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武世界,大夏王朝,蒼月城。
這城坐落在王朝腹地邊緣,位置險要得很——北邊是望不到頭的荒原,風吹草低能看見狼群奔過;南邊連著煙火繁盛的內陸,商隊的駝鈴聲一年四季不斷。說是商路要道,更是兵家必爭的咽喉,而世代守著這城的沈家,在方圓百里內沒人不知道名頭。
城主府后院的閨房里,云羅綢緞鋪成的錦榻上,躺著一位容貌極美的少女。她眉毛彎彎像遠山含黛,眼睛閉著時睫毛長而密,挺翹的鼻子下是櫻粉色的嘴唇,烏黑的長發散在枕頭上,襯得皮膚白得像雪,安靜躺著時真像畫里走出來的仙子。
可此刻這仙子卻沒了半分仙氣。她臉色白得嚇人,額頭上全是冷汗,把鬢角的碎發都浸濕了,眉頭皺得緊緊的,嘴里還斷斷續續地哼唧著,看得旁邊侍立的小丫鬟落雪心都揪緊了,急得在原地直轉圈。
“小姐!小姐您醒醒啊!”落雪終于忍不住哭出聲,“您別嚇唬奴婢……嗚嗚……您要是有個三長兩短,落雪也沒法活了!”
沈千音就是被這帶著哭腔的呼喚從一片混沌中拽出來的。她眼皮重得像粘了膠水,費了好大勁才掀開一條縫。最先看見的是雕花的床頂,刻著纏枝蓮紋,鼻尖飄來一股清雅的熏香。還有個梳著雙丫髻的小丫鬟正搖她的肩膀,眼睛哭得紅紅的。她嗓子干得冒煙,啞著問:“你是誰?這里是醫院嗎?”
落雪見她睜眼,眼淚還掛在臉上呢,突然就笑了,抽抽噎噎地說:“小姐!我是落雪呀!您總算醒了!可嚇死奴婢了!醫院是什么地方?這里是咱們沈家,蒼月城的城主府呀!”
“城主府?”沈千音這才慢慢轉動眼珠,打量四周。房間里擺著描金的梳妝臺,銅鏡擦得锃亮,旁邊立著雕花的玉雕屏風,墻角的銅爐里正飄著裊裊青煙……這一切都在告訴她,這不是她加班晚歸的出租屋,更不是醫院。她心里“咯噔”一下,一個只在小說里看過的念頭冒了出來:“難道……我穿越了?”
“小姐,您真的不認得奴婢了嗎?”落雪見她不說話,眼淚又涌了上來,抽噎著說,“三日前您去郊外給老夫人掃墓,回來的路上就昏倒了,被救回來后一直昏睡,三天三夜都沒醒。城主急得請了三位大夫,連王城的御醫都驚動了……奴婢還以為……還以為再也見不到小姐了……”
沈千音心里猛地一震,腦子里突然涌入好多陌生的畫面——她記得自己加班到深夜,走在回家的路上,一輛卡車失控沖過來,刺眼的車燈是她失去意識前最后看到的東西。再結合眼前的場景和丫鬟的話,穿越這事已經板上釘釘了。她成了這個和自己同名同姓的沈家大小姐,而原來的沈千音……恐怕已經不在了。
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有害怕,有迷茫,但她很快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她可是看了無數網文的現代社畜,最基本的生存法則還是懂的:越是危急關頭,越得沉住氣。她定了定神,抬手用指尖擦掉落雪臉頰的淚珠,盡量讓聲音聽起來平靜:“哭什么,我這不是好好的?可能是摔到頭了,好多事記不清了。落雪,我有點餓了。”
“哎!奴婢這就去安排!”落雪連忙抹掉眼淚應著,轉身往外跑,一邊跑一邊揚聲喊:“小姐醒了!快去稟報城主!飄雨,小姐餓了,趕緊備些吃食來!要小姐最愛吃的芙蓉糕!”
門外立刻傳來另一個清脆的女聲應答:“知道了!馬上就來!”
