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煙四起,灰色彌漫天空,元王征戰沙場多年,眼前的戰況已經超乎他的預料。
五萬將士還沒進攻,卻已經成為死尸。一切的發生,幾乎是一瞬間的事兒。
元王站在無聲的死寂中,肩上的鎧甲此刻沉重像是巨山壓頂。
已經破爛不堪的紅色披風在風中飛舞著。
他重重的跪下,眼睛呆滯卻不知要做何反應。
“殿下!”一聲嘶吼從死尸堆里傳出,元王看過去,驚的趕緊站起來。
緊接著聲音再次傳出,像是用最后的力氣咆哮:“殿下快跑!妖怪!”
元王瞬間止住奔過去的腳步,雙眼血紅,抽出劍割破手指涂在額間,將劍擋在眼前做出防御姿勢。
那聲嘶吼之后,沙場依舊安靜的只有風聲,十分詭異。
元王屏住呼吸,謹慎的只敢挪動眼珠。
很快,尖細的笑聲傳入元王的耳朵里,他捂住耳朵痛苦的趴在地上,掙扎的抬起頭,咬牙低吼:“誰!?”
笑聲不斷充斥著元王的神經。
就在元王接近昏厥的邊緣,一聲清脆的鈴鐺打破了那個刺耳的笑聲。
元王抬頭瞇著眼,模糊間,他看到一頭長的像白虎的獸向他走來,白虎身上坐著一大一小兩個人。
頭很重,他感覺自己快要支撐不了了,模糊間聽到他們的對話。
“他快不行了。”是個小孩的聲音。
“嗯。”那個男人冷漠的答道。
視線逐漸模糊,他們再說了什么他也聽不清了。
夜風不大,噼里啪啦燒火聲在耳邊響起。元王睜開眼,一雙瞪大眼睛的小少年盯著他。
小少年挑眉:“你醒了?”
元王想動身體卻發現怎么也動不了,他惡狠狠的瞪向小少年。小少年看一眼他,撿起地上的幾根繩子,拿起來看了看,又丟到地上。
他嘆口氣對他說:“你現在動不了,狙如吸食了你大量的元氣”
元王皺眉,小少年繼續說道:“就是它害死了你五萬將士”
“狙如是什么?”元王沙啞的開口。
小少年想了想說:“哥哥說是逃犯,長得像個老鼠。”
元王不信問:“這個東西能害了我五萬將士?”
小少年奇怪的看向他,然后他明白了:“你好像覺得是我?”
元王盯著他未說話。
“它不是普通的鼠。”小少年大聲說道。
“那你是誰?”
小少年轉頭抓了抓腦袋說道:“我叫阿拂。”
元王嘗試動了動手指,“我什么時候能動?”
阿拂看了看月亮下的樹影說道:“哥哥說等這個影子轉到東面。”
元王不說話了,阿拂從自己的褲兜里掏出了一大堆亂七八糟東西擺在地上。一個褲兜能裝這么多東西?元王眼里顯不可思議。
元王問:“那個狙如,在哪里?”
阿拂拿起條繩子,用手比了比長度說道:“在你身上。”
元王以為自己聽錯了:“什么?”
“在你身上啊。”阿拂拿起繩子走到元王面前蹲下,把他翻過去,開始綁他的手。
元王面目猙獰喊道:“你干什么!?”
“月亮已經到了最高處,狙如很快就要現形了,放心,我幫你把它弄出來,很快你就能動了。”阿拂將繩子纏在他的手腕上,一圈又一圈。
元王只能干瞪眼,征戰已有數月,滿臉的胡子讓他顯得更加頹廢。他盯著阿拂準備蓄發的姿勢,周圍一片安靜。
片刻,元王眼睛開始充血,他仰頭長嘯,發出不是人類刺耳的尖叫聲。
“狙如。”阿拂踩到元王身上蹲下,此時元王的眼睛已經變成了紅色。
“九支山那位讓你自己回去,不然就燉了你。”
元王體內的狙如一聽,狂妄的笑道:“哼!我要是怕他,我就不會逃出來了!”
阿拂撐起下巴想了想認真的問道:“你跑出來做什么?”
狙如翻個白眼,“關你什么事兒!”
阿拂啪的一巴掌拍在元王的腦袋上,狙如叫道:“你干什么?!”
阿拂舉起手道:“你囂張啊!。”
狙如還沒反應過來,就又被阿拂拍了一巴掌,“走你!”
元王又暈過去,阿拂解開元王的繩子,站起來拍拍手,走到那頭白虎身旁,摸摸它的腦袋說道:“比比,狙如應該是個讓人討厭的老鼠。”
比比瞇起眼,看向元王,那個倒在地上的元王好像顫了一下。
元王再次醒來的時候,周圍環境已經是熱鬧的街道了。
他感覺自己被掛在什么動物的身上,看見眼下的黑白紋的毛發,瞬間想起了什么,抬起頭看去。
背對著他坐著的那個叫阿拂的小少年,轉過頭看他,說道:“你醒了?”
元王心里驚道,這么快就發現他醒了?
阿拂繼續說道:“你應該可以動了,雖然我沒能將狙如趕走,但我給它施了符咒,它不會影響你的,等哥哥來了,他能幫你。”
元王皺著眉坐了起來,還沒坐穩,就被一股力量給扔了下去。
元王站在地上,阿拂一看趕緊跳了下去不好意思道:“不好意思啊,比比不喜歡別人坐在它身上,這樣吧,我陪你一起走。”
元王撇一眼那只白虎不說話,阿拂又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邵祁。”
阿拂歪頭問道:“哪個邵哪個祁?”
“叫我阿祁就行。”元王看了眼周圍問道:“我們在哪兒?”
“西河村,九支山地界。”
邵祁驚的看向阿拂,顯然不敢相信他昏一覺的功夫,他就從元國的邊界一下到了西岸,因為就算是他快馬加鞭也得走上一年左右。
阿拂指了指邵祁說道:“等把你身體里的狙如趕出來,我再送你回元國,哥哥說你是元國的君王,不能在外面待太久。”
說完阿拂打量了一下他的表情,隨后為難道:“你要是著急回去也行,那我就只能跟著你了。”
“為何不直接去元國?”
