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與人之間,因緣際會,又因無分而散,這是不變的規律。——前言
那是一個電閃雷鳴的雨夜,少女蘇祈愿來山中寺廟為家人祈福,不料突然烏云密布,不一會便傾盆大雨,蘇祈愿只能暫避寺廟。聽著門外的雷鳴,蘇祈愿有些害怕。“有菩薩保佑著,你有什么可怕的?”一個清冷的聲音響起。蘇祈愿這才發現不止她,還有一個男生也在躲雨。那男生一身黑色衛衣和牛仔褲,耳朵塞著耳機,隨意坐在地上,渾身散發著孤傲的氣息。蘇祈愿輕輕開口:“打雷有點嚇人,這和環境沒有關系的。”“呵,就是矯情。”男生冷笑著。“你坐地上不涼嘛?”蘇祈愿還是友好的提醒著。男生卻充耳不聞,還閉上了眼。蘇祈愿尷尬的笑笑,看著門外。
很快,一切終于恢復了寧靜,留下淅淅瀝瀝的小雨。蘇祈愿打開傘,準備離開,但她還是轉過頭,看著地上那個有些淡漠的少年,輕輕說道:“你沒有傘吧,要我送你一下嘛,我這個傘挺大的。”少年依舊不理不睬,蘇祈愿以為他沒有聽見,蹲下來,拿掉他一只耳機,“你要一起走嘛?”男生“嘖”一聲,不耐煩的抬起頭,蘇祈愿沒有見過這么棱角分明的臉,而且他那雙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剛剛下雨濕漉漉的,像小狗的眼睛,惹人憐愛。“你沒發現我不想理你了嗎?”男生有些暴躁。蘇祈愿眼睛一轉,笑著湊過去,“誒,這里是寺廟,菩薩可看著你呢,你好意思拒絕一個善良姑娘的好意嘛?”男生沉默了一會,最后還是站起來,走到門口,“看在菩薩面子上。”蘇祈愿偷笑著走過去,“那我得謝謝菩薩啦!走吧!”
下了山,蘇祈愿問男生:“你怎么回去?”男生隨意說:“走回去。”“這里離市區很遠的,你怎么走回去?要不你坐我家車吧,司機很快就到了。”蘇祈愿道。男生冷笑,“你是千金大小姐,住市區,我就住前面郊區,幾步路的事,不麻煩了。”說完便大步離開。蘇祈愿只能在身后大喊:“我叫蘇祈愿,你呢?”男生沒有停下腳步,蘇祈愿有些失落,突然男生又折返回來,將一個簽放在蘇祈愿手上,“李燃燈。”蘇祈愿愣了一下,隨即甜甜的笑了,“好的。”
回到家,蘇祈愿拿出李燃燈給她的簽,是上上簽,上面還寫著:所愿皆所得。是一個有善心的男孩子呢,蘇祈愿笑了。打開手機,蘇祈愿突然想到什么,點開音樂,搜索著一首歌,“當我抬起頭,你正看向我,眼中倒映著,夏夜絢爛的煙火。”夏夜最后的煙火,真好聽,原來他聽的是這首歌,還挺應景的喏,在夏天的雨夜,寺廟的相遇。“李燃燈,名字也好聽,有黑夜點燃燭光,燈火通明,希望無限的感覺,真好。”蘇祈愿閉上眼。
第二天,蘇祈愿去郊區花圃采花,沒想到遇到了李燃燈。他閉著眼,躺在草坪上,雙手環抱住頭,叼著棒棒糖,耳朵里依舊塞著耳機。蘇祈愿走近,正好一束光照在李燃燈的臉上,給他棱角分明的臉鋪上一抹柔和,倒更像一只可愛的小狗狗了。蘇祈愿忍不住噗嗤笑了,李燃燈睜開眼,“你一個千金大小姐怎么來這里?”蘇祈愿一邊采花一邊回應道,“想扎一束花給家人。”“直接買不就行了,矯情。”李燃燈一臉嫌棄。蘇祈愿沒有說話,等采完,她坐在李燃燈身邊,望著遠方輕輕開口:“他們喜歡花,喜歡一切美好的事物,他們是非常非常好的人,值得用心去珍惜。”李燃燈也坐起來,“你們有錢人就這么文縐縐嗎?我不懂你說什么。”蘇祈愿看著李燃燈,許久,她笑了:“李燃燈,其實我不是千金大小姐,我也沒有錢,我住市區是政府贊助我的,我父母很愛我,他們也非常愛對方,我爸爸為了保護我們不幸離開了,我媽媽也在支援災區的時候光榮犧牲了,他們都是為了愛,不論大愛還是小愛,所以我一直都拿他們為榜樣。我希望我也可以成為他們一樣的人。”李燃燈沉默了,過了很久,“你會的,那個簽是你的答案。”他道。“那你呢?你看上去好喪噢。”蘇祈愿說。李燃燈勾起了嘴角,淡淡道:“因為我沒有追求,我只想混吃等死。”“啊?!”蘇祈愿有些不可思議。“你知道我為什么會去寺廟嗎?因為只有那里才會讓我覺得,我還活著。”李燃燈說完便站起身,“走了。”
