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如此現實,從楚俏俏“貶為”J&C創意總監開始,就已經昭然若揭。
曾經趨之若鶩的“蒼蠅們”,嗅到風頭后避之不及。收斂起鋒芒的楚俏俏如釋重負,不值得她為此費心一秒鐘。
“聽沒聽說,新來的總監是下放過來的楚家小姐。”
“我記得之前她還挺囂張跋扈,現在不過是個落水狗罷了。”
“再怎么說人家都是楚家的主人,從娘胎里就跟我們這種普通人不一樣。”
“頭腦空空的大小姐,能干好工作嗎?”
“小點聲,別讓人家聽見我們在偷閑。”
IDC......毫不在意......
呼——
毫不在意......
“誰都知道未來楚家掌門人是楚芃芃......”
滿臉不悅的楚俏俏,聽到無關的人談論自己倒罷了,提到“楚芃芃”就氣不打一處來。差點就要推開茶水間的門、把杯子甩到嚼舌根的人臉上。
“呼——”
她開始深呼吸,調整自己因為激動而過速的心率。
舒開緊蹙的眉頭,一副“生人勿進”的高傲表情。她坦然地推開門,絲毫不在意因為震驚、害怕而呆住的員工們。盛上一杯現磨咖啡后,她微微點頭示意后,大步離開了八卦的中心。
只留下被抓包的員工們呆愣在原地,此刻的茶水間仿佛被臺風席卷的暴風眼,楚俏俏的殺氣在她離開后依舊盤旋。
“楚芃芃,你給我過來!”
楚俏俏惡狠狠地發出一個語音,越想越生氣地將手機摔在地板上。好在有地毯,但還是發出了沉悶的撞擊聲。
沒過幾分鐘,就從楚俏俏的辦公室外看到楚芃芃一路小跑過來的身影。后面還跟了好幾個人,叫喊著“楚總會議還沒結束”的挽留聲。
隨即楚芃芃敲了敲門,抬手將周圍人趕了去,調整了自己因為小跑而不平穩的呼吸。突然門開了,還沒等他平復。只見伸出的手,死死拽著楚芃芃的領帶,將他拽進了辦公室。辦公室的透明幕墻關閉,讓準備看熱鬧的員工掃了興。見怪不怪的人轉眼就繼續自己手里的工作,不再關心楚家公子、小姐的“過家家”游戲。
“俏俏,你這是怎么了......”
楚芃芃為了讓脖子不被領帶勒得難受,身體只好由著楚俏俏的力趔趄。他未曾預料過,身板嬌弱的楚俏俏力氣竟然這么大。
楚俏俏倏地松手,楚芃芃被慣性甩到沙發上,皮沙發被壓得吱吱作響。他低頭發現楚俏俏的破碎不堪的手機正悠然地躺在地毯上,顯然這是剛剛發生的“案發現場”。
“楚芃芃,如果你把我放在這個位置,是來羞辱我的——”楚俏俏手撐著膝蓋半蹲、朝著楚芃芃冷笑,“那么你算是成功了。”
“俏俏,你這是怎么了?你是說‘創意總監’......”
楚芃芃一臉疑惑,難道她不滿意現在的職位?
“這是一時的緩兵之計,在沒調查清楚事情真相之前,我們認為現在對你來講是最好的選擇。”
“哦?你們......”
楚俏俏剛想繼續追問,結果摔到地上的手機突然響動,從布滿蜘蛛紋的屏幕里映出了彈窗。楚芃芃的注意力同樣也被吸引,他無意中瞥見楚俏俏手機屏保像是一幅畫素描畫,可沒來得及看仔細。
只見她隨即撿起手機,站起身、自顧自回復起消息,那被擱置在一半的話頭也不再提起。
楚芃芃見她還在敲字,既然不適合繼續對話,他準備起身。
“你要是忙,我就先......”
楚俏俏頭都沒抬,拿手壓著楚芃芃的肩膀,不讓他起身。見她執意,他只好安靜地等待。
那個屏保......
他的印象中,楚俏俏沒有什么喜歡的畫......
不過看她時不時盯著屏幕微笑的神情,讓他的思緒不斷回想到記憶里她面對自己一副恬靜、可愛的樣子......