“本來我和哥哥一道,看到你被那只老鼠附體,哥哥說狙如狡猾的很,只有到月圓的時候它才會現形,如果要保你性命就不能在這之前強行把它趕出來,雖然元國是小國,但你畢竟是一國的君王,要是這樣死了,麻煩的很。”他嘆口氣抱怨道:“哥哥突然有事走了,就叫我過了滿月還未能將它趕出來,就先帶你來西河村等他,如果等不到,我就自己看著辦。”
說完,阿拂小聲嘀咕,“他總是這樣。”
邵祁看著眼前這個不可思議又奇怪的少年,他和他口中的哥哥,還有那個長得像白虎的獸,應該都不是什么尋常的人和獸。正常人都會隱瞞自己的身份,而眼前這個少年似乎單純的沒有任何城府,這只能說明他們身份強大且不懼任何事情。
九支山,他倒是知道,一座位于西岸邊界的山。這西河村應該就是九支山腳下的村落。
阿拂拍了拍他,仰頭看他:“邵祁,前面。”
元王第一次被一個小孩連名帶姓的叫,倒是覺得挺新奇。他抬頭看去,除了行走的人群什么也沒看到。他疑惑的看向阿拂。
“我是讓你看前面,別低著頭。”阿拂好像有些無奈,他繼續道:“西河村是個好玩的地方,我喜歡這里,你低著頭豈不是虧了?”
邵祁訝異的點點頭,他看了一圈,發現人群并不怕這只白虎。
“想好了嗎?”
“什么?”
“你要回元國,還是和我一起在西河村等哥哥。”
“你哥哥幾日回?”
“不知道。”阿拂搖搖頭,“他沒說。”
邵祁想了想道:“三日后,若是令兄還未歸,我就走。”
阿拂點點頭:“那我與你一起吧,畢竟狙如還在你身體里。”
一想到有個怪物在自己身體里,邵祁心里一陣厭惡。
阿拂帶著邵祁到了一家客棧。進去后,阿拂朝邵祁招了招手,意思是讓他彎下身子。
“阿祁,你帶錢了嗎?”他小聲說道。
阿祁?邵祁下意識搖搖頭:“我從來不帶錢。”
阿拂一聽,失望的拿出一個錢袋子,從里面掏出一顆長相怪異的石頭,似乎有些心虛似的叫來掌柜。
掌柜一看到那石頭,兩眼放光,阿拂開口道:“這個夠我們住三日否?”
“夠夠夠,絕對夠,二位客官這邊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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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拂收起錢袋,眼睜睜的看著掌柜的將那顆石頭收進他的腰帶里,嘆了口氣。
邵祁以為他是舍不得花錢道:“我將來會加倍還給你。”
阿拂聽后點點頭道:“也好!”心里暗自嘀咕,“多一筆賬,就得多跑一次腿。”
被掌柜帶到兩間挨在一起的客房后,阿拂前腳踏進屋內轉頭道:“睡個覺,然后我帶你逛西河村如何?”
邵祁抬頭看了看窗外的漸黑的天色,還是點了點頭。
“到了晚間,西河村很是熱鬧,放心,我一定能起來。”
邵祁很想說其實不用去逛也可以的,只是阿拂已經關了門。
屋內傳來阿拂不滿的聲音,應該是在和那只老虎說話,但是在他看來,阿拂更像是在自言自語。
“比比!那是我的床!”
比比囂張地仰頭躺下,阿拂急忙跑到床上:“你就欺負我吧!。”
身體的疲憊讓邵祁其實很想睡覺,可是腦袋里的所有事情讓眼睛難以合上。
干澀的眼睛剛努力閉上,卻又因想起一樁事情,睜開眼睛開始思考。
邵祁不是不知道西河村,只是距離甚遠,了解的并不多。但卻因為大國師讓他對這個名字倒是一聽便是知曉。
曾經來過此地的人,大部份都說麻煩。并且西河村與其他地方的村落并無差別。而如今看來,似乎也不似表面上的那么簡單。
邵祁雖然不如其他國家人民那般信奉神佛,但他家那位從來不愛露面的大國師,卻是在元國被譽為神明一樣的存在。
原因就是因為他用了不知道什么手段,竟然治好了連神醫都頭疼的病變,并且將分家了的手和手臂又重新縫合,而且還活動自如。
大國師在元國的舉動被人譽為神明的保佑,但是他卻在那場舉國病變結束后躲進了元國邊界的一座廟里,無論父王如何請,他都不出來。
唯獨一次再出來,卻是為了一位素不相識的人縫合了斷開的肢體,具體什么原因誰也不知道。
只聽說那人拿著自己血淋淋的手,駕著馬跑了三夜找到了大國師。一夜的功夫,那人再次出來的時候,竟然一手駕著馬,一手拿著槍,直接帶著侯在城外的五百位精英,殺進了敵國的城內,取了其大將軍的頭顱。
此舉讓父王更是無理由逼他出來見他,只好封他個大國師。這位大國師才勉為其難的踏上了元國王朝的殿宇。
那個時候邵祁記得他自己還是一個十三歲的少年郎,而眼前的大國師更是超乎他的想象,他當時滿腦子只有:“此人絕非七十歲!”
當然震驚的也并非只有邵祁,就連他的父王更是在見過大國師后,讓他趕緊帶著斗笠回廟里去。
自后老元王再沒嚷嚷著要召見大國師。最后一次提起大國師時候,卻是在臨終時告訴邵祁,大國師曾去過西河村。
邵祁派人去過西河村,可是回去的人都說西河村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村落。
想到此處,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推開門,就是大眼睛的阿拂。邵祁看著眼前的小孩,他感覺眼前的這個小孩,在一天之內已經讓他證實了西河村絕對有不為人知的事。并且像他們這樣的人,永遠也不會讓你知道,除非,他們故意讓你知道,又或者他們不怕你知道。
邵祁踏出房門,左右看了看問:“那只白……比比不去嗎?”
阿拂搖頭道:“比比想睡覺,我帶你去。”
邵祁點點頭,跟著阿拂上了街。
看的出來阿拂很喜歡上街,不過他好像不太喜歡付錢,每次都用他錢袋子里的那些奇奇怪怪的石頭去換他看中的東西,只是沒那么情愿。
邵祁忍不住好奇問:“你的這些石頭為什么能換東西?”
阿拂猛的轉頭看向邵祁,他瞪著他的大眼睛驚訝的問:“你能看到這是石頭?”
這次輪到邵祁驚訝了:“難道不是嗎?”
阿拂嘆口氣道:“這是石頭,但這是流石。”他有些遺憾,“我不能像哥哥一樣無恥,用石頭變做銀錢。所以只好用這個流石變做銀錢,至少它能維持的久一點。”
邵祁心里暗嘆:“原來這世上真有仙術。”
“看來這流石也非尋常之物,不然你也不會這般舍不得。”
阿拂搖了搖腦袋說道:“倒也不是,只是我發現它能變做銀子,而且可以維持一年,所以這算是我的錢了。”
“只不過我撿的不多,這就快沒了,想要買東西,還想吃好吃的,都需要錢。”
阿拂嘆口氣:“重點是,將來要還債的。”
邵祁心里好笑說道:“若是你愿意與我回趟元國,我給你足夠吃喝的銀子。”
阿拂將雙手枕在腦后邊走邊說道:“可是無功不受祿,你總不能無緣無故的給我銀子。”
“那就當是還你這一路的費用如何?”
