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林被風吹得沙沙作響。好似一場無止境的夢,鉆入玉卿言的識海,侵蝕著他的靈魂。
一種難以用語言來形容的氣氛在空曠的桃林蔓延開來。
玉卿言把單扇握在手里,心神一動,手里的玉骨扇幻化成玉佩,上面“不定乾坤”四個大字。
不論看了多少遍,楚河還是會被震撼到,哪家算命先生用玉佩啊!
玉卿言一只手托著玉佩,另一只手把被劃開的手指上的血滴在玉佩上。
玉佩周圍浮現出了一圈金黃色色光環,散發著耀眼的光輝。
風把桃林樹葉吹落,一圈一圈向上盤旋。
漸漸地,樹葉旋轉越來越急促,空中的葉片也越來越多,它們把整個上空籠罩,用身軀擋住了微弱的陽光。
光輝漸漸由黃轉為血色。血色的霧氣爬滿了玉卿言的手臂,像蛇一樣把他死死地纏住,一點又一點汲取玉卿言的養分。
玉卿言臉色發白,額間的冷汗一股一股的往外冒。
陰冷的氣息包裹住他的身體,由外向內,一點一點深入骨髓。
楚河怕的要死,這個秘法可是要人命的那種,一旦開啟就不能打斷。玉卿言現在連身軀都是別人的,以他的性子肯定是以自己的元神為燃料。
楚河咬牙,動手給玉卿言輸送靈力。
不知道過了多久,血霧散去,狂風驟停,樹葉紛紛落下。
玉卿言臉色蒼白,虛弱的身體把變回原型的單扇收起來,要不是楚河在邊上扶著,他甚至都站不穩。
楚河心焦道:“你沒事吧,你要是出事了,我們就真的得一塊完了。”
桃林里飛鳥縱橫,但大多數都是去享受汁水飽滿的果實。
玉卿言把楚河給他輸送靈力的手挪開,他的嘴唇發白,眼神很平淡,像一潭湖水,沒有波瀾。手指上的傷已經結痂了。玉卿言沒有講話,他的靈力被消耗殆盡,只能一步一步地往三下趕。
這片山林的風景甚好,風吹得玉卿言發絲飄揚,夾雜著淡淡的果香。
楚河一路陪著他,看著他麻木地走路,租馬車,吃干糧。
幾日風塵仆仆終于趕到了上京。
時隔幾日,楚河到的時候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哪是是什么上京城啊,廢墟還差不多。
墻體傾斜,表面被黑色的污垢覆蓋,露出斑駁的墻面。從城門暴露出的視野看去,殘恒斷瓦,房屋坍塌,戰火紛飛。燃燒的黑煙逐漸籠罩整座上京城。
和平安逸的時代早已過去,活下的人群將進入一個無法用他們畢生所學來解釋的混亂時代。
楚河心想,來到這個世界的人都是導致他們無家可歸的罪人,包括楚河自己。
玉卿言沒什么情緒,或許他的情緒早在知道江璃選擇的那一刻起,就灰飛煙滅了。
如果真要算起來,玉卿言才是那個罪該萬死的人,畢竟拯救江璃計劃從頭到尾都是他一個人在執行。
他是兩個時空的罪人,這輩子最對得起的人就是江璃。
玉卿言最后也沒能走到顏塵洗面前,他的靈力支撐不起自己的消耗。
楚河扶住了玉卿言的身體,不讓他摔在地上,看著玉卿言用干涸地嘴唇,費力地講出他算到的結果:“江璃一個人不行,你找到顏塵洗,讓他把我也算上。”
眼眸無波無瀾。
楚河咬住牙,淚涌出他的眼眶,順著臉頰滑落。
真諷刺啊。
用他在其他世界了解到的語言來講那就是,王子和惡龍同歸于盡,不過還是讓他帶走了公主。惡龍終于死了,造福了千億萬億的后代,只是誰又記得,當初被惡龍擄走的公主,和惡龍殊死一搏的王子呢?
他們都將化作塵埃,被時間遺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