他還曾慨嘆道,那樣的日子再也不會有了。
楚芃芃承認,將俏俏放在自己身邊的私心。如今楚俏俏就這樣站在自己面前,這就樣,就足夠幸福。
“看夠了沒。”
冷冰冰的話語似一盆冷水,將楚芃芃淋了個清醒。
側目的楚俏俏將手機扣放在茶幾上,似乎不想讓楚芃芃看到手機里的內容。
“公司里都傳,你是未來楚家的掌門人。”
楚俏俏布滿寒光的眼神,盯著楚芃芃有些脊背發寒。
“哦?還有這回事......”
楚芃芃當然知道,她點出這句話的含義。仿佛意味深長的提醒,楚芃芃連“楚家人”都算不上,何談掌門人。楚芃芃厭惡自己的楚家身份,但只因為這個身份,他才會遇到楚俏俏。
“當然,他們不知道你的秘密。”
楚俏俏裝作無辜模樣,嬉笑。
“俏俏......”
他不知道,她想做什么。
“別害怕,哥哥。我只是提醒你——我的嘴嚴不代表你的秘密永遠都不會見光。”
她最輕柔的細語好似惡魔的低語,想要他永遠臣服于自己。
“你到底想說什么?”
摸不著頭腦的楚芃芃有些不耐煩,一改臉色。
“我不會威脅你,只要你肯合作。關于這個傳聞,我們不妨讓它成真。”
“楚小姐,您的合約已簽訂完畢。”
程一以楚郡管家的身份,給楚俏俏致電。
“你滿意了吧。”
楚芃芃被楚俏俏折磨得有些疲憊,明明他一心向她,俏俏卻要自己簽約來鑒真心。
好不容易二人之間的關系緩和,甚至......還有曖昧的空間,他自然也不會做任何背叛俏俏——這類背棄本心的事情。即便不簽約,但凡他有背叛的行動,基于之前的約定,趙春雪也不會放過他。
那樣沉痛又熾熱的愛和勇氣,從何緣起,他的記憶已有些模糊。只是憑借本能喚醒,他除了當楚家傀儡,安享榮華外,他還有發自內心可以守護的東西。
他被迫將自由交于楚家,卻同樣自愿將自己的一切交給身處楚家的楚俏俏。
楚俏俏放下手機,松了口氣。本以為他會談些條件,沒想到楚芃芃如此爽快的同意與她在一條陣線。
或許她今后,應該給他多一些信任。
“總歸是要留些痕跡的,畢竟我之前被坑的這么慘。有你站在我這邊,我才能心安。”
“愛你,是我們故事的開始,也只是這個故事的結尾。”
“咔——祝賀李文勛殺青。”
副導演一聲號令,眾多演員和工作人員抱著捧花,向剛剛結束表演的李文勛涌去。祝賀與道謝的聲音此起彼伏,而置身其中的李文勛卻一臉不悅。但又不能表現的太明顯,只好拽過經紀人來擋槍。
經紀人麗麗替李文勛道謝并接過花束:“非常感謝這段時間大家的關照,文勛一會兒安排了其他行程。不好意思,我們就先走了。”說罷,她就快步跟上李文勛的腳步離開了喧嘩的中心。
李文勛還沒有跨上房車,就一路罵罵咧咧。身后的經紀人以及其他工作人員生怕出聲音,從而讓李文勛將怒火轉移到自己身上。以麗麗為首的一行人,只好沉默地跟李文勛在身后。
“靠,趙哥我被擺了一道。”
李文勛坐在房車內,妝發剛上前準備卸妝,就被通話中的李文勛訓斥走。
“什么事?”
趙元一接到李文勛的電話就將音量調低,仿佛已經看到手機那頭李文勛跳腳的樣子。
“最后幾段大戲份給我縮了一半......”
一聽到趙元聲音,就平靜下來的李文勛。
“這事兒別告訴我,你早就知道了。”
李文勛扶額,將將才抑制住了怒火,重新將旁邊的妝發招手叫回。
“另一部劇快要進組了,你繼續耽誤在這里也不是什么事兒。提前調整好,把精力放在S+的劇上才是最重要的。”趙元揉揉太陽穴,像哄孩子一樣照顧李文勛的情緒。
“這么說,你早知道。”
李文勛幾乎是咬著后牙,吼出來的。
“別那么沉不住氣,目光放長遠點,你現在最重要的任務就是準備好進下一個組。”
趙元也沒比李文勛早知道多少,據他所知是投資方對于這部劇因為近期李文勛帶來的負面影響有所顧慮,所以才臨時決定刪減戲份——起碼表面的原因是這樣的。
之所以不將實情告訴他,是源于趙元對李文勛的不成熟了然于心。
“好好準備,一年里S+的電視劇都沒有幾部。你能被選做男一,這是多好的機遇。可得好好抓住。”
好不容易安撫住這顆“定時炸彈”,趙元結束通話后,給經紀人麗麗繼續下達看緊李文勛的指示。他已經讓員工繼續核查到底,究竟是誰想動Circles的蛋糕。
魏焱欣賞完李文勛吃癟的場面后,悠悠離去。
“是我,做的會不會有些過頭?”