“這樣可以。”阿拂眉開眼笑,轉頭又盯上了一個店鋪,接下來花起流石倒是不再愁眉苦臉的了。
從街頭逛到街尾,更像是邵祁在陪阿拂逛。西河村除了阿拂這個奇怪的小孩,邵祁倒是再也沒看到什么奇怪事情。但這依然沒有讓他放棄對西河村猜測,直覺告訴他,一定有什么,而眼前這個叫阿拂的小孩就是最明顯的證據。
“走!帶你去那里瞧瞧!”阿拂指著一間很明顯是青樓的地方,他有些歡快地拉著邵祁。
邵祁止住腳步,把阿拂拽回來道:“那可是青樓。”
“我知道啊!”阿拂又把邵祁拽過去,小小的身體也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他邊拖著邵祁邊說:“不是讓你去看女子,是帶你去看個好玩的。”
二人走到門口,就被外面接待的女子攔住,她杏眼一翻,看一眼邵祁,再看一眼阿拂笑道:“小孩子不能進,這位公子要是有錢倒是可以。”
邵祁剛想說什么,被阿拂直接給拉了進去,他一驚,下意識的看向那個女子。
眨眼間,他居然看見自己脫離的自己,而那個自己和阿拂居然還在和那個接待的女子說話,而此刻的自己正被阿拂拉著走。
他看見自己和阿拂走后,那女子還依依不舍的招了招手,“真是可惜呢,長得真俊,只不過窮,還帶個孩子。”
邵祁內心驚嘆眼前的一幕,還未反應,就已經被青樓里的層層紗幔遮去了視線。
二人穿過了花里胡哨的柱子,來到一群正在舞池中央舞著羽扇紗袖的女子們旁側的一個角落里。
萬萬沒想到,阿拂口中的好玩的竟然是單純的看青樓女子跳舞。
邵祁無語地看著躲在角落里偷笑的阿拂,他很不解,有什么好笑的?
邵祁只好靜靜地坐在一旁,看看阿拂,再看看舞池中的女子。雖說小村落里的青樓不比王城里的,但大多漂亮女子也都差不多。他實在不解,這究竟是個什么樣的孩子,竟會喜歡看女子跳舞。
邵祁終沒能忍住問:“你喜歡看女子跳舞?”
阿拂沒什么靈魂的點點頭笑道:“嗯。”
隨即有搖搖頭:“誒!不是。”
阿拂轉頭,小聲在他耳邊說道:“你知道魑魅魍魎嗎?”
邵祁點點頭:“在書中看過。”
阿拂繼續道:“我認識一個魅,有一次我發現它偷偷跑到這跳舞,就是它。”阿拂指向那群女子。
邵祁卻不知道他說的是哪個,于是問:“哪一個?”
阿拂使勁的指了指道:“就是那個在那里亂跳的。”
邵祁搖搖頭:“沒看到。”
“不對啊,你能看到我變化的流石,我猜應該是狙如附在你身上的原因,你怎會看不見那個魅?”阿拂奇怪又道:“你再集中試試。”
邵祁集中精力看向阿拂所指的方向。漸漸的,舞池中慢慢的浮現個正在亂舞的人,只不過她的臉……
“看到了……”邵祁實在難以言語,那人長得不似人類,甚至有些丑。而她的舞姿混在一群舞女之中,簡直就是雞立鶴群。
此刻的阿拂將自己覺得好笑的事情分享給了別人,只覺得更加好笑了。
他張大嘴笑的很是夸張:“哈哈哈哈,你看她的眼睛是豎的!”
“眉毛也是豎的!哈哈哈!你看她跳的是個什么?”
舞池中那個身穿粉色紗裙的魅,以一個奇怪的姿勢展示了一個下腰的動作,因為沒控制好袖子,差點將自己的脖子纏繞,阿拂更是笑的前仰后合。
“阿拂!”那個魅聽到了阿拂的笑聲,兇神惡煞的飛過來,把邵祁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后退幾步。
阿拂站起來插著腰,拍拍胸膛義正嚴辭的說道:“魅呀,我不會告訴魑、魍還有魎的,你放心!”
那只魅抓狂的抱著腦袋,瞪著阿拂。
“你去跳吧,我不偷看了。”阿拂看著那只魅。
“……”
“你怎么不去跳了?”阿拂繼續問。
“你不是說你不偷看了么?”
“我不偷看,既然你都發現我了,我就這樣看也可以啊。”
“…….”
“快去跳呀!”說罷阿拂拉著邵祁坐下。
那只魅已經忍無可忍,大吼道:“還不給我滾!”一陣狂風穿過舞廳,阿拂趕緊站起來道:“走走走,真小氣。”
“哼!”
轉身沒走幾步,那只魅叫住他們:“等一下!”
那只魅飛到邵祁面前,圍著他繞了一圈,“這個凡人……聞著有些熟悉。”
“是狙如。”阿拂道。
“什么?”那只魅明顯有些驚訝,“那只丑老鼠的修為已經能修成這般美男子了?”
“不對!”魅反應過來疑惑道:“它不是被墓大人鎖起來了?”
阿拂搖頭道:“我也不知道,我和哥哥看到它的時候,已經在元國邊界了。”
魅懷疑道:“居然還跑了這么遠?”
阿拂撇嘴道:“還不是墓老頭懶。”
想起剛阿拂提到哥哥,魅連忙縮起腦袋:“那個,你哥哥…….”
“哥哥不在。”
“啊!”魅突然叫了起來。
嚇了邵祁和阿拂一跳:“你叫什么。”
只見魅著急的亂竄起來,滿臉苦相,嘴里念叨著:“完了!完了!我今天出門的時候忘了關門了,魍路過的時候一定會發現我不見了的!”
阿拂想了想說道:“沒事兒,我知道一條道,你絕對不會被發現。”
“什么?”
“不過我幫了你,你也要幫我一個忙。”
“行行行,快說。”
“別著急。”阿拂轉頭對邵祁說:“阿祁,等下你自己先回客棧。”
邵祁點頭,阿拂就跟魅不見了蹤影。
一鬼一人站在九支第二重山的一個角落,對著地上的狗洞指手畫腳。
“哪來的狗洞?”魅豎著的眼睛斜成一個八字,它趴在地上看著狗洞,最后憋出幾個字:“幸虧我瘦。”
說完突然想起什么:“不對!不對!不對!”
