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位精神科醫師,準確的來說,我是個記錄者,最開始選擇這門事業,是因為我對精神病人的世界充滿了好奇,這幾年,我遇到了許多形形色色的患者,每個人都有著獨特的世界觀,我的老師曾經告訴過我:“不要試圖思考或理解精神病人眼中的世界,不然有天你也會變成精神病。”
那天,我的催眠師朋友給我打來了電話:“今天我這來了個找我催眠的,我想你應該會感興趣。”
我:“能讓我感興趣的挺少的。”
他:“這你肯定感興趣,她說她遇到了外星人。”
我:“你看我遇到的說自己看到外星人,說自己是外星人的患者還少嗎?大多都是因為現實生活的壓力過大,長期處在那樣的環境下,使人無法承受而自我麻痹,選擇相信外星人的存在而已。”
他:“這次不一樣,這次她是受害者。”
確實,迄今為止,我的確沒有遇到過扮演受害者身份的病人,這樣一個新詞語激起了我的好奇心。我開車去到了朋友的會所,我想親自了解事情全貌,我到的時候,她還未醒來。剛看到她時,我愣了一下,她長得很幼態,皮膚白皙,如果不是提前跟朋友了解過,我萬不會信眼前的她已年近30,站在陌生人的角度,她頂著那張清純標志的臉,只會被認作十七八歲的小姑娘,而不是二十六七的老姑娘。
我在門口靜靜等著,直至她醒來,靠近她時,我聞到了一股茉莉的清香。
我:“您好,我是位精神科醫師,有什么事,我或許能幫助你,我名:溫炎。”她沒說話,只是低著頭。
我:“或者說,我對你的事情很好奇,可以向你了解一下嗎?”她抬頭與我對視了幾秒:“嗯。”
得到肯定后,我拿出了錄音筆:“你能把具體的事和我再講一遍嗎?”
她:“那天下班回家,我停好了車,還沒來得及熄火,就看到“它們”出現在后座上。”
我:“憑空出現?”
她:“……車子震了一下,否則我也不會往后視鏡看,然后我嚇壞了,因為人沒有長那個樣子的”說到這兒,她的語氣加劇了些:“拿人的臉做比較吧,它們兩只眼睛在我們的眼睛和顴骨之間的位置,另外兩只眼睛在太陽穴的位置。”
我:“你的意思是,它們有4只眼睛?”
她:“是的,它們沒有鼻子,嘴是裂開的大片,比我們的嘴寬兩倍還多,好像沒有牙,至少我沒看到,有很薄的嘴唇,不是紅色的,我是學醫的,我估計他們的血液應該沒有紅血球。耳朵位置低一些,很扁,緊貼著頭兩側,沒有頭發,脖子的長度跟我們差不多,肩膀很寬,寬到看著不舒服,手臂和手指很長,和我們一樣是五根手指,但是手指不像有骨頭的樣子,能前后任意彎曲,很軟很軟。皮膚的顏色灰白,偏白一些。”
我笨拙的在本子上畫了一個,給她看,她搖頭說不是那樣:“你沒見過,畫不出來。”我:“好吧,你接著說。”
她:“其實那會兒也就幾秒鐘吧,我緩過神來就大叫著,開車門要跑,但是車門打不開,我聽到一個像是電子裝置發出來的聲音,說讓我安靜,叫我不用怕。”
我:“它們會說中國話?”
她:“不是,不是它們說的,他們當時拿了一個小黑塊貼在了我的脖子上,然后我就無法動彈了,連話都講不了,我可以看到,聽到,感覺到一切,就是動不了。”
我:“阻斷神經?”
她:“也許吧,那些話是從那個小黑塊里發出來的聲音,應該是提前錄好的。”
我:“然后呢?它們把你帶走了嗎?”
她:“嗯,它們好像沒有直接碰我,就用一個很大的袋子把我裝起來了,但是那個絕對不是塑料袋,我的頭撞上去是硬的,而它們從外面摸起來似乎是軟的,能任意變形。”
我:“那時還在車里?”
她:“對”
我:“那是怎么把你帶走的?”
她:“怎么帶走的我不好說,就突然有很大的噪聲,然后是特別亮的強光,根本睜不開眼睛,之后腦子里一直嗡嗡嗡的,眼前出現一堆亂七八糟的色彩,也許是強光弄的眼花了,等我能看清,能聽清的時候,我正坐在一把椅子上,面對著一個窗口,透過窗戶,我看到的是……大半個地球。”
我想象著那個場景,絕大多數人,活一輩子都不能親自在太空中看到自己所生活的這個星球,我有點羨慕。
我:“然后呢?那個外星人還跟你說什么了?”她低頭喝了口水,便沒再說話。
我:“怎么了?”
她:“我不想說了,接下來發生的事,你絕對不會相信,連我自己,到現在都不是很信這是真的”
我看出了她臉上的抗拒,知道再問下去也不會問出什么了,我轉移了一個話題。
我:“你有沒有做過放射超標的檢查?”
她:“你的意思是說,我出現幻覺了?”
我:“也許。”
她:“一開始我也那么認為,做過了,一切正常。”
我覺得今天的對話差不多了:“那今天就這樣吧。”
她:“好。”
臨走時,我問了她的名字,她叫沈童,朋友說沈童是想通過催眠忘了這件事,回到車上,我閉眼向車椅靠去,突然想起老師的告誡,我有些自嘲,我竟會在某些時刻,相信這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