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數(shù)天,沈驍逸安安穩(wěn)穩(wěn)待在我的家里,絲毫沒有要轉(zhuǎn)移戰(zhàn)場的意思。而我好像也逐漸適應(yīng)了沈驍逸的存在。
好像是一直冰凍的河流嗅到一絲春天的味道,竟也漸漸融解。更像是黑暗的世界多了一絲裂縫而照進(jìn)了一縷陽光。
總之,沈驍逸的出現(xiàn)的確讓我的生活多了一絲色彩,但同時卻也讓我如墜深淵。
“誒,你下班的時候記得幫我拿快遞啊,”沈驍逸靠在沙發(fā)上邊慵懶的打游戲邊說,“我等一下把取件碼發(fā)你。”
“……”
又是工具人的一天。
等等!沈驍逸是怎么回事,他不是被警方通緝嗎?怎么看他的樣子倒像是要定居在我家……靠!要不要這么離譜。
沈驍逸見我不回答,又問一遍:“聽到了沒有。”
“聽!到!了!”
沈驍逸:“謝謝!”
我回贈一個禮貌性的微笑就出去上班了。
晚上下班走在路上,我思考著沈驍逸的種種行為,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想著想著,手機(jī)突然收到信息。
原來是沈驍逸發(fā)的取件碼消息。
淦啊!上一天班了,還要被指使做這做那,要買干嘛不自己拿!
到菜鳥驛站,我看著沈驍逸給的取件碼,頓時一陣頭疼。
十多個快遞,認(rèn)真的嗎?
叫我拿?!!
我拿!!
我邊找快遞邊向沈驍逸的第一代至二十八代祖宗問好。拿完快遞下來也就淺淺的問候了百八十遍吧。
其中,重點問候?qū)ο笾饕€是沈驍逸啦。天殺的!比女孩子還能買,我看雙十一的時候就該把他兩只手都剁了才好。
再者,逃亡還能那么有錢哦?!
什么家庭條件!
我一個人跟個冤大頭似的抱著一堆快遞匆匆往家趕,滿頭大汗又氣喘吁吁,而且那么高的快遞都快擋住我整個視線了。搞得半個小時不到的路程就體驗了一把國旗的榮耀。
快到家的時候?qū)嵲谑菆猿植蛔×耍胫呀?jīng)到樓下了就歇一會兒吧。
我把快遞放在樓道階梯上,順勢找了個舒適的地方坐下來好好喘口氣。等一下還要爬五樓!
我正歇著,突然就走過來兩個年輕的小帥哥,看樣子好像和沈驍逸差不多大。
他們兩個站在樓下,一直望著我所居住的這棟樓。
看來是樓里的哪戶人家的親戚?
兩人看了一會兒,一個身穿黑色衛(wèi)衣,著灰色運動褲的少年先說道:“發(fā)消息給他了嗎?”
“發(fā)了。”回話的比衛(wèi)衣少年矮一個頭,一身清爽的格子襯衫和淺色牛仔褲穿搭更是顯得少年感十足。
“那怎么不見下來?”
“他說他現(xiàn)在不方便下來。”
“他在搞什么,”衛(wèi)衣少年不耐煩的將頭扭到一邊,“難不成真想住在這邊了,明明說好看完人就……”
“哥!”格子少年打斷了他的話。
好像是什么不能說出來讓人知曉的秘密。
我坐著聽他們兩人的對話,覺得有點意思。猜想著……難不成是來助攻追女孩子的?
好一出兄弟情深的戲碼!