魅近乎貼到阿拂臉上,阿拂瞪大眼睛,斗雞眼看著它問:“什么不對?”
“這墻就是防止各界獸鬼神仙穿墻用的,誰有能力在這兒挖狗洞?”
阿拂心虛的擺擺手道:“我怎么知道。”他把魅推離他的臉,“哎呀!你怎么一說話,總喜歡貼的這么近?怎么樣,就這一條通道,你進不進去。”
“哼!”魅的豎字眼倒八哼哼道:“狗洞就狗洞。”
阿拂看著魅磨磨唧唧的屁股,忍住了想要踹它一腳的沖動。等它進去后,阿拂才輕輕松松的過去了。
“然后呢?”魅插著腰,彎著眉居高臨下的看著阿拂,阿拂拍拍膝蓋道:“剛過了一層墻,還有十個狗洞。”
“居然還有十個狗洞?到底誰挖的,這要是讓墓大人知道了,可就慘了。不會狙如就是這么跑的吧……”
“不會吧!呵呵呵……”阿拂心虛的拉著魅跑向下一個狗洞。
魅被阿拂拉著,忍不住開始琢磨:“如果狙如是用這個狗洞跑的,這個洞可就留不得,我要不要告訴墓大人呢?要是萬一告訴了墓大人,那豈不是我偷跑出來的事就會被知道,要是被知道了,我也被鎖起了怎么辦?”魅連忙甩了甩頭,“不行,不行,可不能讓人知道我爬了狗洞。”它想了一會兒,使勁敲了一下腦袋道:“啊!直接說是我發現的狗洞不就完了!我咋這么笨呢!”
沒一會兒,一人一魅,就穿過了十一個狗洞,直叫魅嘆為觀止。它不由得喃喃自語:“究竟是誰挖的狗洞。”
一轉頭,阿拂早沒了蹤影,看來是趕緊溜之大吉了。魅趕緊彎下身子,小心翼翼的左右看了看,見沒人,心虛的直起身子,故作剛從這路過的姿態,趕緊溜回了自己的石屋里。
見自己房子里沒人,魅松了口氣。它撿起地上雜七雜八的瓶瓶罐罐,往大鍋里一扔,順便丟進幾顆黑乎乎的藥丸子,然后就點起了火。
熱水逐漸沸騰,玻璃罐在大鍋里滾來滾去,發出碰撞的聲音。魅很享受這種聲音,它開始翩翩起舞。
“嘻嘻。”一聲嬉笑打破了魅。
魅警惕的轉頭,緊張道:“誰?”
見阿拂從陰影里蹦出來,魅有些氣急敗壞:“你怎么還在這!”
阿拂圍繞著大鍋轉了幾圈,捏著鼻子道:“你這是什么?臭烘烘的。”
魅趕緊推開阿拂,擋住大鍋不讓他看,“你走開!”
魅一嘰歪道:“你居然跟著我到了我房間。”
“你答應我如果我幫你回來,你要幫我一件事兒。”
魅的兩條眉毛連在了一起,不太開心的問道:“什么事?”
阿拂剛想說,石門被推開了。見狀,阿拂一手抓起魅的袖子,將它塞進了自己的袖子里。
進來的是魑魅魍魎里的魑,比起魅,魑不太愛說話,它看一眼魅,冷冷的說道:“墓大人叫我們過去。”
魅嘻嘻笑道:“好的。”
魑原本轉身,又回頭看向魅。魅趕緊收斂道:“怎么了?”
魑轉身說道:“走吧。”
一路上遇見了魍和魎,一起同行后,經過了八百十個牢籠,里面都裝著不同的惡獸。魅不停的左右張望。
身后的魍魎見狀問魅:“怎么了?”
魅趕緊縮頭答道:“沒有。”
魑魅魍魎剛走進大門,就聽里面傳來一個男人的抱怨聲。躲在魅皮囊下的阿拂暗想:“這應該就是墓大人了,我可得好好瞧瞧。”
幾只鬼正愁到底要不要推門的時候,里面那個男人又說話了:“我說你能不能別再讓那小子破壞公共的東西了。”
說完他又氣急敗壞的說道:“你說他都挖了幾個洞了?前幾天跑了個狙如,過幾天不知道又要跑個什么。”
阿拂心頭一震,只聽另一個一直沒說話的人說話了:“補回去不就得了。”阿拂只覺得自己的腦漿在翻滾,別人就算了,他還能認不出來那人的聲音。
“哈!補回去?不就得了?”墓大人譏笑。
阿拂輕輕的拍了拍魑的肩膀,小聲說道:“那個,我要回去拿個東西,馬上就回來。”
魑一把揪住他的領子,剛想說不行,大門就被一股強風打開,它們才感受到里面傳來的威壓,險些跪在地上。
“進來。”兩個字就已經讓魑魍魎的雙腿打顫,它們趕緊跪下,爬了進去。
阿拂見狀,也趕緊學著它們爬過去,趁機抬頭看了一眼坐在高處的二人。不過,背后的光太大,而坐在上面的人又太黑,他是什么也沒看清。
越靠近,威壓越強,其他三只鬼不敢抬頭。阿拂只好也不敢抬頭。
“你們,當了這么多年的差,有沒有發現我第二重山的十一層鐵墻,被挖了十一個狗洞!”墓大人威懾的聲音回蕩穿過一層層鐵墻,掀起了一波獸群的狂嘯。
阿拂心想:“這墓大人是不是傻,這下所有的獸都知道狗洞了。”
“什,什么?狗洞!”魑魍魎很是恐慌加不可思議,魑努力壓住顫抖道:“墓大人,小的不知。”
墓大人:“哼!你還有臉說?”
“你。”是另外那個一直沒說話的人。
誰?四只鬼齊刷刷的抬起頭,只見一身黑衣的帶著妖貓面具的人,指著它們之中的魅。
“我……我嗎?”阿拂磕磕巴巴的問。
“對,就是你。”他放下手慵懶的說道:“去把魅叫來,然后去把洞補上。”
“哦。”阿拂有些心虛的站起身,出去之前不忘看一眼墓大人。
妖貓面具下的嘴角撇了撇道:“好了。”
墓大人:“哼!”
“墓心,別老哼哼,會老的。”說罷,便消失了。
魑魍魎都詫異的不敢作聲,低著頭繼續趴著。
走到半路的阿拂,將魅從袖子里甩出來,魅一出來對著阿拂大吼一句:“晚點再找你算帳!”然后就飛快往墓心的大殿狂奔。
看著魅狂奔的背影,阿拂不由的感嘆:“這第二重山的禁制真厲害,就連魅也要靠腿走路。”
奔到大殿的魅,想也沒想地磕頭大拜,嘴里帶著哭腔叨叨著:“墓大人,小的錯了,小的知錯了!”
