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香閣
劉欽闕在門口焦急地踱步,他想馬上和許黎霏說清楚朔月的事情,他不想又一次失去他失而復得的珍寶。
可是……讓他如何在許黎霏面前承認自己曾經女扮男裝過,還和她以姐妹相稱……
吱呀一聲,門開了。
許黎霏看見了在門外徘徊的劉欽闕。
“夫人……”劉欽闕輕聲道。
“既然來了,那進來喝杯茶吧。”許黎霏心里雖消了氣,但又不能擺在明面上,說出來的話還是冷冷的。
不能再等了,再等他那么可愛的媳婦就要跑了,就算被嘲笑,他也要說。
青曉給劉欽闕倒了杯茶后就很有眼力見地出去了,還很貼心地關上了門。
劉欽闕抿了口茶,定了定神,道:“你之前問我的朔月姑娘,我有消息了。”
“可是如今,我已經不需要知道了。”許黎霏已經決意,就算劉欽闕心中只有朔月姐姐,她也會相敬如賓地和他走下去。
許黎霏起身決定離開,可劉欽闕卻一把抓住她的手,將她拽進懷里,道:“那兩個牌子都給你了,你是不是欠我一個定情信物啊?”
許黎霏愣住了,腦中一片茫然。
劉欽闕將臉貼近她耳旁,溫熱的氣息觸碰到她嬌嫩的耳垂,許黎霏的臉一下就紅了。
他道:“什么時候發現我是朔月的?”
原來……是這樣么?
竟然!是這樣!
什么!朔月是男子?還是她如今的夫君?
天爺啊,有必要這樣玩弄我么?許黎霏在心中狂吼。
她竟然在意朔月和劉欽闕的關系!
她真該死啊,不對,劉欽闕真該死啊!
好端端的,男扮女裝干啥?
這下好了,她也尷尬,劉欽闕也尷尬。
“看來,是我高估夫人了。”
劉欽闕看她震驚呆滯的神情,笑道。
“不是,你好端端的,男扮女裝干啥?虧我還姐姐姐姐地叫你。”許黎霏紅著臉從他懷中掙脫出來,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她的大腦飛快地運轉,回想著那些日子自己有沒有干一些出格的事情。
萬幸,似乎沒有。
“劉欽闕,這事你得給我一個交待。”許黎霏佯裝生氣道。
“好好好,此事是為夫的錯。夫人莫急,且聽為夫細細道來。”
“我原名衛朔月,生于衛家。”
“是當年出了三朝元老衛鄭風的衛家嗎?”許黎霏問道。
當年衛家一案從查出證據到滿門抄斬不過短短一炷香的時間,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她也是因為禾延闕暗中收集情報時偶然得知的。
可想而知,這里面藏著多大的陰謀。
劉欽闕點了點頭,道:“當年,許是衛家樹大根深,擋了某些人的財路。有人舉報衛家通敵叛國,當晚衛家就被金吾衛搜查,在書房后院中發現了衛家通敵叛國的書信,坐實了衛家謀反的事實。一夕之間,滿門抄斬。當時我宿在城外的師傅家,僥幸逃過一劫。第二天師傅送我回家,到家后卻發現衛家大門口被貼了封條,而門檻上都是血跡。那可是當時第一世家啊,一百多條人命,一夜之間,就這樣沒了,什么都沒留下……而此后,我便沒了父母,沒了祖父……”
講到這里,劉欽闕紅了眼眶,眼淚竟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許黎霏心疼地為他擦干淚痕,安慰道:“沒事,如今我陪著你呢。”
“師傅帶我回到他家,我還是難受,就想著離父母近點也是好的,就常常趁師傅不注意穿女裝偷偷溜出來,在衛家偏門呆著。有時幾個時辰有時半天,有時一天。有一天,我坐夠了,就想回師傅家,無意間發現你坐在許府門口。然后,之后的事你都知道了……那是我童年為數不多的歡樂時光。”
“可你那時為何走得如此匆忙?”
“師傅知道我心里難受,所以對我跑出去的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可他漸漸發現我回來的越來越晚,暗中跟隨,才發現我與你交往甚密,不由分說地開始整理物件,想帶我逃離京城這個是非之地。我苦苦哀求,他才同意帶我來和你告個別,所以,這塊木牌,就在你手里了。”
許黎霏問道:“那你離開京城去了何處?那些日子,你過得一定很苦吧?”
“師傅帶我到了旭州,收我為養子,改了我的名字。我挑燈夜讀,努力考上榜眼只為了替衛家沉冤昭雪。”
許黎霏聽到后,心疼地說:“真是苦了你了。”
“不苦,能娶到你,再苦再難,我都甘之若飴。”
嗯?好像,他好像說,他考中榜眼,不僅是為了衛家哎,還是為了自己?
許黎霏感覺臉像燒著了那般燙,羞的想找一個地縫鉆下去。
“現在,你可以選擇了。”劉欽闕說道。
“嗯?什么選擇?”
“選擇要不要離開我。”劉欽闕回道。
“如今,衛家還沒有被平反,仍是被視為亂臣賊子,你若是不與我和離,保不齊哪天東窗事發,我卻還沒有足夠的能力保護好你。你是集萬千寵愛長大的,我不能為了一己之私將你拉下困擾我多年的深淵。況且,在嫁給我這件事上,你沒能自己選擇,但在此事上,你應該有權力為自己謀一條更好的出路。”
許黎霏低下頭思考著。
劉欽闕卻覺得她決意要離開他。
他想挽留,但是卻沒有立場讓她陪自己在水深火熱中闖出一條生路。
“你走吧。”劉欽闕說道。
許黎霏抬起頭,笑著問道:“去哪?我想好了,我留下來陪你一起迎來那本該屬于你的光明未來。”
劉欽闕笑了,將她抱入懷中。
心念道,我的光,終于來了。
“好了好了。這件事我會和你一起查的。”許黎霏拍著他的背安慰道。
“我聽說當年衛家一案從查出證據到滿門抄斬不過短短一炷香的時間,雖說金吾衛有先斬后奏的特權,但也存在著些許蹊蹺。先皇一向勵精圖治,不會放過仍和冤假錯案,但為何衛家通敵叛國一案先皇沒有令刑部官員再次查驗?這里一定有問題。”
劉欽闕笑著聽著許黎霏的碎碎念,忽覺得他的夫人真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