“等等!你話還沒有說完呢。”蘇祈愿追上去,可是李燃燈走得很快,她一直追不上,就這樣,蘇祈愿追著李燃燈來到了一個破破爛爛又偏僻的地方。李燃燈走進一家又矮小又破爛的屋子,蘇祈愿猶豫了一下還是跟了進去。
一進去,便看到一個瘋瘋癲癲的中年男子坐在地上,手拿著佛珠,一直喃喃說道:“我佛慈悲,我佛慈悲。”周圍一片混亂,幾乎沒有可以落腳的地方。“看到了?還用我說嗎?”李燃燈從屋內出來。蘇祈愿老實的點點頭,“這位是你父親嗎?他怎么了?”“瘋了。”“你…母親呢?”“沒了。”“啊,對不起。”蘇祈愿一臉抱歉。“呵,死了倒還好,她早離開享福了,現在估計都有孫子了。”李燃燈諷刺的笑著。
蘇祈愿非常心疼,她走進屋里,潮濕,陰暗,全是破破爛爛的家具和腐蝕的臭味,她走出來,“李燃燈,你和我走吧。”“走?我能走哪?他呢?自生自滅?”李燃燈彎腰湊到蘇祈愿面前,“我不需要同情,我挺好的。”“你父親我可以幫忙送醫院照顧,我家挺大的,你可以住進來,我不讓你白住,收你房租,好嗎?”蘇祈愿真誠的問。李燃燈收起淡淡的笑意,低下頭,“不必了,我不喜歡欠別人人情,他,必須跟著我。”蘇祈愿沒有說話,拿出采的一束向日葵,“向日葵的花語你知道嗎?”沒有等李燃燈回應,她繼續說著,“面朝陽光,總有希望,你叫燃燈,我叫祈愿,燃燈祈愿,我們都是很好很好的人,我們會越來越好的。這束向日葵送給你,想好的話,來市區街心華園找我喔。”蘇祈愿走出屋子,回頭看著李燃燈,“我等你。叔叔再見!”
“呵。”李燃燈冷笑著,可是笑著笑著,眼角的一滴淚流了出來。“小燃,小燃…你…”李父突然慌亂的想幫李燃燈擦淚,李燃燈一下打開他的手,“別碰我,我嫌臟。”李燃燈拭去眼淚,惡狠狠的盯著李父,“我以為我不會哭了,是你,讓我一輩子只能呆在這種陰暗的角落,都是你!”李父突然大哭了起來:“小燃,小燃,我對不起你,你讓我死吧,讓我死吧……”李燃燈看著手中的向日葵,“想死?沒那么容易。”
蘇祈愿回到家,將花束放入花瓶擺在家中心那張一家人的全家福照片前面。她看著一家人的笑顏,笑吟吟,“爸,媽,送給你們你們喜歡的花,很香喔。好久沒有和你們聊天啦,你知道嘛,前幾天我去廟里祈福遇到一個非常特別的人,他好像來自黑暗世界的,有點喪,但是眼睛卻是明亮的,像小狗狗的眼睛,非常干凈,但是他真的好不容易啊,沒有完整的家,住宅也…我想幫助他,希望他可以在陽光下發光。”
等了好久,李燃燈一直沒有來,蘇祈愿終于忍不住來到那個地方,可是那里卻沒有人了,一切生活的痕跡也沒有了,蘇祈愿失落的離開,殊不知,背后,一個黑影在墻角一直默默看著她。
又是一個雨夜,蘇祈愿撐著傘走在回家的路上,她剛剛去了寺廟想去試試看說不定他在,可是卻沒有。正在走神,一輛車飛馳而過,濺起的水就要打在她身上,就在這時,一個有力的手一把環著她的腰將她帶到路邊干凈的地方,蘇祈愿看著那雙狗狗眼,笑了。
“李燃燈,你終于忍不住了。”蘇祈愿偷笑。李燃燈耳朵微微泛紅,故作鎮定的說:“路過,我走了。”蘇祈愿一把抓過他的衛衣帽子,“我也不喜歡欠別人人情,你保護我自己衣服都濕了,去我家洗個澡吧,對你身體也好,好不好?”李燃燈面對眼前溫柔的女生,不知所措,他故意把臉撇過去,用鼻腔回應“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