墓心不耐煩道:“閉嘴!”
突然安靜片刻后,墓心道:“魑魅魍魎,你們去阿拂那,把狙如帶回來。”
魑魅魍魎:“是!”
墓心想到什么又說:“等等,順便去趟元國,把那個他們那個大國師帶過來,讓他把手里的異獸也一并帶過來。你們就跟著阿拂還有…他那個哥哥一起去,他們本來也要去一趟元國,如何取出狙如,你們就照阿拂哥哥說的做。”
“是!”
補狗洞這件事估計連墓心也沒想到,那位大人只是說說罷了。人轉頭就帶著阿拂出了九支山,留著幾個洞吹著忽大忽小的穿堂風。幾只看起來就實力不凡的兇獸,盯著洞流著哈喇子。
墓心得知后沖向第九重山的高峰,罵了那位大人不下幾百遍后,終是被坐守其他幾重山的大人們七七八八的勸回去了。
“你說你跟他一般見識做什么?”
“你笨想想看,他能讓阿拂去補狗洞嗎?”
“他無恥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就是啊,發發牢騷得了,你又打不過人家。”
“…….”
阿拂盤腿坐在云斗上,撐著下巴對著前面這個背對著他坐得沒骨頭的人翻個白眼道:“你在西河村啊~。”
阿拂陰陽怪氣后也不見對方說句話,風吹得他的頭發有些凌亂,他爬到他的面前一瞧,睡著了?
阿拂坐下來看向漸漸升起的太陽,突然想起什么,一驚地掰起手指算了算。這在九支山折騰的幾個時辰,人間怕是已經過去了兩日!
阿拂推了一把那人大喊:“喂!你快點!”
誰知那人不耐煩的揮揮手,大袖子抹了阿拂一臉,雖然習慣性的早有防備,但可惜他還是從云上被甩了下去,只聽他咆哮的聲音越來越遠。“圖冥!你個混蛋!”
圖冥睜開眼撇了一眼,翻個身,將手撐在耳下,雙目半合,入了定。
“咚咚咚!”飛回客棧的阿拂直奔邵祁的房間,見半天沒有開門,他自行推開門便看到了驚訝的一幕。
邵祁被人堵住了嘴,綁在床上,見到阿拂他也淡定的沒有掙扎,只是眼珠子瞪的很大,阿拂感覺兩天沒見,他的胡子是不是更長了?
阿拂連忙走上前拿掉他嘴里的布道:“誰綁的你?”
邵祁道:“四個長得很奇怪的怪物。”
怪物?阿拂心道:“莫非又有獸從九支山逃出來了?還是四只。可是為什么都來找邵祁?真奇怪。”
邵祁看向阿拂若有所思的樣子道:“你要不要先幫我松開。”
阿拂才反應道:“啊!嘻嘻!這就給你松開。”
阿拂邊解繩子邊說:“那幾個怪物有沒有說什么?”
邵祁搖頭:“說了,但我聽不懂。”
“哦?”阿拂奇怪,“他們長什么樣子。”
邵祁道:“人的身體,眼睛豎的,眉毛嘴巴都是豎的,其中一個我見過。”
阿拂明白了道:“他們去哪兒了你知道嗎?”
“憑空消失的。”
“那什么時候走的?”
邵祁:“你來之前沒多久。”
阿拂心里奇怪:“應當是魑魅魍魎,這幾個家伙居然比我們還快,都怪那個磨磨唧唧的圖冥。他們到底來干嘛?真奇怪,不會是抓我我回去補洞吧。”阿拂看一眼邵祁心道:“但是來不及了啊。”
阿拂有些抱歉的對邵祁說:“不好意思啊,阿祁兄,我這耽誤了幾天,事不宜遲,咱們馬上出發!”
邵祁:“那你哥哥?”
“不用管他,不知道什么時候他就冒出來了。”
阿拂帶著邵祁騎在比比身上,一氣沖天,刷的一下便飛上了云霄。速度之快,邵祁難以適應,忍住惡心,他揉了揉肚子,發現了比比此刻嫌棄的眼神,估摸著是怕他吐在它身上,邵祁撇開眼神,不由自主的放下了手直起了身子。
第一次在空中飛翔的邵祁,因常年作為君王,骨子里的淡定讓他還是忍住了沒有張開的嘴,小心翼翼的看著下面。
再快的速度似乎到了上空,地面上的景色也變的緩慢,視野廣闊,行走在街上的人影就像小螞蟻。邵祁忍不住看了一眼阿拂,心里暗嘆:“原來真的有神仙。”
“阿拂!”身后傳來一個尖叫,沒錯就是破了音的尖叫。不難聽出是男聲,但卻有些娘氣。
邵祁阿拂雙雙回頭,便看見四只黑乎乎的影子朝他們飛奔而來。
阿拂示意比比停下,瞇著眼睛仔細一看,竟是魑魅魍魎,立馬轉頭對著比比催促道:“比比,快跑!甩開他們!”
魅立起兩根眉毛破口喊道:“死阿拂!你給我停下。”
阿拂頭也沒回地使勁回道:“我不!”
魅氣急敗壞的喊:“是墓心大人叫我……我們!跟你一起去元國!你給……給我停下!”
墓心大人?阿拂搖頭喊到:“我信你個鬼!”
魅瞬間咋起了汗毛,正要繼續吼時,魎在一旁趕緊說道:“你別說了,我來!”
魅:“哼!”
魎喊道:“元國有個國師,大人叫我們把他和狙如一起帶回去。”
阿拂一聽有些驚訝,轉過身問邵祁:“他們要帶走你國的大國師,元國可有大國師?”
邵祁也是驚訝,點點頭道:“有。”
阿拂回頭觀察邵祁的表情說道:“他們應當是不知道你是元國的君王,這下你知道他們要帶走你的大國師了,你可愿意?”
邵祁誠實道:“他們若是想要帶走大國師,我想我沒辦法阻攔。”
阿拂點點頭,心想也是,阿拂笑了笑說道:“沒事兒,你要是真不愿意,我可以幫你。”
邵祁有些意外,真熱心,隨即微笑道:“那就謝謝你了。”
阿拂:“嘿嘿!就當是彌補了我回來晚了,所以你好好想想,大國師能不能被帶走。”
魑魅魍魎終究是沒有比比快,飛過元國的上空的時候幾只鬼已經是筋疲力盡,魍插著腰不解的問:“我們又不是不知道路,干嘛要追趕他?”