難免有些心虛的魏焱有些謹慎地詢問。
電話那頭的楚俏俏則是云淡風輕。
“這才剛剛開始,就已經讓我如此期待之后發生的故事了......”
冷眼旁觀這一切的她,好似這場大戲才剛剛拉開序幕。
沉默不語的楚芃芃,翻閱著近期楚俏俏的工作部屬文件。而他面前站著局促不安的制片李青,喋喋不休。
“楚總,這可讓我們把趙元得罪了。他沒少給我們打電話,我這好不容易安撫下來,要不他都要上門來抗議了。自此為止,我們之前跟Circles建立的友商關系,現在岌岌可危。這都拜楚大小姐所賜......”
“楚大小姐......”
大胡子的制片李青眉飛色舞般訴諸委屈,一個大男人差點眼淚就要奪眶而出,可想而知其夾在中間過活的樣子有多難。他輕輕歪頭、瞇眼,他沒想到楚俏俏在這么快就開始上手工作,動作還不小。
“請叫她楚總。”
楚芃芃合上文件,將轉椅旋轉至面向落地窗。
制片李青收起怨言,他從沒見過楚芃芃的語氣如此嚴肅。稱楚俏俏為“楚家大小姐”,竟然在他看來這么嚴重。
“哦哦,好的。楚俏俏——嗯楚總,近期往S+的項目里面臨時加了個不知名的小人物。也不是說不行,但免不了會傳一些七七八八的......”
聲音漸弱的李青越說越沒有底氣,楚芃芃早背過身去,叫李青根本看不到他的表情。
“楚總在工作職權內的任何部屬工作,都代表J&C的意思。至于你說的問題,那是你們需要解決的。沒有其他事的話,請你先回去吧。”
異常冷漠的楚芃芃將目光眺向遠方,思緒復雜。
張揚自從與趙元交往后,便戒掉了常去聲色場所的習慣。剩下的娛樂時間只好用工作和運動打發,要說立揚家養尊處優的“小公主”要做什么工作——那便是她最擅長的“閱人”。
張揚別的不說,自小跟著父母“閱人無數”(這個“人”指的是明星而并非男朋友,畢竟她總是愛上渣男)。代表市場的張揚練就一雙“火眼金睛”,從選角到審片,她參與的項目成果都不錯,甚至還捧紅了很多流量小生和小花。
“張總,今天這一批里面有沒有喜歡的?”
星探們常帶著一堆照片和視頻“轟炸”張揚,期待張揚能好好點撥。
“Boring——”張揚隨手扒拉著那些攤在桌面上混亂的資料堆,“Allofthem.”
無聊,連一個亮眼的原石也沒有。
“那張總,之前給您發的新項目策劃案......”
還沒等員工說完,張揚就打了打哈欠。
“沒看,那個郵件名一看就很無聊。”
在楚俏俏面前張揚是個驕縱的軟萌妹子,而在立揚員工眼里她則是喜怒無常的魔頭。
張揚被工作折磨得十分疲乏,抽空給制片人李青致電,詢問項目進展。
“那個古偶的項目怎么樣了?”
“前期籌劃基本完成,等敲定好日程后演員就可以進組了。只是......”李青欲言又止。
“只是J&C這邊臨時有些調整,我們還在落實。”
“什么調整?”
蹙眉的張揚盯著鏡子里自己那多了幾條的細紋,不悅地合上化妝鏡,將鏡子收回抽屜。眼神無意落在抽屜里,靜靜躺著的禮物盒子上,有些失神。那是趙元前些日子送的——一只光澤與品相極佳的翡翠手鐲,珍貴到她舍不得帶,即便這樣的鐲子她想要幾個就能買幾個。
光是看一眼,就足夠撫慰她工作時的焦躁。
“楚總臨時安排了新人,所以這段時間在跟這個團隊深入洽談。”
“我記得芃芃哥一般不會插手這么末端的影視項目啊!”
