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的后院,可謂是奇花異草四季清香,各有千秋,府中婢女將浮榆領往此處,嶙峋的古樹蓋過了墻頭草,在墻頭上的磚瓦間也可看見花草,一整面墻也被薔薇花占領。
除了在地鋪上石磚的小路,其他地上都長滿了花草,浮榆盯上一朵淺黃色金杯狀的花,感到驚異說道:“這不是書中記載的鵝掌揪嗎?你家大人上哪弄的,先前覺得沈肆能把西洲的桃花運過來養活已經是個奇跡,弄這些應該費了不少功夫吧?”
婢女跟在浮榆身后并提著一盞燈,由于后院的一草一木長的過于茂盛把光線基本都擋完了,昏暗暗的,沒盞燈壓根看不著路,回道:“沈大人以前跟商人關系好,都知道沈大人喜歡在世上少見的花草,尋到了就會第一個賣給沈大人。”
浮榆與婢女并肩而行,問道:“你家大人為什么會喜歡這些?”
婢女嘆了口氣,回道:“其實不是沈大人喜歡,是鯉小娘子喜歡這些,所以沈大人想著哪天若是鯉小娘子回來了,見著了定會開心。”說著說著婢女臉上露出笑意,想必對鯉小娘子回歸心存期許。
這滿院的花,還有沈肆昨晚的吐真言無不讓浮榆的八卦之心興起,開始套話:“那么這位鯉小娘子必是位賢良淑德的女子。”
婢女聽到浮榆這般猜想想起了鯉小娘子在沈府時的日子,點點回憶甚是想念,回道:“鯉小娘子很幼稚,小孩子心性,但坐的菜是一等一等的好吃。”
浮榆想起沈肆醉話里說棠溪鯉做的梅菜扣肉很咸,問道:“既然鯉小娘子的廚藝好,為什么做梅菜扣肉放很多鹽?”
婢女又憶起棠溪鯉離開那日,看見了棠溪鯉放了四勺鹽,還聽見了棠溪鯉哭泣的聲音,哽咽說道:“這下應該能讓你記住我了吧,今生遇君,無悔,即便終是要分離。”婢女知曉沈大人與鯉小娘子是妥妥的相惜無法相伴,不過鯉小娘子的目的達到了,沈肆自她走后一直記著她,更是自那以后只吃很咸的梅菜扣肉。
婢女的神色中略帶憂傷,回道:“是為了讓沈大人記住她。”
浮榆的口微微張開,聽到了沈大人感情史這個驚天大瓜,完全顛覆了浮榆印象中的沈肆,一粒淡白色物體掉在了浮榆的臉上,頭上傳來稀疏啃食東西的聲音,浮榆猛的抬頭望去竟是余褳躺在樹上,吃著梨,余褳倒是先發話了對著底下的婢女說道:“沈肆這往事都快被這縣主套話套完了。
婢女覺得余褳是在怪罪自己,把燈放在地上,立即跪下道歉:“是奴婢沒有管住好嘴,請大人責罰。”
浮榆平日里最聽不慣,下人請主子懲罰,邊扶婢女邊說道:“他沒怪你,他是怪我在套話。”
婢女起來后對浮榆說道:“謝縣主。”
“誒,我可是好心提醒你,沈大人種的這些可都是為鯉小娘子準備的。”浮榆雙手抱拳說道。
余褳則是慵懶答道:“這梨不吃可就壞了,不吃白不吃,人家鯉小娘子會不會回來可說不準,你與其在這提醒我,我倒是要提醒你,你的信鴿毀花老久了。”
浮榆感到奇怪:“提醒,你既然知道你為什么不去攔一下?”顯然很會抓重點。
余褳則顯得很無辜,又不是他的職責,回道:“怎么縣主你是在怪罪我,我一介書生能爬上來已是不易,好不容尋個清凈之地只想著好好歇息歇息。況且你家的信鴿犯渾事,與我何干反正要賠錢的又不是我。”一整套道理講下來倒顯得浮榆有些無理。
浮榆仔細想想倒也是這般回事,說道:“我不是怪罪你,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有那個能力我希望余大人你能……攔一下。”
余褳倒是直言:“本大人我不愿。”
浮榆聽這余褳的語氣想必是生氣了,可跟著婢女提著燈摸索一番后沒見著信鴿的影子,浮榆站在余褳躺著的那棵梨樹下,仰視問道:“不知余大人可否告知一下我家信鴿在何處。”浮榆聲音壓的極低,余褳感到意外方才與浮榆“講話的語氣很重,浮榆居然沒有心存恨意,讓余褳有點后悔之前沒好氣與浮榆講話。
余褳想著一絲愧疚感索性指了個方向出來,指向一旁的花叢,浮榆笑著回道:“多謝。”余褳心中想著仍然報之以歌,必是會摔的很慘。
浮榆話說完后,一個健步如飛,氣地直咬牙,吼道:“你個賠錢貨,你干的壞事還不少嗎?我是真沒銀子賠了。”
信鴿的腦袋一歪,必是想好了讓浮榆替它處理這件事,二話不說就起飛,浮榆自是知道它想逃,用手將它硬生生拽了回來,指著它眼睛罵道:“我不讓你住鳥籠里,是為了不限制你的自由,不是讓你成天給我找債主。”
信鴿唧唧咋咋叫了幾聲,浮榆無奈嘆口氣,現在說啥都晚了,不知道它這輩子是跟這些花草有仇咋的,非要去禍害人家。
婢女湊上去看了看花,只是掉了幾片花瓣,并不會因此枯萎,起身對浮榆說道:“沒有毀及根,沒事,不過這旁邊這株是先前被毀的,根都被啄爛了。”
浮榆蹲下去看了看,我聽別人說西洲的瓊漿玉液很有名,應當可以拯救這花。
余褳不經意笑了笑,回道:“瓊漿玉液在南淵賣,你也不想想是什么價格,有那錢你還不如再買一株。”
浮榆覺得余褳看起來文面書生,言談舉止卻透露著灑脫,他見識多定然知道怎樣救這花,朝余褳喊道:“依余大人之見,該如何啊?”
余褳輕笑,倒不算太蠢,回道:“縣主若是屈尊前往西洲買定是能便宜不少。”余褳這話本是勸浮榆放棄,畢竟這花損之根系根本救不了,還是賠一株為好。其實浮榆將這話記在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