魅哼哼道:“阿拂這么狡猾,他要是耍了心眼,我們根本找不到他。”
魍更加不理解了:“那我們可以偷偷跟著他嘛,不叫他發現不就行了。”
魍說完了,他們尋思好像是這么回事兒,魑皺著眉冷聲道:“一群蠢貨。”
魅一聽急眼道:“你說什么?!就你聰明!”準備上手,被一旁的魍和魎拉住,“唉哎哎!我們要團結!團結!懂不懂!”
阿拂照著邵祁所指的方向,飛進了邵祁的寢宮。元國雖是一方小國,但也是富裕。整座宮殿雖是繁華卻也不過于奢靡。邵祁自十五歲上位后,也是憑一己之力捍衛了這元國的一方小小的寸土。
其他大國經常久戰不休,占領他國雖不是所有君王都愿意的事,但肯定也有想要稱霸世界的君王,所以攻防促成的戰事總是連連不斷。
所幸的是,邵祁運氣不錯,自他上位以來,他國好像還沒有將心思打到元國。不知是不是因為元國太小不當回事兒,還是因為小小之國不足掛齒,又或者是因為想等收服其他大國之后再踏了這個小國也不遲。
其實除了元國的百姓不太知情以外,他國確實是不敢沾惹這片小土地。原因很簡單,就是幾十年前那場瘟疫所帶來的傳聞,導致人們對元國有著固有的印象和偏見。
要說那場瘟疫為何有這般的威力,估計只有經歷過的人才能在再次回憶的時候還能瑟瑟發抖。
而元國那個神秘大國師的存在,也是他國君王一直不動的另外一個潛在原因。
此刻,元國宮內比平日里熱鬧了許多,比比化作尋常之虎,嚇得宮里的宮女和宦官們四處奔波亂竄。阿拂沒辦法,說什么比比也不愿意進她的袖子里。
阿拂在宮里四處閑走,宮女們面上不敢說話,身后卻是閑話不斷。
“殿下帶回來的這小孩是誰?”
“莫不是私生子?”
“如果真是私生子那不就是小王子了?”
“這孩子長得可真漂亮!”
“估摸著也有八九歲吧。”
“啊啊啊啊!”
尖叫聲傳來,比比高傲的站在一座假山上,閉目聆聽尖叫聲,它的嘴勾起了一抹嘲弄的弧度。
阿拂無語的站在下面看著它,轉身搖頭感嘆:“看來比比在圖冥的淫威下已經窩囊太久了……竟有這般惡趣味。”
此刻比比渾身一僵,心里暗自咆哮。
隨即,一聲“阿拂”傳來,阿拂聞聲看過去,是邵祁。
他已經容光煥發,換了一身華服。臉上的胡須也剃了干凈,露出了天之驕子應有的容貌,竟是個少年郎。
邵祁看見阿拂眼睛一亮,內心小心翼翼的優越了一把。回過神他說道:“原來你在這。”
阿拂點點頭,左右看了看,并未發現魑魅魍魎的影子說道:“這里說話可方便?”
邵祁伸手:“隨我來吧。”
比比站在高處,撇一眼邵祁,眼中不屑更勝,邵祁直覺過后心中犯嘀咕:“我究竟何處惹的它不快?”
阿拂跟在邵祁身后毫不掩飾的左顧右盼,整個宮殿的裝飾他看了個大概,果然無論多少次輪回,凡人帝王的風格基本都是大同小異。雖不如天界總是冒著金光,但也是不少金色。阿拂想了想搖搖頭,“果然不適合我。”
邵祁轉頭問:“什么?”
“沒什么,嘻嘻!”
邵祁帶著阿拂不知繞了幾個彎,才到了一個裝滿兵器的暗室。
看到滿屋子的兵器,阿拂驚嘆不已,只是此刻比阿拂更驚嘆的還有比比。它從二人中間串進去,兩眼放著光。
阿拂:“比比,沒想到你居然對兵器感興趣。”
邵祁笑道:“比比,如果見著你喜歡的,我可以送你。”
比比聞言,矜持的撇過腦袋,踱步走向擺滿長槍的木架旁,打量著兵器上的紋路。
邵祁對阿拂說道:“此處無人會進來。”
阿拂點點頭:“今日追在我們身后那幾人,是魑魅魍魎。”邵祁眼里閃過一絲驚訝道:“沒曾想,書里所述之物,竟真的存在。”
阿拂指了指邵祁身體道:“他們會找上我們,一來可能是為了你身體里的狙如,二來就是你元國的大國師。”阿拂托著下巴繼續道:“我估計是什么呢,他們最主要的目的還是那位大國師。”
邵祁沉默片刻道:“我只見過這位大國師一面,他確實很奇怪,過了五十多年,他的樣貌依舊年輕。”
阿拂偏過頭問:“若是他被魑魅魍魎帶走,可引起元國動蕩?”
邵祁點點頭,又搖搖頭,他說:“若是讓人民知道,估計會。但他從不露面,若是悄然被人帶走,人民也無所知,倒也沒什么。”
阿拂好奇道:“這樣的國師為何會在百姓的心中有如此地位?”
邵祁:“是因為七十年前那場毀滅性的瘟疫,這位國師不知用了什么辦法治好了瘟疫,我國百姓都將他視為神一樣的存在。我王爺爺更是對他非常恭敬。”
阿拂:“毀滅性的瘟疫?”
邵祁點點頭,神色凝重道:“傳染范圍很大,一接觸就會染上,全身潰爛,一月之內必死。那時候這場瘟疫持續了半年,沒人知道是什么原因,那個時候我還未出生,難以想象當時的慘狀……直到大國師的出現。”
“大國師在治好瘟疫后,就住進了廟里,卻再很少露面。人間說見過他的,都只說他帶著斗笠,卻從未見過他的真容。我倒是有幸見過一次,還是父王強迫其出來,但見到他的容顏后,我與父王皆是一驚,畢竟誰也不敢想一個人過了五十年依舊年輕。”
阿拂連連點頭,聽的很是認真。
邵祁盯著阿拂的表情,開口道:“阿拂,你可知這人是誰?”
阿拂搖搖頭:“不知道……反正應該不是什么正常人。”
邵祁不再說話,他走向一個角落,拿起一把短刃,走到阿拂面前道:“這把短刃,就當是這些天的答謝了。”
阿拂皺眉看著短刃,心里想著:“我比較想要錢誒…….”
邵祁看出他的嫌棄,笑笑道:“你放心,等會兒我就叫人取些銀錢。”
阿拂開心的接過短刃,嘿嘿一笑:“謝謝。”
邵祁:“想必你也是想在元國逛一逛,稍晚一點,我換身衣服便陪你去,這會兒我有些事要處理。”說完他看了一眼門口皺眉,那里正站著一位黑衣女子。
阿拂擺擺手:“好,你去忙!”
