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發(fā)生的事,對于這座此刻燈火通明的城乃至酒樓而言都不會掀起一絲波瀾。
同樣不會被影響的還有金樽里的頂樓——五樓露臺上:
夜幕低垂,月光傾瀉而下。將念一一與不殺的身影鑲嵌在淡淡的光暈中。念一一倚在露臺欄桿上,她身穿鵝黃輕紗半臂短襦外衣,對襟上繡著上面點繡著小小的夾雜著金線的絳紫色桂花圖案。內(nèi)里穿著泛著珠光的絳紫色緞面窄袖對襟長裙,下身的裙擺上由少到多,由上而下鋪滿了銀灰色的碎花刺繡。
她凝望著那輪皎潔的明月,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愁緒。她輕輕吟詠著:“古月今月都是月,古人今人都是人。月亮萬年變化少,人生百年不見了。”她的聲音在夜空中回蕩,帶著一絲蒼涼和無奈。
不遠(yuǎn)處,不殺躺在木質(zhì)躺椅里,手里拿著一本厚厚的書,卻并沒有認(rèn)真閱讀。她的目光不時地飄向念一一,眼中閃過一絲復(fù)雜的情緒。聽到念一一的吟詠,她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念一一,你就不能換個新詞兒么?三年了,你每次都說這句,不膩么?”
念一一回頭看了不殺一眼,眼中閃過一絲無奈:“我倒是想換個新詞兒,可惜我才疏學(xué)淺,想不出來更好的了。”她說著,又轉(zhuǎn)過頭去繼續(xù)望著月亮。
不殺放下手中的書,坐起身來,看著念一一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緒。
伸出右手去拿旁邊矮桌上的高腳杯,那透明的高腳杯乘著鮮紅的液體被一只仿佛白玉般的纖細(xì)的手輕慢的搖晃著。
白潔的手臂上套著套著一身珠光的絳紫色薄紗廣袖外衫,對襟上裝飾著珍珠和桂花形狀的橙色絨花。
內(nèi)里一身利落的鵝黃色高腰襦裙,比外衫稍微淺一點的胸前打底緞面上繡著橙粉色的桂花與銀白枝丫。
寬大的紗袖和透明的玻璃酒杯仿佛是兩個世界的碰撞。
杯中鮮紅的液體讓她想起三年前那個夜晚,念一一在亂葬崗中找到她的情景。那時的她奄奄一息,是念一一救了她,并帶她來到了這個繁華的城市。三年的時間,她們一起經(jīng)歷了許多風(fēng)風(fēng)雨雨,建立了深厚的友誼。然而,她始終無法忘記那個夜晚的恐懼和絕望,也無法完全融入這個繁華的世界。
她冷笑著將杯子送入口邊,喝下那冰涼的甜澀。
下一瞬,好看的雙眉微微一皺“你加了什么?”
“微醺,桃子味的,怎么樣?”倚在欄桿上的人回眸得意地笑著。
''不咋樣,能不嚯嚯我的酒么?喝一口少一口知道不?”
“所有的好味道都要和阿不分享啊,哦,除了男人”
“嘖....我謝謝你....”
“哈哈哈哈......說什么呢,哪里就要謝了,我不要聽阿不和我說謝”
念一一還在笑著,身子沒有挪動半分,依然看著那圓月.
“我只要阿不能開心啊,對了,你能不能讓你的小狼狗收斂點啊。
時不時的在我這賣慘,控訴我沒心肝不近人情,天天霸著你,求我垂憐他這個可憐人。
話說我有么?啊?你能不能管管。那可憐巴巴的模樣真是人見人憐啊”。
正說著,一回頭,得,那人又看上書了。當(dāng)沒聽見似的。念一一掐著腰不滿的走過來,隨意的側(cè)躺在美人身邊的另一張?zhí)梢紊稀?/p>
單手撐著腦袋,看著美人繼續(xù)說“阿不,我說話你別老裝沒聽見成不,每次我一說你家小狼狗,你就這樣,你不是挺喜歡他的么?