張揚倏地關上抽屜,將注意力重新放回對話。楚芃芃作為J&C的高層,向來不會插手具體的項目。換句話說,已經溝通完備的項目不可能還有他需要調整的空間。
“不是楚芃芃總,是楚俏俏總。”
“俏俏?那沒事了,按照計劃推進吧。”
電話那頭的李青也覺過悶了,能讓楚芃芃和張揚都不過問的角色——楚俏俏,必定不簡單。
有人說,你能賺多少錢,意味著你可以見到A市怎樣的面貌。從人潮擁擠的火車站涌向逼仄的小巷,那是最有煙火氣息的一面;而另一面,順著摩天大樓的電梯登至頂端,將A市踩在腳下,俯瞰則是另一番景象。
“夏蟲不可語冰”一般,窮人無法想象上流社會的生活一樣。同樣的,楚俏俏也不懂下屬為何一點品味也沒有。楚俏俏正窩在A市摩天大廈的頂樓公寓,嘴里嘟嘟囔囔。
“說了多少遍,參加晚宴要準備一整套珠寶配飾。”
楚俏俏皺著眉頭,對著新來的助理薩莉無力地揮了揮手。楚俏俏的絕大多數珠寶都跟楚家其他貴重物品一同寄放在大樓地下室里,安保森嚴。從頂樓到地下,如果要出入地下室拿取珠寶要經過層層檢查——安全卻意味著也是大費周章的。
“不好意思,我再去準備。”
“等等......”楚俏俏伸出手,示意薩莉將珠寶盒子靠近自己。
“我說要戴藍寶石,并不是要你只給我藍色寶石的配飾。藍色、粉色、黃色、綠色、無色這類顏色的寶石,都叫藍寶石。”
她指著盒子里面靜靜躺著——璀璨的藍寶石項鏈與戒指,略顯隆重。
不過這回說教時,她卻難得耐心。
“你要根據聚會的主題,參會的人員及我們與會目的,去準備珠寶。如果是政商界夫人的生日聚會,就不能準備過于顯眼的配飾,避免喧賓奪主,這時以穩重的深色寶石或珍珠為主。”
“如果是項目慶功會,就可以準備亮眼但不繁重的珠寶,對我來講一個石榴石的戒指或腕表就足夠了。”
“同樣的,你也要確認是否能夠搭配當日的著裝。”
“對了,撞款是大忌......”
她說到這里有些口干,薩莉貼心地遞上水杯。
每到這個時候,楚俏俏都會無比懷念當時有總管安在旁輔佐的日子。自從安升為楚家集團的核心人物,楚俏俏身邊的助理換了又換。即便是在楚家精挑細選的管家堆里找,很難有安她那樣品味和格調的人選,畢竟有能力的都忍不了楚俏俏的暴脾氣。這回不抱希望的人事,膽戰心驚地將薩莉推薦過來,楚俏俏難得認可。
只是,這個顯得單純又笨拙的助理十分勤奮,重點是“沒有脾氣”。
“說了這么多,你懂了么?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明白了!我這就去準備。”
薩莉小心合上珠寶盒子,小跑著離開了楚俏俏的房間。
滿頭大汗的薩莉來回跑動,經過一小時的折騰,終于挑到一套能讓楚俏俏滿意的配飾了。此時離聚會約定的時間所剩無幾,薩莉又叫化妝師為楚俏俏加急修妝,她的赴約裝束臨近結尾。直到楚俏俏噴上了“比斯的神圣眼淚”——那是一種裝在金字塔水晶瓶中,混合了乳香等珍稀天然精華、充滿異域風情的香水。
她雖并非鐘愛這種香型,但奈何它十分昂貴,有格調的聚會主人想必也會喜歡。
這并不是邀請她一同享樂的聚會邀請函,而是獲得“他們”的認可通行證。這里的“他們”,無不是達官貴族,權勢只手遮天。其中也不乏想看“落魄公主”笑話的人存在,當然楚俏俏不會讓“他們”有機會嘲笑自己。
欠身下車的楚俏俏腳踩漆皮復古皮鞋,身著幽黑、裹體的連衣裙,其真絲光澤隨著走動顯得波光粼粼,包裹著凹凸有致的身形、若隱若現。
晶瑩又小巧的藍寶石吊墜垂落在胸口,隨著步伐輕輕搖晃。同頻搖曳的還有那一頭烏黑秀麗的卷發,半長的發梢掃在楚俏俏順直的肩頭。柔和了她鮮艷、動人的妝容,更顯俏皮。
淡淡的別致香味伴隨著她的步伐,步步生香。以一種神秘又誘惑的姿態,出現在聚會的入口處,用她獨特的“低調”驚艷了全場。
她的出現頓時將所有注意力都吸引過去,同樣引人注目的還有她身旁的男人。
在互相攀比的上流社會,名流身邊的同行人也屬于他們的“配飾”之一。
楚俏俏的陪同人自然也引起了與會人員的討論,有人說是她的新歡,有人說是哪家的公子哥——反正不是楚芃芃。窸窸窣窣的聲音不絕于耳,討論八卦的人們都忌憚于楚家,所以只敢在背后討論。
“俏俏,等你好久啦!這位......”