邵祁剛轉身,阿拂叫道:“等一下!”
“我能不能自己出去?”
邵祁一愣,點點頭,剛想說:“那我讓……”讓人帶你出去。
阿拂已經不見了蹤影,黑衣女子眼睛睜大,卻瞬間掩去眼底的驚訝,她默默的低下頭道:“臣今日什么也見到。”
邵祁撇一眼她道:“有何事?”
黑衣女子:“元喜公主這幾日一直躲在王后娘娘的寢宮里,已經十日了。”
邵祁挑眉:“哦?青妃又發病了?”
“是的,青妃娘娘前幾日不斷發病,嚇壞了元喜公主,這幾日無論如何勸公主回宮,她都不愿意。”
邵祁:“王后什么態度?”
黑衣女子:“王后什么也沒說,但也不怎么理會公主。”
邵祁:“嗯,知道了,你下去吧!”
黑衣女子疑惑:“那公主?”
邵祁:“隨便她。”
“是。”
黑衣女子正要退下,邵祁盯著她道:“朱離,這幾日,這種小事,就不要向我匯報了,以后你來,也要通報一聲。”
朱離面無表情答道:“是。”
阿拂一到大街上,就看到魑魅魍魎幾只鬼在街上亂晃。魑面色冷淡,但能看出有些不耐煩。
阿拂躲到一面墻后,好笑看著魅嘰嘰歪歪的說著什么,魎不時懟他句,而魍就在一旁面無表情不厭其煩的勸著。
不知道為什么阿拂腦子突然冒出“大國師”幾個字,他確實有些好奇。阿拂心里想著,要不去先去看看這大國師?
他看一眼大街上人來人往的人,再看看那幾只有些蠢的鬼,他最終決定,先去會會這大國師。
阿拂隨便一打聽,便知道了大國師所在的廟宇,只是在那之后,好像就有人一直跟著他。
阿拂倒是無所謂,反正不是魑魅魍魎就行。他裝作無知,蹦蹦跳跳的隨著人們的指指點點,東拐西拐的走到了一座山下。
他看看山,好像是累了,“蹭!”的一下蹲在地上,用食指開始畫圈圈。
身后跟著阿拂的人奇怪,打著手語:“怎么了?他怎么蹲下了?他在寫什么?”
對面的人比畫著回他:“再等等看,若是再踏出一步,就打暈他。”
“可是,這是個小孩,你下的去手?”
“你下不去手,我來。”
二人比畫來比畫去,再一轉頭,只有一片空曠的泥地,還有幾顆被踩扁的草。
他們驚的竄了出去,二人喊道:“人呢!”
阿拂打量著眼前的廟宇,有些簡陋,但挺干凈。比較意外的是有些素白,倒不像是一個廟,更像一個什么呢?阿拂一時也想不起什么,倒叫他莫名的開始警惕起來。
阿拂抬頭看了看被霧遮住的大山,再看了看太陽,估摸著這座廟宇應該是坐北朝南。眼前的大殿,應該是山門殿。
大門大肆敞開著,阿拂心想,可能有人常來上香。他不由得看向香案,上面擺的爐子確實有三根香,像是剛上的。
阿拂身體一顫,有些不舒服的嘀咕:“真是冷清。”
阿拂從山門殿入了廟宇,他前腳一跨進廟宇,一股陰風穿過阿拂的衣擺,掃過他的后頸,縮了縮背,覺得好像不太妙,心想:“要不還是算了吧……”
他剛想轉頭,又搖搖頭道:“不行,這大國師我還沒見著,來都來了。”
就在阿拂再次下定決心的時候,陰風吹的更大,阿拂皺著眉頭,轉頭看向大門道:“你能不能別吹了,真是的,我要不還真有點害怕啊。”
躲在暗處的人撇撇嘴,用只有他自己能聽到的聲音譏道:“害怕就快走吧,小屁孩!”
阿拂盯著大門好一會兒,等陰風停下,他繼續向著廟宇的深處走去。
“還不走!”暗處之人拿起弓對著阿拂就射,可惜阿拂正好低頭掏口袋,箭“嗖”的一下射進迷霧中,阿拂抬頭看了看,他感覺剛才好像聽到了什么。
暗處之人有些氣急,不甘心又射一箭,這次又射空了!那人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不僅沒射中,人都沒了。
“咦?是個小孩呢!”阿拂蹲在那人身后的桌子上,一臉驚訝,嚇了那人一跳。
那人是個跟阿拂一般大的小正太,貌似還比阿拂高上半個拇指。
阿拂打量他道:“嘿小孩,我來找國師大人,你知道他在哪兒嗎?”
那小正太拿起弓指著阿拂惡狠狠道:“你快給我滾!國師大人不見任何人。”
阿拂歪著頭:“哦?”漂亮的臉蛋,加上可愛的表情,弄得面前的小正太一愣,反應過來后急的直接出手!阿拂見狀向上一跳避開了他,嘴里不忘說道:“小小年紀可不能這樣隨隨便便的動手打人哦,你家大人沒教過你么?”
小正太張大嘴:“啊!”的怒吼一聲,直接上腳一個下劈!阿拂快速轉身,歪歪扭扭的險些躲開,見他無端暴走,很是不理解,邊跑嘴里邊碎碎念道:“小孩,我好像與你并無深仇恨,你這脾氣也太大了,不至于,不至于啊!”
“要不你先停手……我們細細來談。”
“或者呢,你說我聽,動手呢……是在事情沒有辦法解決的時候…才能使出的…….下下之策。”
“啊!等等嘛!咱們靜下來好好說話不行嗎。”
“沖動是魔鬼,沖動是魔鬼啊!”
小正太跺腳咆哮:“你給我閉嘴!”出掌有點狠,阿拂大叫道:“你家大人呢!叫你家大人出來跟我說話!”
小正太哼道:“用不著我家大人,我就能解決你!”
小正太正要再次出手,“玄子,住手。”一個清冷的聲音從四處的霧里傳來。
阿拂左右瞇著眼,終于看見了一道影子從霧里走出來。來者一身白衣,帶著斗笠,身型挺拔,頗有一種世外高人的氣質。
就是吧,這臉被一層看不見輪廓的白紗擋著,阿拂心里不禁想:“這能看清路嗎?”
他不由自主的歪下身子,想要從紗的下面看清來人的樣貌,不料被那個玄子小正太踢了一腳。“啊!”的一聲,阿拂噘嘴瞪向那個小正太玄子。
帶著斗笠,他可能就是大國師,阿拂思緒很自然的猜想著,那位貌似大國師的人冷清清的開口了,聲音嘛有些好聽,“來者何人,有何事?”
