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地上老人的道歉,陳小娥只覺得令鬼作嘔。從喉嚨低處發出一聲陰冷的“滾”字。這道歉對于如今的她已經太遲了,遲到已經對她無用,遲到她只覺厭煩。
人世間有些事,遲了便是遲了。再怎么彌補,也于事無補。
陳小娥再次匯集鬼力,眼角流出猩紅的血淚,身形大了數倍,面容也被強大的力量爆出道道裂痕——白面黑痕,散發赤齒。陳小娥直接撕碎了身上的符咒。她這是要以魂飛魄散為代價,做最后一搏。李溪源暗叫不好。此種局面下去。可能連他也護不了村民周全,更別提幫助陳小娥護住魂魄了。他只得加強陣法,拿出看家本領。
陳小娥一心只想沖破陣法,在陣中四處亂竄。“雷咒,起!”李溪源當即施法。“啊!”只聽見傳來一聲凄慘的喊叫。李溪源把天雷引在陳小娥身上。鉆心的疼從陳小娥全身各處傳來。任她如何掙扎,她也掙脫不了。李溪源坐在陣眼處,吸收著陳小娥被打散的鬼氣。
至于一代天師威懾能吸收鬼氣?這便是后話了。
看著陳小娥頹倒在地,盡管她眼中仍是狠戾的殺意。但李溪源知道,僅憑她剩的那一點點鬼力。不足以對他,造成任何威脅。
此時,陣外跪著的老人也請求天師放陳小娥一命。他便順勢撤了雷咒和陣法。當然,李溪源也從老人此舉中也察覺出了兩人之間非同一般的關系。老人看陣法一撤,便顫顫巍巍走到陳小娥身旁,跪了下來,自責的說:“小娥,當年是爹對不住你。”陳小娥別過了臉,明顯不想聽他廢話。
是啊,憑什么一場天災,全讓她一個十六七歲的孩子承擔!憑什么一村的性命要用陳小娥她一人的血肉相換?憑什么她陳小娥執念不散不得輪回,而陳家村的老小卻還安居樂業?
是的,即使他們不殺了陳小娥,當時的她也被餓的命懸一線了,難逃一死。但饑餓才不是陳小娥不愿輪回的理由。人吃人,這是才是陳小娥多年的執念。畢竟那些吃她的人中,不乏她最敬愛的伯伯叔叔,甚至還有她最為親愛的血親父母。這些怎能被無關痛癢的幾句道歉沖淡?真是可笑至極!
是他們,是陳家村的眾人,把她害得如此狼狽。陳小娥披散著頭發,癱坐在地上,冷冷的笑著——哈哈!慎人的笑聲回蕩在村中,打在在場所有人的良心上。陳小娥叫囂著讓李溪源動手——她自知今日是逃不掉了,也不想在這里看這場鬧劇。
誰料李溪源反手就幫陳小娥解開了定身咒。陳小娥也是一時不知所以。
李溪源此舉自然是因為他知道,現在的陳小娥鬼力盡散,哪里還敵得過他一招?所以李溪源想好人當到頭,做個順水人情。
解鈴還需系鈴人——李溪源想讓陳小娥自行面對自己的執念。
他甚至偷偷施了個法咒,讓老人身旁出現了一把匕首。被解開咒法的陳小娥也立刻伸出鋒利的鬼爪,想要殺了眼前這個“道貌岸然”的老人,這個謀害親骨肉的老爹,這個陳家村大義滅親的前村長。不等陳小娥取了他的性命,老人突然拿起匕首在自己的枯瘦的腿上剜下一塊肉,血淋淋的肉放在陳小娥面前,說著,“這是爹欠你的。”又舉起匕首,在手臂上剔下一塊肉,“這是爹代陳家村老小還你的。”
陳小娥停下了鬼爪,心中百味雜陳。此刻她沒有復仇的快感,沒有執念放下的輕松。“早知現在,何必當初。”陳小娥冷笑一聲,終是揮手索了老人的性命。這時,村長也是跪在了陳小娥的面前。“小娥,當年的事不是你想的那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