沈千音靠在床頭,輕輕按揉著發脹的太陽穴。更多陌生的記憶碎片涌進來:原主是沈家嫡長女,父親沈臨淵是蒼月城城主,不光管著一城的軍政大事,武功也很高,在這一帶很有威望。父親對原主十分疼愛,可這份寵愛也引來了嫉妒,尤其是那個同父異母的妹妹沈熙月……記憶里的沈熙月總是笑瞇瞇的,眼睛彎彎的像月牙,可眼底深處藏著的東西卻讓人看不透。
沒等多久,大概也就喝杯茶的功夫,一個名叫飄雨的丫鬟端著食盤進來了。她長得眉清目秀,動作輕柔地把食盤放在床頭的矮幾上,碟子里擺著幾塊晶瑩剔透的芙蓉糕,像白玉雕成的,旁邊還有一碗冒著熱氣的人參湯,香氣飄了過來。
“小姐慢用,”飄雨輕聲說,“這人參湯是城主特意讓人燉的,說能給您補補氣血。”
“多謝?!鄙蚯б袅晳T性禮貌道謝,拿起一塊芙蓉糕放進嘴里。糕點入口即化,清甜的味道在舌尖散開,還帶著淡淡的糯米香,緊繃的神經總算放松了些。她又喝了幾口溫熱的參湯,暖意順著喉嚨滑下去,蒼白的臉色終于添了點血色。
就在這時,腦海里突然像放電影一樣,閃過一段慘烈的畫面——那是屬于原主的最后記憶。
三日前,青山含黛,云霧繚繞,林間只有風拂樹葉的沙沙聲,靜謐得近乎詭異。原主按照慣例去郊外給母親掃墓,卻在返程途中被人攔截。
偏僻的山坳里,兩個高大的漢子把她死死按在地上,她身上的錦緞衣裙早就被血浸透了,烏黑的頭發亂蓬蓬地貼在臉上,混著血珠一滴一滴落在青石板上。她氣若游絲,頭沉重地耷拉著,直到聽見一串熟悉的腳步聲,才拼盡最后一絲力氣抬起頭。
那張沾滿血污的臉上,眼睛死死盯著來人——是她同父異母的妹妹,沈熙月。
“沈熙月……你為什么……要這么對我?”原主的聲音嘶啞,每個字都像是從喉嚨里擠出來的,帶著說不出的痛苦。
沈熙月站在幾步外,穿著一身華麗的錦衣,和周圍的血腥氣格格不入。她臉上沒有了平時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扭曲的怨毒:“為什么?你倒問問你自己!從小到大,父親把你捧在手心里,沈家上下誰不圍著你轉?你天賦好,運氣好,什么都不做就能被眾星捧月!可我呢?我費盡心思討好所有人,換來的只有無視!都是因為你!你的存在,就是在提醒我有多可悲!”
“父親和旁人待你如何,我管不了。”原主咳了幾聲,咳出的血染紅了嘴角,聲音帶著不解和委屈,“可我對你何曾有過半分虧待?好吃的好玩的,哪樣沒分你一半?去年你想要那支南海珍珠釵,我當即就送給你了,這些你都忘了嗎?”
“你的施舍?我才不稀罕!”沈熙月突然提高聲音,眼睛里滿是瘋狂的嫉妒,“只有你死了,父親才會看到我,才會把給你的寵愛都給我!所以你必須死!”
她說完,厲聲對那兩個漢子下令:“把她丟下去!我要她永遠消失在這世上!”
“是!”兩個漢子獰笑著應道,架起原主就往身后的懸崖拖。風聲在耳邊呼嘯,原主絕望地閉上眼,腦海里突然閃過父親在她生辰時說的話:“千音,咱們沈家祖上流傳著一本《造化圖卷》,傳說是上古仙人留下的奇書。父親沒能參透其中的奧秘,但古籍記載,這圖卷認主時需要宿主面臨生死危機,只有咱們沈家的守卷人血脈,才能在絕境中觸發認主機制……”
當時她只當是父親講的傳奇故事,可此刻瀕臨死亡,這段記憶卻異常清晰。原主心里涌起強烈的求生欲:要是能得到那本奇書,是不是就不會死了?
