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的沖撞讓蘇小萌眼冒金星，右肩更是疼痛難忍，怕是折了。

十幾名官兵中為首的一人，揮了揮衣袖示意手下繼續追擊陳斯，自己則是留下來，查看蘇小萌的傷勢，見無大礙，便向后走了幾步，下蹲查看楚鈺的情況。

王宇是宮中的侍衛頭子，今夜元宵，皇帝出行，與民同樂，不曾想遇刺。

而且這刺客的行動完全不像是人，行刺失敗，立刻就走，飛奔時腳下黑云密布，快如雷電，跟妖道一般，他們一群人壓根追捕不上。

皇帝被行刺，兇手還無法歸案，王宇本做好了掉腦袋的準備，沒想到在這節骨眼撞見了蘇小萌二人。

想到這，王宇隱晦地瞥了眼周圍，有不少游街的百姓對著這里指指點點。

“應該都看到了吧。”

抓不到刺客是死罪，但為了解救皇民，耽擱了，就是情有可原了，就算沒蘇小萌二人，他也打算暗中打傷幾個平民作假。

不過這個理由，想抵全隊的罪來說，還是有點勉強，所以王宇讓屬下繼續追，這樣只保自己一人基本夠用，至于“弟兄們”就自求多福了。

“還不夠。”

王宇忽然想到了什么，雙目通紅，喘著粗氣，大手一揮，直接把一只手卸下來。

一旁的蘇小萌聽見一聲怪叫，連忙回頭，只見王宇單膝跪地，正在用白紗布包扎這正瘋狂向外噴血的傷口，臟亂的地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只斷手。

“嗯？”

蘇小萌剛才挨了那么幾下，好不容易緩過勁來，就看見這一幕，有點不明說以。

那刺客明明早走了，這人手又是怎么沒的。

“是刺客，那賊子還有同伙！”

“我的手，啊。”

王宇聲嘶力竭地喊道，眼眶中淚花閃閃，圍觀的百姓聽了這話，也不敢繼續看戲，開始四處逃竄，幾個呼吸間，熱鬧的大街就只剩他們三人。

包扎完畢，當了這么多年宮內侍衛，王宇對自己技術還是有幾分信心的，在手掌根部點了幾個穴位，切斷痛感。

蘇小萌見王宇把楚鈺扶起，也跟了上去，其一邊為楚鈺止血一邊嘀咕著什么。

“我他娘的真是個天才。”

“？”

又過了一會，楚鈺臉色蒼白從地上站起來。

王宇沉默了一會，說到。

“這位小哥的傷勢得去醫館再看看，在下只是簡單的包扎，不頂事。”

一陣風飄過，楚鈺咬著牙，晃晃悠悠地，作勢又要坐下，蘇小萌疾走幾步，用身軀撐住了楚鈺。

“謝過這位大哥。”

王宇聞言，點點頭，捂著斷手，朝著內城的某個方向奔去。

“如果不嫌臟的話，內城海棠樓有位女神醫，虧點銀子，保管能治好。”

蘇小萌不禁皺了皺眉：去醫館為什么會嫌臟？”

她自然不可聽信旁人的一面之詞，攙扶的楚鈺找起了醫館，由于內城守衛森嚴，又在皇帝的眼皮底下，已經三十年不曾有人因鬧事上過，導致醫館為了避免關門集體外遷。

他們逛了半圈，一家都沒有。

反倒是楚鈺小腹的傷口，透過紗布，開始向外滲血。

肩膀上的重量愈發重，聽耳旁的急促的呼吸聲，蘇小萌的臉沉了下來。

楚鈺這傷勢走不了遠路，不太可能能堅持到外城，剛才走的路上發現刺殺皇族的刺客不止一個，還有內應放火干擾，官兵四處追捕，秩序大亂。

蘇小萌有些后悔沒讓侍從跟來了，眼下的困境最好的辦法是叫輛馬車，火速出城。

再次掃了一眼周圍，蘇小萌揉了揉眉心，難不成真得去那什么海棠樓？

“嘶。”

一道悶哼將蘇小萌的思緒拉回，走著走著，不小心碰到的楚鈺的傷口。

楚鈺見到蘇小萌看向他，蒼白的臉上勉強擠出幾分笑容，從牙齒縫中吐出幾個字。

“不，用，管，我，你，先，走。”

楚鈺知道繼續待在內城不安全，先讓蘇小萌丟下他，保全性命。

講完，又是猛地咳嗽。

蘇小萌翻了翻白眼：我也不想管你啊，可少了你，我出不去這夢境啊。”

“你到哪，我到哪，我哪也不去。”

聽見這生死相隨之語，楚鈺心中涌過一股暖流，靠在蘇小萌肩上的半個身子一下子離開，支起腰。

但沒撐多久，又彎下來，差點又倒了下去，害得她又沖過去扶。

“有件事，我想告訴你。”

“別。”

蘇小萌趕忙捂住楚鈺的嘴，不讓他繼續說下去。

一般這種時候，都是交代后事，表白之類的，可她寧可楚鈺多留點力氣，再走幾步路。

又走了一炷香，楚鈺才把蘇小萌的手扯下來。

蘇小萌眼皮一跳，看向了楚鈺，指了指前面一個裝飾樸素的閣樓，上面的牌坊刻了三個大字：海棠樓。”

這樓白墻黑瓦，外觀典雅，看來也不是什么三教九流之地，不過城內出了這等大事，這里大門敞開，照常迎客，倒是古怪。

海棠樓其他幾層均是黑燈瞎火，唯有頂層亮著，這點更讓人起疑。

正當蘇小萌猶豫是否入樓時，楚鈺又恢復了點，輕輕撫過她的臉頰。

“我其實。”

“嘶。”

小手“不經意”擦過楚鈺的傷口，感受從肩膀傳來的顫抖，蘇小萌額頭多了幾絲黑線，要不是他負傷，她真的想一腳踹過去。

“我其實一直都很喜歡你？”

拜托，這種話，現在說合適嗎？

“走走走。”

不過楚鈺的行為，也讓蘇小萌不再猶豫，深吸一口氣，牽起手，直接進了樓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