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我……已經死了嗎?
是死了的吧?
死了。
但我好像沒有悲傷、沒有難過這些情緒,我很平靜的接受了這個事實。
現在,我成為了阿飄,被困在一個石室里,這里只有一具冰棺,里面躺著一個身穿大紅嫁衣的女子,她的妝容精致,膚色很白,戴著華貴的首飾,很漂亮。
那是我,即便我已經不記得自己是誰了,但透過透明的冰層,我可以看到她的模樣,我知道這就是我的身體。
這個石室很空曠,但卻只有這一具冰棺,很是清冷。
石室的頂部有一個小洞,這里唯一的光源就是從小洞里照射進來的。
我每天看著外面的光從這個小洞里照進來,又暗去,按照這個計算日子,到今天已經是我有意識的第十日了。
仔細想想我都成阿飄了,居然沒有黑白無常來接我入地府,這樣我要如何才能投胎啊,難不成話本子里說的都是騙人的?
而且作為一個阿飄,我居然穿不過石室的石壁,被困在了這里。
我每天無聊的在石室里繞圈圈,或是趴在冰棺上看著自己的尸體,我已經無聊到天天在發呆了。
直到今日,山洞里突然來了一個人,一個男人。
在這之前,我正躺在自己尸體的位置專注發呆,突然,旁邊的石壁里傳來了“隆隆”的聲音,我被嚇了一跳,一下子驚坐起。
我緊盯著聲音傳來的方向,那處石壁緩緩往上升起,露出了石壁后的人。
先是他的腳,再是他的身子,他穿著一件月白色長衫,身形傾長,隨著石壁上升完,我終于看見了他的面容,怎么形容呢?我恐怕形容不出他的模樣,反正是很好看的一張面容,讓我的心“砰砰”直跳。
他的手上捧了一束鮮花,等石壁升完后,他走了進來。
我趕緊飄起,飛到他身邊,繞著他轉圈。
他是誰呀?我的腦海里并沒有關于這個人的記憶。
我看著他走到冰棺前,抬手摸了摸冰棺,他微微揚起一笑,原本剛毅的臉變得特別柔和。
“單單,我來看你了,對不起,這么多天才來看你,這幾日我被皇上留在了宮里商議事情,如今北邊不太平了,之前派去的使者沒了音訊,皇上震怒,最后派了一位王爺去查此事,這才耽擱了許多日,單單,你能原諒我嗎?”
他眨了下眼睛,將眼里的落寞掩去。
我看了一眼那個出口,扭頭繼續聽他講。
“你看,我今日還帶來了花,我把它放這里陪著你好不好?你肯定會喜歡的。”
他把手里的花圍著冰棺擺了一圈,然后他又走到冰棺旁,將臉慢慢貼近冰棺,一手隔著冰棺輕輕撫摸著我尸體臉的位置。
“單單,對不起,讓你一個人躺在這里,你一定很寂寞吧?以后我一定經常來看你,跟你說說話。”
他將眼睛緩緩閉上,臉上掛著溫柔的淺笑,但是他的眼角處卻有一滴淚滑下,落在了冰棺上面。
我趴在冰棺上面,面對面的看著他,我看到了那滴淚,想伸手替他拭去,但是我的手觸及他的臉,直接穿過去了。
這時我才猛然回過神來,我是阿飄呀!他看不見我,我也觸摸不到他。
【貳】
他趴了好久,而我盯著他,心里想的卻是他的臉不冷嗎?
方才聽他說的話,我生前應是與他熟識的,但為何我現在腦袋里空空如也,一點兒他的印象也沒有……
他……是誰呀?同我是何關系?
還有單單,他喚我單單,原來我的名字是單單啊!
看他此刻一動不動,我也失了方才初見此人的興趣。
目光一轉,我看向了他剛才進來的地方。
或許我能離開這兒了。
我緩緩往那處出口飄去,心中是抑制不住的激動與緊張。
在距離出口一拳距離的位置,我停了下來,謹慎的伸出我的右手探了探。
不是空的!!!
腦海中,我的心碎了。
我不可置信的又伸出了左手,僅同我相隔一拳距離的地方有一層屏障,阻隔了我通往外界的路,我使勁的推、使勁的拍,都沒用。
為什么會這樣?
……
我灰溜溜的蹲下,眼巴巴的瞅著外面,心中哇涼哇涼的。
石室內,他趴在冰棺那里,我蹲在出口這里,就這樣我倆待在原地一動不動,待了好久好久。
直到洞里那唯一的光源漸暗,冰棺那的男人才站起了身。
“單單,我走了,待我一有空,便會來看你的。”他的聲音回想在洞內,就算我此刻沒有待在他身邊,我也能聽的一清二楚。
他說完后轉身朝這邊走來,離我越來越近,眼看他就要踩在我身上了,我也未曾移動分毫,因為……我是鬼啊!
他直接穿過我的身子,走了出去,我的視線隨著他移動。
我看到他在石壁上的一處凸起的石塊上用力一按,頭頂上頓時傳來“隆隆”的聲響,石壁在往下移動。
他按下按鈕后,并沒有立時離開,而是站在那,雙眼一動不動的望著冰棺的方向,此刻他臉上的表情是我無法理解的,有柔情、有難過、有痛苦,種種情緒交纏在一起,變得復雜難懂。
直至石壁落下,與地面貼合之前,我都沒有看到他的腳動過分毫,他應該是想要等石壁完全關上后再離開吧!
……
這里,又只剩下我一個人了。
黑夜過去,明亮的光線照了進來,到了第二日,這一天中我數不清自己看了多少眼那個被石壁填充上的出口,后來我索性躺著雙眼一直盯著那處。
他今日會來嗎?
不會來嗎?
我想看到他。
我一個人好無聊。
等啊等,等啊等……
直到天都黑了,那處石壁都沒傳來聲響。
今日,他是不會來了。
第三日……
第四日……
都沒來。
到了第五日,我想著今日他也是不會來的,所以待那石壁處傳來聲響時,我都以為自己幻聽了,繼續躺著閉眼發呆,直到耳邊傳來一聲低沉的“單單”,我猛然彈坐起,扭頭一看,是他……
今日的他有些不一樣呢!身上披了盔甲,腰間掛著長劍,頭發也高高的束了起來,唯一和初見時相同的是他臉上溫柔的笑還有懷里捧著的新鮮的花束。
“單單,我來了,今日我又給你帶了花來。”他把手中的花向上次那樣圍著冰棺擺了一圈,再把上次擺放的失去了水分枯掉的花朵收成一堆,放在一旁的空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