就在身體即將墜入深淵的剎那,一道綠光突然劃破長空。
原主驚得睜開眼,看見一本散發著柔和青光的古書從天而降,穩穩地托在她身下。更奇怪的是,書中涌出的金光竟和她胸口的血脈產生了共鳴,形成淡淡的光網把她裹住,就像父親說的血脈共鳴!一股溫熱的暖流從后背涌進來,瞬間流遍四肢百骸,身上的劇痛奇跡般減輕了,連墜落的速度都慢了下來。
“這是……父親說的那本奇書?”原主又驚又喜,可意識卻越來越模糊。
仿佛聽見書頁翻動的輕響,一陣強烈的倦意襲來,她在那片溫暖的青光中沉沉睡去。
沈千音放下手里的參湯碗,指尖微微發涼。原來原主是被這樣害死的,沈熙月那扭曲的嫉妒真是讓人發指!而那本在生死關頭出現的發光古書,果然就是父親說的《造化圖卷》。
她下意識地抬手按住胸口,那里的皮膚光滑溫熱,卻能清晰地感覺到一股微弱的暖流在緩緩流動。這股力量很溫和,卻讓人覺得安心,想必就是那本圖卷留下的靈力。
“看來,這就是我在這個世界活下去的依仗了。”沈千音暗暗握緊拳頭。她不是原來那個任人欺負的沈千音,她來自信息爆炸的現代社會,見過的人心險惡不比這少,她的意志比原主更堅韌,腦子也更靈活。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還夾雜著中年男子焦急的詢問:“千音醒了?在哪?快讓我看看!”
一個穿著錦袍的中年男子快步走進來,他鬢角有些花白,但精神很好,眼神銳利,不怒自威。這就是原主的父親,蒼月城城主沈臨淵。他一看見榻上的沈千音,眼睛里的擔憂立刻變成了狂喜,幾步走上前握住她的手:“千音!我的女兒!你可算醒了!感覺怎么樣?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感受到掌心傳來的溫暖和關切,沈千音心里一暖,這是她穿越過來后第一次感受到親人的關懷。她輕聲說:“父親,我沒事了,讓您擔心了?!?/p>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沈臨淵反復說著,眼眶都有些發紅了,他拍著沈千音的手說,“都怪父親不好,沒保護好你。你放心,父親一定會查出是誰害了你!”
沈千音看著父親激動的樣子,心里微微一動。她沒有立刻說出沈熙月的名字,現在她剛醒,身體還虛弱,手里沒有任何證據,冒然指控只會打草驚蛇,讓自己陷入更危險的境地。
“父親,我記不太清當時的事了?!彼室饴冻雒悦5纳袂椋爸皇请[約記得摔下去時,好像有發光的東西托了我一下?!?/p>
沈臨淵眼神一凝,急忙追問:“發光的東西?是不是一本書?青色封面的古書?”
沈千音心里了然,故意裝作困惑的樣子:“好像是……父親認識那本書嗎?”
沈臨淵深吸一口氣,眼神復雜地看著她:“那是咱們沈家的祖傳之物《造化圖卷》,傳說能護主保命??磥硎菆D卷認你為主了,這或許就是天意。”他沒有多說,只是溫柔地拍了拍她的手,“你剛醒,先好好休息,其他的事交給父親。”
看著父親離去的背影,沈千音若有所思。父親顯然知道圖卷的更多秘密,卻沒有完全告訴她。而沈熙月那邊,絕不會因為一次失敗就善罷甘休。
她輕輕撫摸著胸口,感受著那股微弱的暖流,眼中閃過一絲堅定。既然占了原主的身體,就絕不會讓原主白白犧牲。沈熙月欠下的血債,她會一筆一筆討回來。
而這本神秘的《造化圖卷》,將是她在這個陌生世界最強大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