隔了好一會兒,又聽衛(wèi)衣少年繼續(xù)說:“我只是不明白,都一個多月過去了,他還是一副無動于衷的樣子。就算要時間也不用這么久吧。”
“哥,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別急。”
“我怎么能不急,那邊的事情那么緊張,真的沒有時間再耗下去了。”
說完,又聽他無奈的嘆了口氣,“唉,算了算了。今晚不早了,我們就先回去,這件事還是得催他。”
聽兩人漸行漸遠(yuǎn)的腳步聲,看來是離開了。
聽他倆討論了半天,云里霧里的。說是追女孩子看起來又不是很像。
害,管他的呢。八卦也聽完了,我該回家了。
我剛到家門口就用腳輕輕踹門,實在是騰不開手開門或是敲門。
幸好里面的人反應(yīng)也快,趕緊開門后就接過我手里的快遞。我終于是解放了。
看著沈驍逸將快遞堆放在客廳,我還是忍不住開口:“沈驍逸你買什么了,那么多。”
沈驍逸:“一些日常生活用品,我覺得不多啊。”
“你管這叫不多?”我滿臉怨氣,合著不是你搬的快遞你腰不疼是吧,說得到是輕松。
“是不多啊,”沈驍逸一臉無辜的看著我,“再說了,這里面也不止是我的快遞啊。”
“在那邊說什么屁話,難不成還有我的快遞哦,我自己買沒買我心里能沒點……數(shù)么?”
“我給你買的了。”
沈驍逸為什么要給我買東西?
俗話說吃人嘴軟,拿人手短。再者,無功不受祿,難不成……他要對我下手了?
哦,No!
我愣在原地,有如五雷轟頂,感嘆自己命不該絕,卻要英年早逝了。
想到這里我就忍不住的想要哭哇哭。
沈驍逸見我一直呆愣在那里,也不回話,像是猜到了我心里的想法,冷笑一聲:“看來,你猜到了?”
什么?什么意思?什么叫我猜到了。
難不成沈驍逸真要過河拆橋,忘恩負(fù)義,始亂終棄?
老天爺啊!想我俞朝生活于這世上二十余載,尚未留下一兒半女,這是要我老俞家絕后啊!
不!!!
我跪坐在地,有種天雷直劈心靈的痛感。
沈驍逸:“哈哈,開玩笑的啦。這你也看不出來,好蠢哦。哈哈哈……”
滿屋子都是沈驍逸的嘲笑聲,耳朵都要聾掉變成“小龍女”了。
再說了,很好笑嗎,有這么好笑嗎?威脅到人家的性命,還說是在開玩笑,這個玩笑一點也不好笑。還在那邊笑的前仰后翻,小心閃到舌頭啊沈驍逸。
沈驍逸從一堆快遞中翻出一個包裹拆開,是練字的字帖,正楷。還配備了控筆訓(xùn)練,和一堆筆。
只見他拿出來整整齊齊的擺在我面前,說:“諾,給你的。”
我突然想到剛見面時我給他留的那張字條,字簡直是奇丑無比,頓時覺得臉燙得不行。
我木訥的默默收起,說了一聲謝謝。
沈驍逸:“好好練啊,別辜負(fù)我的一番心意,我會盯著你的。”
“知道了,我會的。”
剩下的都是沈驍逸自己買的一些生活用品,還有換洗的鞋子衣服襪子。他整理好后,就歸置到房間里了。
吃過晚飯后,我簡單洗了個澡就回房間了。拿出字帖就慢慢臨摹,一筆一劃,極其認(rèn)真。
因為我近期表現(xiàn)良好,而且也確實沒做讓沈驍逸不高興的事,所以沈驍逸不僅同意我自己一個人住剩下的那個客房,而且我外出上班的時候也不克扣我的“命門”了。
畢竟男女混住也確實不好,我就當(dāng)多了個室友。
而且,沈驍逸還給我買了字帖,正楷字體端正整潔,確實挺適合女孩子練的。
寫了半個小時我就上床睡覺了,畢竟合理規(guī)劃時間才能充分利用時間嘛。
往后的日子沈驍逸五日來檢查一次我練字帖的情況,還會教我一些我不認(rèn)識的字。
偶爾沈驍逸買快遞的時候也會幫我置辦一些衣物,說我穿的太土,常與他的氛圍格格不入。
