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塵滾滾，業障滔滔。

誰是誰的因，誰又是誰的果。

青草淺堤，風卷殘云，飄飄蕩蕩，綠波無痕。

清風拂過水面帶著清涼的寒意肆意穿行在蒼穹。

鉆進老者洗得發白的灰袍，吹動他根根彎曲的白須。

他立于山間，對身側小童諄諄教誨：“修行之人最忌諱因果。一但粘上便會萬劫不復。”

小童懵懂：“師父，什么是因果?！?/p>

老者道：“以后你就會明白了。人活這一世，多多少少都會沾染上因果，大因小因?！?/p>

小童雖然聽不懂，但很上道：“大果小果么？”

老者很滿意：“大因便是萬劫不復，徒兒，小因小果，淺行淺止，大因大果，未必能善始善終?！?/p>

“可是，師父，要是小因變大因怎么辦？”

老者聞言心頭一梗，半響才開口道：“那便是劫數，避不開，躲不掉?！?/p>

微風裹著青草香處處尋覓，柔和地擁抱山間的生靈。

“這便是劫數，我的劫數。”

玉卿言眸色平靜，沒有半點剛才的風雨欲來。

楚河怔怔地望著他。

“楚河，誰都救不了我，包括你包括她?！?/p>

楚河自然清楚玉卿言口中的她是誰，可他就是不甘心。

“玉卿言，都到了今天這一步了我也不想說什么。你這因果牽扯甚遠，你說的對，我護不住我爹，我也護不住你，你及冠的時候我也沒有送過什么禮物，這個給你，你走你的路我修我的道?！?/p>

楚河走了。

他把手上的那串佛珠不由分說地套在了玉卿言的手上。

佛珠顆顆光滑圓潤，細細看來其中金絲微閃。

玉卿言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望了很久，良久，才口道：“山高水遠，師兄一路走好?！?/p>

風又渙散地吹向遠方。

老者悠揚地聲音彌漫在這曠古的長風里。

“阿言，在你百年之前便不入世了，跟著你師兄修道?！?/p>

“可是，師父，我修的是極樂道?！?/p>

極樂道必須入紅塵。

紅塵不只有情劫，人間百態，皆是劫難。

“你要救的那個人，在紅塵之外?！?/p>

“我知道。”

發絲飄揚，輕輕撫摸著玉卿言白皙的皮膚。

“你這一去，注定萬劫不復?！?/p>

“我也知道?！?/p>

火紅色的衣袍隨風飄蕩。玉卿言眼神堅定，沒有半點驚慌，他想像是在盯著什么人。

“極樂道并非修的是大喜大悲?！?/p>

山間鳴叫聲連連，清脆悅耳。柔和的陽光普照大地，落在玉卿言身上，把他眼角噙著的淚照得晶瑩剔透。

他的笑意卻并非苦澀，額前的碎發遮住了幾分鋒芒。

“師父，我懂?！?/p>

我懂你，也懂我自己。

這趟路他是必須要上的，不僅僅是因為江璃，還為他自己。

前路漫漫，生路遙遙。

玉卿言散漫地想，想活下去怎么就那么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