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沐筱慢慢直起身，把羽廿布帶上，語氣平淡：“睜眼吧。”

顧笙緩緩睜開眼，回想著剛才發生的事，他抬眼看著眼前背對著他，沒有任何情緒的女孩，突然想起了什么，從衣服里掏出了一個簪子，遞給周沐筱：“我在集市上買了一個簪子，不知道你會不會喜歡。”

周沐筱回頭，呆呆地看著那個簪子，羽廿布突然開口：“這不是‘甘棠’嗎，我之前在廟里見過，聽說這個東西可以讓你們生生世世，永結同心。”

周沐筱聽完一愣，她本能地伸出手，但又縮了回來。

恰好這時玉印在門外敲門：“小姐，用晚膳了。”

周沐筱回過神，站起身來，對顧笙說：“這個東西你留著送給別人吧，我不合適。”然后快步走出了房門。

顧笙有點著急，他不知道周沐筱怎么了，一回來就變成這個樣子，難不成還在生他的氣？

他收回簪子，跑出了房間，追上了周沐筱。他跑到了周沐筱身前，擋住了她，他扯住周沐筱的衣袖，討好般地說：“哎喲，我的大小姐，我錯了還不行嗎，您能不能別生氣了。”說完顧笙嘴角癟了癟，眼睛眨了眨，一臉委屈的樣子。

周沐筱看見顧笙這副表情，覺得好笑，心情也好了許多，她嘆了口氣，語氣溫和地說：“我有那么小氣嗎。”

顧笙還是一臉委屈，他撒嬌道：“那你為什么不收我的禮物。”

周沐筱低下頭：“先去吃飯吧。”

......

用完晚膳，周沐筱和顧笙坐在院子里，夜色朦朧。

月光透過葉子的縫隙撒了進來，落在地上，顯現出了一個個小光斑。

周沐筱玩弄著身邊的小草，語氣有幾分薄涼：“我師傅去世了。”

后又冷笑著加了一句：“好像......是因為我。”

顧笙有些不解：“為什么是因為你？”

周沐筱的眼睛有些紅了，說話了帶了鼻音：“今天之前，我都不知道師傅給我渡的那些精氣，是他自己的。”

“你說，如果沒有我，就不會有那么多人死，對嗎？”周沐筱嘆了口氣。

“我就是個禍害。”

顧笙沉默了，雖然他知道這并非周沐筱本意，但他不知道該如何勸她，只好默默地撫摸著她。

過了許久，顧笙弱弱出聲：“這不怪你。”

周沐筱扭頭，盯著顧笙，反問道：“不怪我怪誰？”

顧笙噎住了，他覺得現在任何解釋都很無力。

他緩緩地說：“事情已經發生了，你也改變不了，你現在能做的，只有防患于未然。”

“所以。”顧笙頓了頓“不要再困在過去了。”

顧笙找到了開導的方向，他繼續說：“你看。”顧笙指了指地上的光斑“你要打開自己閉塞的心，讓光透進來，照亮你。”

周沐筱緩慢地扭過頭，看著這個樂觀向上的少年，他還穿著黑色的訓練服，但周沐筱感覺，他的笑容，正在慢慢融化自己內心的冰川。

她的心，癢癢的。

周沐筱語氣輕松了許多，但還是有些沉重，她嘆了口氣：“我不想再有一個人因為我的眼睛而死。”

顧笙再次把簪子掏出來，遞給周沐筱：“現在，你可以收下了吧。”

周沐筱轉過身，皺著眉頭對顧笙說：“顧笙，你就不怕嗎？你就不怕我的眼睛未來......”

周沐筱深吸了一口氣，哽咽道：“也會把你害死嗎？”

顧笙把簪子霸道地塞進周沐筱的手里，他搖搖頭：“我不怕。”

“有什么事，我們一起面對。”顧笙暗暗的想。

周沐筱把簪子攥在手里，攥得死死的。

顧笙從地上站了起來，拍拍身上的灰：“早點睡吧，我的大小姐，我明天還要訓練，先走了！”

“哦對了，我房間里面還有幾盒棗糕，待會你記得叫玉印來去。”顧笙又加了句。

“等等！”周沐筱也站了起來，叫住了顧笙。

她笑了笑，語氣柔和地說：“我明天就去找母親。”

顧笙聽懂了他的意思，回過頭來，滿意的點點頭，然后一溜煙跑了。

周沐筱笑了，她發現，那一束光，正在慢慢的照亮著她。

而她，也即將得到那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