大多時候他都是在教我怎么才能寫好字,要記住筆畫的抑揚(yáng)頓挫及手感,而不是純靠一直臨摹出肌肉記憶,那種效率不高。也會教我不認(rèn)識的字要合理運用手機(jī),現(xiàn)在網(wǎng)絡(luò)那么發(fā)達(dá),手機(jī)上都能查到,還會教我怎么購買衣服,如何選面料,選版型等等一切。
俗話說,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沈驍逸說:“我來這里住了這么久,也沒什么能幫到你的,希望這些對你有用!”態(tài)度誠懇真切,惹得我熱淚盈眶。
第一次感覺到有人對我這么好。
平時在家里,父母說我是最大的一個,什么都要讓著家里的弟弟妹妹,事情也要我先做,弟弟妹妹的學(xué)費我也要承擔(dān)一部分,而我卻只能讀到小學(xué)畢業(yè)。
長期以往,我不僅字練好了不少,同時也認(rèn)識了不少字,穿搭方面也有所提升。
沈驍逸也一直本著負(fù)責(zé)到底的態(tài)度定期來檢查我的練字進(jìn)度。
僅僅只用了十五天,我的字就有了突飛猛進(jìn)的改變,為此,沈驍逸還摸著我的頭一臉寵溺的說:“很聰明嘛,不錯,不愧是我看中的人。”
我看著沈驍逸臉上的表情,笑意直達(dá)眼底,看起來十分真誠。
即便是我看了也會被感染到的明媚的屬于少年的陽光的笑容,這輩子我估計也只能見那么一次啦!
看得入迷,竟忘了深思沈驍逸話里的深層含義。
沈驍逸一直都在我家待的好好的,但有一次我下班回來卻沒見他人。在家里等了兩個小時,都沒見他回來。
他走了嗎?不道而別?不是被通緝得只能靠威脅人找到一個容身之處嗎?
這么快就走了,挺意外的。
也罷,走就走吧,這世界上不是誰離了誰就活不下去了,不管誰離開了,地球一樣運行著,有規(guī)律的,日復(fù)一日的,永不停歇的。
就在我洗漱完剛準(zhǔn)備關(guān)上客廳的燈時,突然聽見一陣敲門聲。我急忙走到門邊問:“誰啊?”
“……”門外一陣沉默,無人回應(yīng)。
我逐漸意識到希望落空,心里感到害怕,站在門邊不敢說話。
見還是沒有人回答,但敲門聲還是不間斷,我開始在家里悄悄摸索著尋找武器,幸好找到了一根比較堅硬的木棍。
我走到門邊,嘗試著再一次詢問:“誰啊!不說話我報警了。”
還是沉默,一秒,兩秒,三秒……
就在我緊張的盯著門把手的時候,竟然傳來了鑰匙插進(jìn)鎖孔轉(zhuǎn)動的聲響,我一下子心就提到了嗓子眼,呼吸也急促得不行。
難道是小偷?
真的是祖上燒高香了,最近我這小屋還來了不少“貴客”哈。真是見鬼了。
就在千鈞一發(fā)之際,我揮棒準(zhǔn)備與門外的歹徒生死一搏,就響起了沈驍逸狂笑的聲音。
“哈哈哈哈哈……”
我滿臉黑線……
有毛病吧!沈驍逸笑得前俯后仰。
“哈哈哈哈,真嚇到你了?”沈驍逸捂著肚子,笑得上氣不接下氣,“沒想到你膽子那么小啊,哈哈,我只是想逗你玩一下,哈哈哈……”
真的是夠了,出去也不說一聲,現(xiàn)在人家要睡覺了又突然回來,突然回來就算了,還惡作劇我。別人不生氣就把別人當(dāng)病貓是吧,我不生氣就把我當(dāng)傻子是吧。
我皺眉看著沈驍逸,眼里都是憤怒,如果此刻有特效,那我的眼里應(yīng)該冒著火光。我真的有點不高興了。
“哈哈……”沈驍逸其實是個挺沒有眼力見的人,我都已經(jīng)不說話了,并且明確的表現(xiàn)出自己生氣了,他還是自顧自的笑個不停,有一種不顧人死活的美。
笑!笑!笑死算了!
