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微亮。
許黎霏早早地梳洗完成,站在門口,盯著小廝將物件搬運上車。
劉欽闕一臉無奈道:“我們此行不需要這么多東西。”
他看著許黎霏那架勢,仿佛是要把整個劉府都搬過去。
“你可是玩世不恭的貴公子啊,不多帶點物件,人家還以為你家道中落了呢。”許黎霏替他整理了一下領口,笑著說道。
“可是……”劉欽闕還是想改變許黎霏的想法。
畢竟此去潮州,定是危險重重,帶的物件太多影響趕路的進程,會拖緩查案的腳步。
“你以為我不知道朝中之事?朝中大員對你多有彈劾,且大多都是你流連花叢,四處留情。可圣上還是力排眾議,任你為尚書仆射,統領百官。你可知為何?”許黎霏打斷他的話,問道。
劉欽闕自然考慮過這個問題,回道:“不是我妄自托大,圣上這么做自然是因為我的能力擔得起這個職位。”
確實。
如今大裕國的官場上沒有誰比他更適合這個職位了。
前有朝臣賣官鬻爵,后有宮妃禍亂朝綱,前朝后宮都不安穩。
而當時還是考生的他,在殿試的考場上酣暢淋漓的抨擊了如今的選官制度和后宮選妃制度,并提出了許多有意義的建議。
而恰好靈文帝在監考時瞥見了劉欽闕的考卷,雖然那時他僅寫了半篇文章,但卻是字跡工整,字字珠璣,提出的許多觀點都深得圣心,靈文帝心下一喜,記住了劉欽闕的名字。
可惜這些建議威脅到了世家大族的利益,本該是狀元郎的他,被眾多主考官定為最后一等。
要不是那年靈文帝發現擬定的科考榜中沒有劉欽闕,而他又很好奇剩下的半篇文章講了什么,便下令將劉欽闕的文章遞到御前。
靈文帝讀完后發出一聲喟嘆。
他不忍明珠蒙塵的便將劉欽闕破格錄取為榜眼,在進宮受賞時親自賜官。
可以說,當年的那場考試,身為榜眼的他比狀元郎還風光。
許黎霏點點頭,劉欽闕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
不說別的,就說之前的鬧市,熱是熱鬧,但治安真的堪憂,時不時會有丟小孩、丟荷包等零零碎碎的事情發生,而自從他上任后,加強了對鬧市的治安管理,那些瑣碎之事的頻率也直線下降。
“這是一個點,但還有一個你沒說到。”
“嗯?”
“還有就是你流連花叢的傳聞是圣上默許的。”
劉欽闕之前倒是沒想過這么多,他還一直以為圣上是惜才愛才,才會一味容忍他的各色傳聞,原來,是這樣么。
“所以啊,這些都是必要的。我知你擔心路上的速度,但是只有這樣,他們才相信你落腳在潮州是合乎情理的。一個小小的官糧案的收尾工作,沒有具體的時間期限,對于你這樣的人來說簡直是小菜一碟,而以你花花公子的形象,自是要游山玩水地去毫州啊,路過遠近聞名的花花世界,不好好停留一番,不是辜負了那溫香軟玉了嗎?”
“是,我的許大娘子。”劉欽闕應和著。
他抬頭看了眼天色向許黎霏伸出手,道:“時辰不早了,上車吧?”
佩都城門
一個黑袍男子,將厚重的帷帽蓋在頭上,遮住了鼻子以上全部的相貌特征,站在城墻上默默注視著兩輛馬車緩緩駛向遠方。
他嘴角一勾,道:“好戲,要開場了。”
京郊竹林
無風。
坐在車里的劉欽闕握緊了許黎霏的手,道:“他們來了。”
許黎霏早已將銀香攥在手中,準備隨時出擊。
“咻”,一支短箭沖破車簾徑直扎向許黎霏,她下意識地一躲,堪堪躲過那一擊,而后她將銀香一揮,銀針便飛了出去。
劉欽闕早已拔劍飛身下車,用劍擋下如雨的箭矢。
他的劍上早已撒下追蹤香粉,而隨行之人早已服下避香丸,銀針一出,非死即傷。
有了上回刺殺的經驗,許黎霏覺得銀香還是存在缺點。
其一,投出去這一方式并不實用,結束后還要到處找簪子,若是在草地還好,若是在雪地,根本來不及尋找,莫說要是后面還有追兵了
其二,就是這一方式實在是太不雅觀了,她自己都嫌棄。
于是她便早早地畫好設計圖送到長孫寧的兵器坊修改了。畢竟,那兵器坊可是承諾有求必應吶,不改白不改。
此外,避香丸是她特意威脅,哦不,央求長孫寧老先生配的,畢竟,躲避沾染追蹤香粉的味道可不是一般人用一般手段就能成功的。解鈴還須系鈴人,這種大梁還得是專業人士來挑。
她從懷中拿出上回劉欽闕留給她的匕首,沖出去,正打算和他們大戰一番時才發現,對方派出來的人根本沒有他們想象的那么多,而滿地的箭矢則彰示著幾乎有一半的人放完箭就撤的。
“這就結束了?”許黎霏問道。
她不敢相信,自己想了那么久的計謀竟然落了空。
“當然。怎么,小瞧你夫君我?”劉欽闕嘴角噙著笑,問道。
“不是,那那那,那這些物件……哎……”許黎霏嘆氣道。
劉欽闕寬慰道:“小問題啦,反正你之前的說法也站得住腳,莫憂心了。”
真是的,都怪這這雷聲大雨點小的刺殺壞了她的計劃。
“好了,上車,出發。”劉欽闕道,“計劃有變,自然要加快腳程了。”
半個時辰前
車外傳來一聲聲悅耳的鳥聲。
“公子,前面有耗子。要不要換路?”車夫用僅能他們三個人的聲音問道。
“不用,貓還會怕耗子么?”況且來的人不算多。
許黎霏則是好奇地問:“什么貓啊耗子啊的,是你暗衛的暗號么?”
劉欽闕點了點頭,道:“前面有埋伏。”
許黎霏的眼睛亮晶晶的,激動地道:“千萬不要改道,我就知道我的計劃沒錯!”
劉欽闕怎會不知道許黎霏心里打的什么小九九。
他知道許黎霏之所以堅持出發時用兩輛馬車,是因為一輛用于載人,一輛用于載物,在到達潮州前丟棄一輛。
這丟棄原因就是半路遇刺,不得不丟車棄馬,逃入潮州修整。
劉欽闕勾了勾嘴角,道:“好。”
不過,這計劃怕是要泡湯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