飄忽過來的張揚端著兩只酒杯,不知何時就閃現到了楚俏俏的身側,她剛準備悄悄盤問身旁的帥哥。
這時,聚會的主人站在人群的中央,叮叮敲擊著香檳杯,緩緩闡述著本次聚會的目的——慈善的答謝晚宴。在幾周前,著名企業家、慈善家張立遠等人為首舉辦了今年的A市的慈善拍賣會,此前邀請了A市的各界名流捐獻作為競品,所拍的全部金額將以慈善的名義投入A市的各項公共事業建設中。
當然,“全部金額”得打個引號。
“慈善”拍賣會在業界有著它獨特的潛規則——通過拍賣會,可以幫助那些富人洗清資產以及合理避稅。也就是說,來歷不明的拍賣品在拍賣會上轉一圈,就可以將現金流水重新打入富人的個人或公司賬戶。這些人的產業觸及各行各業,隨便找個跟慈善貼邊的業務就可以讓拍賣善款被“名正言順”的盜用。
舉辦拍賣會的人自然對這件事熟稔,配合的上級部門大多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而這樣的拍賣會已經舉辦過很多年了,籌得的善款究竟用到何處,這些與會人員一點也不關心。大家只在乎相互攀比,只在乎中飽私囊。對他們來講,名利雙收。自然不會將底層人民那水深火熱的日子,放在眼里。
楚俏俏雖然對此嗤之以鼻,但礙于兩家的面子,還是得按時出席。拍賣會上捐贈了她數千件珠寶首飾中一條略顯“廉價”的芬達石項鏈——即便如此,凈透又顏色飽和度高的芬達石也是難得,更何況它的克數驚人。在拍賣會上,這條以288萬元的巨額標的價格被匿名者競拍拿下。
雖然離這件珠寶市場的價格還有點“差距”,不過她一點也不在乎這條項鏈能賣多少錢。
只要楚家被邀請參會,便會以最大的誠意參加。他們不在乎那些“潛規則”,或者說是比較在意比“潛規則”還要隱秘的目的——“討好”他們繼而提升商界口碑和影響力。
之前都是楚芃芃代表楚家選品,那些久經收藏的名人字畫、珍貴的珠寶鉆石都曾以最高價中的。那幾年楚家的風光,在答謝派對上的風光可謂是一時無兩。
今年楚芃芃說什么也不想去,楚俏俏猜測可能與嘉賓名單出現的Maxim集團有關系。他不參加就罷了,非得拉楚俏俏下水。早對這個拍賣有所耳聞的楚俏俏,本就懶得去聚會上“表演”慈善。她本人對慈善一點興趣也沒有,也不會摻和那些灰色產業。
但不知怎的,后來想通了她決定參加這場冰冷的金錢游戲。
“我記得你一直不喜歡參加這種聚會......”
“我是不喜歡,但是不代表我就不會來。”
“好吧好吧,難道跟你旁邊的帥哥有關系?”
張立遠致詞的音量蓋過了二人私語的聲音,瞇瞇笑眼的張揚還在盯著那個男生。
說完她將手中的酒杯塞進楚俏俏的手中,想必快到了舉杯的環節,她不能空手。
楚俏俏用那只佩戴藍寶石手鐲的手接過杯子,另一邊的肩膀輕碰張揚。試圖將犯花癡而半側身子的張揚板正,隨后楚俏俏小聲規訓了幾句,幾人重新將注意力集中在致詞內容上。
“在場的各界名流均為熱心慈善和公益的愛心人士,本屆慈善拍賣會共籌得2億3千2百萬元。所有善款將用于A市的各個慈善公益項目,這里我代表拍賣會的主辦方向各位致以誠摯的謝意。”
鼓掌聲環繞著門廳不絕于耳,大家默契地一同舉杯慶賀。
“趙先生作為愛心人士貢獻了本屆拍賣會最高價的藏品,在這里我為各位隆重介紹一下。”張立遠一手舉著酒杯,另一只胳膊攬過身邊的一位青年。雖然楚俏俏等人離他們有些距離,但她還是能感受到那人從頭到腳散發出的自信。
“趙先生年紀輕輕就已經在A市取得了如此大的成就,讓我們這些混文娛界的‘前浪’都感到驚嘆啊!”
