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紅裙女人的注意力被盤絲仙子吸引，從側面貓著身子靠近的兩名警員，順利解救了護欄外的小女孩。

起初，紅裙女人不肯松開女孩的手。但當其中一名警員順利把女孩抱回護欄內側，另一名警員果斷拔了槍。

“梅女士，請放開孩子。否則，我們將控告你謀殺！”

這時，左庸和方大舟也過來了。

小女孩對著方大舟叫了聲“爸爸”，隨即委屈大哭。

方大舟也沒反駁，而是蹲身抱起女孩，安慰她“沒事了”。

稚子無辜，江唯并沒有覺得方大周的行為有多圣母。

她更疑惑的是，紅裙女人的真實身份。

按理說，方大舟對梅五用情至深。他們是夫妻，作為丈夫，怎會對妻子換了人而不自知？

何況，以方大舟的眼力，就算DNA序列完全一致的同卵雙生姐妹，也該能夠分辨。

然而，方大舟之前從未懷疑過此人就是梅五。

那么，這其中一定有什么古怪。

女人最終狼狽地自己從護欄外翻了回來。

這是意料之中的事。她舍不得死。

按流程，所有人都得跟著警察回一趟局子。

左庸駕車，跟在警車后面。

副駕上坐著江唯。后座是依然抱著孩子不撒手的方大舟。

車在警局停車場停下，稍微平復了些情緒的孩子才又開口小小聲地說：

“爸爸，我好想你！”

方大舟摸著她的頭，感傷地回答：

“爸爸也想妞妞！”

下車后，江唯對小女孩說：

“妞妞可以自己走嗎？和這個叔叔一起，到里面去。阿姨跟你爸爸說兩句話，很快就來。”

小女孩懂事地點頭答應了。

江唯于是拿了左庸的車鑰匙，把江大舟拉回后座。

“你能確定，那具身體就是梅五本人，對吧？”

江唯問出的第一句話，就讓江大舟陷入沉思。

“你覺得她不是她？我也曾經不止一次，這么想過。但我真的沒看出來！你知道，我的眼力不同尋常。”

“也許，正是因為你眼力太好，才忽略了更重要的東西。”

“什么？”

“身體，還是那具身體。但靈魂，未必。”

“換魂的事，真的存在嗎？”

“我覺得，存在。”

江唯很篤定。她確實有篤定的理由。她自己，不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嗎？

做完筆錄，在江唯這位盤絲仙子的要求下，警察釋放了鬧事的假梅五，整件事以家庭糾紛結案。

再次回到左庸車上，后排坐了三個人——江大舟、小妞妞、假梅五。

假梅五坐定便又哭哭啼啼起來：

“大舟，我是真的知道錯了，你讓我回你身邊，好嗎？我這幾年，居無定所，日子過得真的太苦了。”

江大舟一個字也沒回答。他徹底相信了江唯的話，但依然不舍傷害身旁這具軀體分毫。

“左哥，我們去煙雨路75號吧。”江唯低聲對開車的左庸開口。

煙雨路75號，是左庸為江唯準備的另一處安全屋，正準備廢棄。

左庸笑了。他知道江唯想干什么。他也想趁此機會，審審后座那個奇怪的女人。

這是一幢獨棟小別墅。位于四方城最為魚龍混雜的西區。

但別墅周圍環境清幽，很少車輛、行人出入。

左庸直接把車停入車庫，帶著所有人上樓。

一早起來就在折騰，又受了驚嚇，小妞妞在車上就睡著了。

江大舟抱她去臥室安頓。

假梅五則東張西望，打量房子里的裝潢和家具擺設。

江唯忽然伸手，握住她一截手腕，問出一句十分親切的話：

“嫂子，讓你一個人暫時住在這里，不委屈吧？”

假梅五十分不自在地收回手，再次認真打量江唯。

因有符箓加持，裝扮成盤絲仙子的江唯，自然沒能讓她打量出個所以然。

但江唯卻從這短暫的一握中，確定了另一件事。

想想還在秘密實驗室苦等尋人進展的宋韻，江唯眉梢挑了挑。

“你和大舟，真的什么關系也沒有？”假梅五狐疑地問。

江唯笑而不語。她知道對方問的是哪方面關系，但并不想回答或解釋。

至于和江大舟的關系，經過今天的接觸，她已經更加確信，他們有非常近的血緣關系。

分析DNA序列，大腦全息影像做不到。

但江唯相信自己的直覺。前世，家族雖然龐大，分支眾多，然而十分團結。她與一眾近親們的關系更是親密無間。

江大舟給她的感覺，像極了她前世的叔叔和舅舅們。

江大舟自己也說，江唯長得像他大姐。而他大姐丟失的孩子，與江唯同齡。

今天，左庸本是約她來談，關于她真實身世的猜測。

但事有輕重緩急。江大舟說過，他是孤家寡人，血緣至親早已不在人世。

所以，這認親的事，江唯不著急。

想著，江大舟從樓上下來了。

“孩子睡了？”左庸問。

“睡了。”江大舟點頭。

假梅五靠過去，伸手想挽江大舟手臂。

江大舟靈活避開，指了指組合待客沙發：

“坐吧。我們談談。”

話落，已經獨自坐進一張單人沙發里。

左庸和江唯對視一眼，跟著選擇江大舟右手邊雙人沙發一起坐下。

這樣，就只剩一組靠墻的三人沙發留給假梅五。

假梅五不情不愿地坐了。誰知，剛一坐定，江大舟的話，又驚得她站了起來。

“說說吧，你到底是誰？”

“我是誰？你不知道我是誰了嗎？”

“不知道。你說吧。”

“我，我，我是梅，梅五啊。”

“是嗎？你拿什么證明？”

假梅五下意識摸了摸臉，再次從震驚中回過神來，鎮定回答：

“你連我都不認得了嗎？也是。我們這么久沒見面。

不過，你可以帶我去醫院驗DNA。

我以前做換血手術時，在醫院留了DNA樣本。你是知道的。”

說完，假梅五得意地挺了挺胸脯，十分自信、坦然。

然而，江大舟的下一句話，再次把她從天堂擊落地獄。

“那么，你可以和妞妞一起驗DNA嗎？”

“你，你不相信我？大舟？你不相信我嗎？

我后來，是跟過李森一段日子。我知道，那件事是我對不起你。

但之前，我們一直好好的，你怎么能懷疑妞妞呢？”

“不用懷疑。我一直知道，妞妞不是我的親生女兒。從她出生的第一天開始。

但我現在在想，妞妞她，應該也不是你親生的。

否則，這么小的孩子，手上、腿上、背脊上，怎么會有那么多新傷舊傷層層疊加？”

說到孩子身上的傷，江大舟鎮定的情緒終于有了波動，眼睛里似要噴出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