阿拂一時不知作何回答,他本想偷看幾眼就走人的,支支吾吾半天,眼珠子咕嚕嚕的轉來轉去,硬是沒想出來什么,要不……就直說他是來找大國師的?
好半響,空氣里的安靜讓一旁的小正太暴躁的揮了兩下弓箭大聲說道:“大人!快將他趕走!”
阿拂倍感莫名其妙的看向小正太玄子,我到底是怎么你了?
阿拂揚起下巴對著玄子大聲說道:“我找國師大人!”他抬起手食指指向玄子的鼻子道:“關你屁事。”
玄子更加氣急:“你!”
“我就是。”那人清冷的說道,“你有何事?”
阿拂眼咕嚕一轉,立即委屈道:“我阿爹得了重病,大夫治不好,現在只能來求大國師!”
“求大國師救我爹一命!”委屈吧啦的擠了幾顆眼淚,阿拂心想,沒事兒,表情到位情緒豐滿就是,然后再……“砰”頭磕在地上。
大國師沒有說話,空氣里又是安靜的不像話,小正太玄子站在一旁變了臉,眼睛彎彎,似乎是共鳴了什么,眼眶里含了眼淚。
大國師拍拍玄子的腦袋,對著地上的阿拂說道:“帶路吧。”
阿拂抬頭,心想:“這……這么簡單嗎?”
阿拂和大國師下了山,玄子也跟著一起,只是這一路他沒在找阿拂的麻煩。一路上阿拂瘋狂的對比比傳著密音,囑咐它快些變成一個重病的老頭,在什么什么位置弄個簡陋的屋子,越慘越好,他和國師馬上就到!
比比此刻正煩躁著,揮了揮腦袋,將阿拂說的話全都拍走,眼前的人群每個人都成了重影。
阿拂走來走去,眼睛四處張望,腦子里不停的對比比傳輸信息,卻都是單向的,并無回音,阿拂暗罵:“搞什么?到時候叫圖冥收拾它!”
也不知道是不是幻聽,阿拂聽見了一聲:“哼。”的嘲諷。頓時阿拂下意識的夾起屁股,閉了嘴。
阿拂到底是帶著大國師和玄子走到了阿拂腦子里記憶中的破房里,心想大不了,自己弄個假人也是可以的,反正……他撇一眼大國師,他應該不會發現。
屋里傳來一個老人的咳嗽聲,阿拂先是一愣,反應過來立馬喊道:“爹!孩兒回來了,您沒事吧!”阿拂奔到屋內,抓著床上的老人使著眼色急促小聲道:“比比!他們馬上進來了,你這面色太好了!快弄憔悴點!”
床上老人撇一眼阿拂,倒是乖乖照做了。只是他的姿勢有些閑散,右側著身子,手掌撐著頭閉著眼,也不像一個病人該有的樣子。
就在大國師跨進門的那一刻,阿拂伸手快速的打掉他的手,老人頭“碰!”的到在枕頭上,老人眼睛凌厲的撇一眼阿拂,阿拂瞬間一顫,轉頭看向老人,他怎么感覺到了一股殺氣。
大國師跨進門的腳一頓,停在門口,周身警惕的氣場打開。
方才的殺氣雖然只是一瞬,但足夠讓眼前的這位神秘的大國師開始警惕起來。
阿拂懊惱的穿音過去:“比比!你干嘛?”
“哼。”又是一哼穿音進了阿拂的腦子里,阿拂不滿道:“比比,你什么時候學著圖冥那樣老哼哼了?煩死了!不許哼哼!”
“呵。”
“……”
阿拂此刻無功夫去理會比比,他抬頭就是一臉可憐巴巴,對著大國師道:“大國師,求您看看我父親。”
斗笠外看不清此刻的大國師作何表情,只見他的斗笠左右一轉,像是看了一圈周圍,最終停在塌上那個老人的方向,并未做聲。
阿拂努力擠了幾滴眼淚后,見大國師才緩慢走來。
阿拂穿音道:“比比,他若查你病情,給他個查不出什么的。叫他用他那什么法子,我看看他到底用的是什么。”
“愚蠢。”此聲音傳進阿拂的腦子里,他身體瞬間一僵,而此時大國師已經到了跟前,阿拂撇一眼老人,顫顫巍巍的將老人的手遞給大國師。
大國師把著脈好一會兒,他開口道:“都有什么癥狀?”
阿拂不假思索的編道:“一會兒冒汗,一會兒冷,一會兒疼痛,一會兒虛脫,一會兒咳嗽一會兒喘,一會長滿全身豆,一會兒全消失,總之苦不堪言。”
一旁的玄子皺眉看向阿拂,阿拂目不斜視,看不見任何人。
大國師不語,周遭氣氛有些莫名,很久以后,大國師開口道:“此病我治不了。”
阿拂一愣站起來問道:“為什么?”
大國師不做回答,站起身對玄子道:“我們走。”
二人走出房門,阿拂欲上前追,卻被身后的老人抓住。阿拂回頭,瞳孔放大一瞬,便垂頭喪氣的坐到床角,“哥哥,又是你啊。”
圖冥半靠在床上,看一眼阿拂慢悠悠的說道:“此人早已發現我們不是人。”
阿拂撐著下巴道:“我知道啊。”
“那你倒是玩的挺開心。”
阿拂回頭看向圖冥道:“這次魑魅魍魎就是來尋這個大國師,墓心大人要抓他,哥哥,難道你就讓他這么走了?”
圖冥:“那就讓魑魅魍魎去抓好了,你湊什么熱鬧。”
阿拂:“我答應邵祁,他若不同意,那我就不讓魑魅魍魎抓他回去。”
圖冥挑眉笑道:“你倒是很閑,什么事都管。”
這句話倒是讓阿拂想起什么,他掏出一個桃木娃娃,掌心放出一根細細的紫藤,然后將紫藤纏繞在娃娃身上。娃娃被一層層的紫藤包圍,只露出一個圓圓胖胖的小臉蛋,阿拂滿意道:“在過幾日這個娃娃就可以入土。”
圖冥將目光移到那個桃木娃娃身上沒有說話。
阿拂將娃娃塞進口袋里,站起身道:“走吧!”
“去哪兒?”圖冥站起身,盯著阿拂大搖大擺的背影慢慢的飄出來一句。
“去……”阿拂停下腳步,不假思索的立馬轉頭跑到圖冥面前站的筆直道:“嘿嘿嘿!哥哥你說去哪里?”
“去找那個小王子。”圖冥慢吞吞的抬腳,阿拂蹩腳的跟在身后,打了個哈欠,心里嘀咕:“人家明明是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