“哪有哪有,多謝了各位前輩的提攜。我能在這樣一個美好寓意的拍賣會上,回饋A市帶給我的幸運——我的榮幸。”
“哈哈哈——趙先生不僅一表人才,還很謙虛嘛!”張立遠對趙元的欣賞,溢于言表。
“這個趙先生,是——”楚俏俏側過頭跟旁邊的張揚確認。
“是趙元。”張揚一臉羞赧,那副樣子楚俏俏沒少看到過——花癡。
“哦哦,我還是第一次見他。”
“等下介紹給你認識。”
“好。看樣子張叔叔很滿意嘛。”楚俏俏意味深長地壞笑,調侃著正在害羞的張揚。
“俏俏~”害得“花枝亂顫”的張揚,差點將酒杯里的就撒出來。
薩莉在會前提起過趙元的資料——白手起家,才三十多歲的年紀,他就已經被A市評為多次的優秀青年,連青年財富排行上都榜上有名。他跟楚俏俏是這次為數不多、真正踐行慈善拍賣會的企業家,不搞那套潛規則。
但是參會之前,助理薩莉在資料后面貼心地附上了楚郡的與會人員調查報告。報告顯示,趙元的眼線遍布各行各業,需要格外小心。連楚郡都無法徹底搞清楚他的底細,風險等級不算低。
這樣一位讓楚俏俏格外好奇的人,帶著他那難以捉摸的微笑朝著幾人走來。
“揚揚,這位是......”趙元走近后親昵地半撫著張揚的后背,有些宣誓主權的意味。
張揚一臉幸福的將腰肢一軟,投入了趙元的懷抱。
楚俏俏對此從不意外,張揚每次談戀愛便會“戀愛腦”上頭。在楚俏俏面前突然變得非常嬌羞是常規操作,有的時候動作甚至過于“矯揉造作”。只是這個趙元,讓她非常意外,竟在短短時間內取得了張揚和張立遠兩人的認可——這相當于半個娛樂圈都在為趙元撐腰。
“趙總您好,我是楚俏俏。”不等張揚介紹,擺出一臉商業微笑的楚俏俏先將酒杯舉上前。
酒杯相碰之時,霎時刀光劍影。
在場的人說不上來是緊張還是激動,那種劍拔弩張的氣勢劃破了周圍觥籌交錯的喧鬧聲。
“楚總,早早聽聞您的大名,這下終于有機會見到本尊了。榮幸榮幸。”
楚俏俏同樣是初見在江湖上叱咤風云的人物,趙元生得一副較好的面容,金框眼鏡并沒有遮住他微揚的桃花眼,反而襯得鼻梁高挺,立體的五官與薄薄的嘴唇——確是花癡張揚的菜。
不僅如此,似男模的身材與不錯的時尚品味同樣可圈可點,襯得他既有書生氣還有略顯成熟的魅力。
從頭到腳顯然是“全副武裝”出陣的樣子——看似好不精心的簡約打扮卻勝過累贅的元素堆疊,每件單品都盡顯低調的奢華,但整體帶給人那種精致卻又不會有距離感的氛圍。單就這一點,就勝過為了出席這場聚會而過度打扮的普通人,更別提他本身氣質超群了。
楚俏俏嗅到了同類的氣息——那是品味極佳卻有所保留,高深莫測的。
那種掌握一切、輕蔑的表情,隱藏在他偽裝的外表下。
也許是楚俏俏判斷過于武斷,但她就是覺得趙元與自己氣場不和。
也許二人同為爭奪領地的動物,那野性又有侵略性的味道不管隔多遠都能聞到。
“那,這位是?”
趙元微微一笑,眼角的幾條皺紋被故意擠了出來——楚俏俏識出來,那并不是歡迎的笑。
坐鎮不亂的楚俏俏將步子撤了半步,騰出“舞臺”。
“趙總您好,我叫魏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