我記得你以前和我說過,你就喜歡年下的,小胳膊小腿有活力啥的”。
身邊的美人不回頭依舊看著手里的書,狀似不經(jīng)意的瞥了她一眼“那你呢,你那只狼打算什么時候收,人家可也叭叭的等著要名分”。
話落,念一一皺起了眉頭,微微圓潤的臉龐被雙手往下拉垂著擠壓到變形
“是啊,都在要名分,名分對于這個時代的人來說,特別是女子,那可真是再好不過的東西了。”
“聽閆叔說,人家聘禮都給你準(zhǔn)備好了,整個王府所有的產(chǎn)業(yè)都準(zhǔn)備給你了,只要你點頭。
這誠意不可謂不足啊。你這艘小船打算什么時候靠岸吶?這汪洋大海啊陰晴不定,說不定哪天就電閃雷鳴起,狂風(fēng)吹大浪了。”
“我不要大浪,我有大郎!”念一一呲著牙向她示威。轉(zhuǎn)頭又說到:
“大郎多好,可鹽可甜,出門省車錢。再說了什么夠不夠的,錢這東西,還是自己的香。人這種生物,雖然群居有利于生存,但太緊密有礙呼吸。時遠(yuǎn)時近,松松散散,就挺好,這樣才有美感。”
“美感確實重要,你還可以美上加美。來它個十美八美、盈翠環(huán)繞”
不殺打趣的斜眼看著念一一,放下手中喝了一半的酒杯,暗紅色的汁液緩緩地順著透明的酒杯壁劃到杯底,留下一道酒香濃郁的印記。
“誰知不離紅妝內(nèi),長得逍遙自在心?阿不,你覺得現(xiàn)在好么?若讓你就這樣安然的過著,可愿意?”
念一一神色復(fù)雜的回頭看著不遠(yuǎn)處的不殺。心里忐忑又心虛。
“沒想過,有你在,我還想安然?怕不是想屁吃。”躺在椅子上的人眼睛都不抬一下,哼笑著回答道,可隨即好看的嘴角又微微揚起。
繼續(xù)說道:“不過,自打我在竹屋醒來,之后在這里的每一天,都是賺的”。
不殺仰起頭,眼神溫暖而肆意。她看看不遠(yuǎn)處那個趴在欄桿上沒個正型的念一一,又看著天上的明月出神。
“阿不啊,其實呢?你該嘗試著愛一次不是很好么?”念一一突然開口說道,“愛情啊還是美好的,嘗一嘗未嘗不可”。她的聲音輕柔而堅定,仿佛在勸說著自己。
不殺微微一愣,隨即笑了起來:“嘗了,還行,我更喜歡饅頭大米烤雞腿”。她說著,又躺回?fù)u椅中,閉上眼睛假寐。然而她的心中卻翻江倒海一般無法平靜。她想起那個總是跟在她身邊陽光開朗大男孩似的人總是無微不至地照顧著她關(guān)心著她然而她始終無法對他產(chǎn)生愛情的感覺。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等待著什么或許她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想要什么。
露臺上的氣氛突然變得有些沉重起來兩人都沒有再說話。月光灑在兩人的身上將她們的影子拉得長長的仿佛在訴說著兩人各自身上太多的無法言說的愁緒。
突然一陣風(fēng)吹過露臺上的燭火搖曳不定。念一一輕輕嘆了口氣說道:“我這是有多想不開啊,跟你在這兒費這么多吐沫星子,真是服了,姐妹兒”
念一一無法了,誰又不是呢?她不過是對于自己接下來馬上要干的事有些不安和心虛罷了,按捺不住要沒話找話說。
露臺上一片安靜,一個看書,一個看月。
微風(fēng)拂面,吹起了耳邊的亂發(fā),仿佛連帶著吹起了這發(fā)絲主人的愁緒,任發(fā)絲再怎么兇狠的舞動,也再不能平息這一抹憂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