了拿走,我居然連貼身帶著的扇子都忘了,那可是……
扇面上還是我偷偷畫的公子的畫像,不過依我的畫技應該也沒人能認出來那是公子。好在回去時也要路過鎮上,到時候再去拿回來。
心中一思量,剛剛緊張的心頓時落了下來。
將泥娃娃送給阿雅后我便告辭離開了,沿著桑柘說的方向去找那個洞穴。
這一路上人煙越來越稀少,到了后面甚至沒有一絲人跡。天地萬物好像都靜止了一樣,只有雪落在臉上時,我才感到一絲的寒涼徹骨。
約莫走到了河盡頭,抬眼望去,前路已被冰封阻斷。四面連山,只剩下來時的路。
山腰中的洞窟若隱若現,離得有些遠我看不太真切。
我想騎著馬往前走看清楚,沒想到到了這之后它卻一步也不肯邁了。
看來這里實在太冷,馬兒也受不住了。我只好把它拴在原地,自己徒步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