最終,我只說了一句:”請您記得鎖門,祖宗。”
我轉(zhuǎn)身回房間睡覺了,對身后的人的話充耳不聞。
“誒,真生氣了?對不起嘛!”沈驍逸見我不理他,追上來認(rèn)錯,“對不起,我真的知道錯了,原諒我吧俞朝。”
我走到門口站立,回頭給了一個禮貌的微笑,邊對眼前的人說晚安邊麻利地關(guān)上了門。絲毫不留任何情面。
哼!誰讓他欺負(fù)我,活該。
不過,他居然還沒走。不知怎的,我竟覺得心里那股低氣壓不見了。他回來了,我就又不是一個人了。
次日早晨,某人一大早就守在門口,一臉殷勤:“早餐已經(jīng)做好了,就等你去吃了。”
我面無表情的走過,沉默震耳欲聾。讓沈驍逸自己琢磨去吧,氣死他!氣死他!
洗漱完后我徑直走向早餐,吃完就上班去了,留下沈驍逸一人風(fēng)中凌亂。
出門時沈驍逸走到門口“專程送我”,并諂媚的說道:“晚上早點回來哦,我給你做你最喜歡吃的紅燒肉。”
我頭也不回,背影看上去無情至極,但嘴角不不受控制的上揚(yáng)。
自從沈驍逸燒過一頓飯開始,我就決定好好挖掘他身上的大廚潛質(zhì),時常讓他開發(fā)新菜式。有一次沈驍逸做了紅燒肉,驚艷了我,我就一頓夸,后來每隔兩天桌上就會出現(xiàn)一紅盤燒肉。
屋里的沈驍逸看著我離開的背影,吐了一口氣,心里暗自誹謗:“唯有小人與女子難養(yǎng)也。”
誰養(yǎng)誰啊!胡說八道。
到了超市,我換上工作服開始工作,旁邊的陳姐看著我,還是忍不住開口問:“小俞,你最近有點不對勁。”
我莫名其妙:“啊?沒有啊。”
“有!”陳姐語氣堅定,“我都觀察你好幾天了呢,我看你這幾天都很開心,看著臉色也紅潤了,精氣神也足。俗話說人逢喜事精神爽。你是不是談戀愛了?”
“什么呀,沒有。”
“戀愛中的人都是這樣子的,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陳姐是過來人,我懂!”陳姐遞給我一個眼神,一副了解的樣子,我無奈地笑了笑,不做解釋。
但心里卻也忍不住思考,最近因為沈驍逸的加入,我確實變得很開心。有時候也挺期待他能一直留在家里,雖然不想承認(rèn),但這就是事實。
難道,我真的喜歡上沈驍逸了?
想到這兒,我又肯定的搖了搖頭,不會的,不可能的!我怎么可能喜歡沈驍逸,我怎么可以喜歡上沈驍逸,我不會喜歡沈驍逸的。
一天的好心情就被這么個搖擺不定的想法困擾而導(dǎo)致變差。
回到家,沈驍逸開門接過我的包就趕緊邀請我上座,說:“您欽點的紅燒肉,請查收!”
什么鬼,陰陽怪氣的!
見狀,我還是決定不掃他的薄面,拿起筷子假裝審視般的夾起一塊肉就放嘴里慢慢咀嚼,末了,緩慢開口:“還不錯。”
“渣,您喜歡就好。”
我還是忍不住笑了。
沈驍逸見我笑了,也松了一口氣——總算是哄好了。
拜托,我可是很好哄的好叭!沈驍逸,你這樣倒顯得我很小氣了。
后來的幾天,沈驍逸好像都不怎么待在家里了,外出的頻率越來越高,仿佛在密謀著什么。
不知是要自首還是要繼續(xù)潛逃。
這些種種,他沒說我也沒問。似乎問了就會有不好的事要發(fā)生,而我也明白,即便問了,他也不會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