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琉黛被她的話嚇得愣了一愣，“你要離開皇宮？”

落雪很平和的看著她，“我若是想出落梅軒還用和你說？”

“你憑什么覺得本宮會幫你？”琉黛不屑的笑道，“若是本宮告訴皇上，估計你這輩子都別想出這落梅軒了。”

落雪仍舊是漫不經心的笑著，語氣卻很篤定，“你會幫我。”琉黛當然會幫她，落雪留在皇宮一天，琉黛就一天不得安寧，只有落雪走了，她才可能繼續當她的玉妃，否則她就只能活在落雪的影子里。

琉黛默了良久，“你要怎么做？”

落雪終于收起了漫不經心的樣子，肅然道，“這幾天我要養一養身子，過些日子我會去找你，你接應一下就好。”

琉黛點點頭，這廂頭剛點到一半，就聽見外面一陣喧鬧，隱隱竟聽見了凌鈺的聲音，落雪扶額長嘆，今天她還真是不順。

把凌鈺請進來，落雪就戒備起來，每次見到這位安樂公主，她基本都會栽一回跟頭。

“聽說你失寵了，我來看看熱鬧。”凌鈺給琉黛見了禮，規矩的坐在椅子上，笑的格外嬌憨，好像天真的孩子，可是說出來的話卻讓落雪面部一陣抽搐。

“嘖嘖，這臉色這么差，在大秦也沒見你慘成這個樣。”凌鈺揶揄道。

落雪的臉色頓時不大好看，凌鈺這意思明顯是在貶低落塵，雖然她同落塵鬧僵，可畢竟還算有點情誼，就算不滿，也輪不到凌鈺，剛欲說話，卻又被凌鈺打斷，“我給你拿了株靈芝，我三哥走的時候特意留給我的，我尋思咱們故交一場，你這半死不活的樣我總不能見死不救么。”

落雪的眼皮跳的很歡快，好半晌才憋出一句，“公主掛心了。”

“呵呵，安樂公主和越王果然是兄友妹恭。”琉黛笑盈盈的插話，然后朝落雪微微頷首，“本宮先回去了，姑娘好生養著吧，有了越王送的靈芝，想來姑娘的身子會好的快些。”

落雪的臉徹底黑了下來。

凌鈺目送琉黛離開，哼了一聲。

落雪頭痛的揉了揉太陽穴，“安樂公主，你只是為了給我送靈芝來的？”

凌鈺正色道，“我都說了我是來看熱鬧的。”

落雪：“……那你給我送什么靈芝？”

凌鈺難得被噎住，半晌才道，“我都說了我不能見死不救么。”

落雪無奈的抬頭看著房頂，“這靈芝真的是他給你的？”特意強調了你字，落雪總覺得凌鈺不會這么好心給她送藥。

凌鈺的臉色有些不大好看，看看屋里沒有別人，可以放心說話，就沉聲道，“那天你去找他，他同我提了一句說你身子不好，我問你，孩子是誰的？”

落雪沒料到凌鈺會這么問，但是反應還算快，當下笑道，“自然是落塵的，難不成你以為是凌楠的？”

凌鈺的臉徹底沉了下來，“你懷著別人的孩子還好意思去見我三哥？”又問道，“那皇上為什么要把這孩子打了？”

落雪默了一默，雖然落塵把落梅軒的宮人都處死了，可是有心人要查，自然能查出來落塵打了她的孩子，只是畢竟當時聽到他們兩個談話的都處死了，所以孩子究竟是誰的，沒有人傳出去。

落雪扯了扯嘴角，“因為他和你一樣，以為孩子是凌楠的。”孩子已經沒了，就沒必要再讓凌楠知道，否則怕是要內疚好一陣，生出一些無謂的念頭來，著實沒這些必要。

“你怎么對得起我三哥？！”凌鈺有些失態。

落雪的眼神游蕩在四周，笑了笑，“想我離開他的是你，說我對不起他的也是你，凌鈺，你到底是想我怎么樣？”

凌鈺一時無語，卻更加惱火，憤恨道，“早知道我就不該來看你，你病死了和我有什么關系！”

落雪漫不經心的笑了笑，“有心了，我一時半會還死不了。”

凌鈺終究被落雪氣的拂袖而去。

落雪仍舊是病殃殃的樣子，養了近一個月，總算好多了，眼看還有十多天就到新年，宮里一派喜慶，別人的熱鬧，其實和她沒有什么關系。落梅軒每夜還是點著燈，因為夜明珠都收起來了，所以屋里還是點著蠟燭，怕燈油不夠，還特意儲備了許多酥油。

轉眼就到除夕，落塵好像已經忘了落雪這么一個人，可是落雪私下揣測，他肯定會來見自己。

往年的宮宴至少要開到戌時末。落雪不厚道的想，過年么，太安靜了也不好，她來湊湊熱鬧。

因為落雪一直是病殃殃的，所以一直早睡，除夕…她當然也“早睡”了。

因為她時常夢魘，所以如煙如絮都不敢離她太遠，落雪體恤下情，讓她們兩個在她床邊搭了個軟榻。

趁她們兩個不注意，落雪把上次剩的迷藥放在燈上熏了，等她們兩個睡著，落雪把如煙拖到床上，把自己的衣服和她換了，如煙和她身形相仿，如絮卻要矮一些，如煙的衣服穿在身上還算正好，落雪把房里剩的酥油都倒在地上抹勻，拿著燭臺的手微微有些顫抖。

戌時三刻，遠處絲樂聲弱了，落雪想，大概還有不到一刻鐘的時間就該結束了。手里的燭臺終于落在地上，火苗落在地上，直接燒起半米高，落雪看了一眼，火焰在她眼里跳動，映出一張冷情的臉。

落雪毫不猶豫的轉身就走，時間不多，她不擔心如煙如絮會被燒死，她抹的酥油離床比較遠，燒到那里需要一會兒時間，這期間的時間，足夠落塵來這里了。

七拐八拐，托了凌鈺的福，落雪光明正大的看了好久的地圖，不至于再迷路。

琉黛已經在等她。

落雪擦了擦汗，笑道，“我就猜到你會來，趁著宮宴還沒散我們快走吧。”

琉黛點點頭，然后徑自在前面帶路，落雪乖乖的跟著。

來到宮門口，琉黛皺著眉頭看了一眼，“你真的要走？”

落雪甚平和道，“已經到這里了。”

琉黛深吸一口氣，指了指一邊的馬車，“你上馬車就可以了，他們會帶你出去，和進宮的那些大人一起，宮宴已經散了，許多大人都已經出宮了，你也快走吧。”

落雪終于帶了一絲笑意，“好，這次多謝了。”

琉黛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你當初畢竟對我不錯，若不是你，也許我已經被發賣，為奴為婢算是好的，流落風塵也不一定，終歸是我欠你的，這次你既然想這么做，我幫了你，我們從此，兩不相欠了。”

落雪微微側著頭看著她，笑道，“你從來不欠我什么，這次算起來是我欠你的，只不過，以后怕是還不了了，就這樣吧，我走了，我同你，也算是好聚好散了。”

琉黛沒再說話，直接轉身走了，落雪也上了馬車，算算時間，若是落塵真的去了落梅軒，此刻已經該到了，落雪的手心微微出汗，她終于可以離開這個鬼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