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冉冉而升普照大地,墻角后的天地仍是無法見天日,一切歸于寂靜,在城外待了一夜的南淵子民收拾好自己的心緒,擁抱新的一天,歸于一年的勞碌之中,仿佛一切都沒發生過,將士打開城門,行人趁著此時與故人知己道別。
“殿下就送到這吧,我先行告退了,珍重。”浮榆恭敬行禮,后退一二轉身離去,走到中途,忍不住回首凝望一眼,縱使有一些恨,可從小相伴長大,多年情意不可能因恨消散。
“珍重。”鎖露口中輕聲念道。念有些話鎖露還未說完,過去發生的一切就好像在昨日,心中千言萬語不是一夜可以道盡說明,苦澀難耐,目送著浮榆離去的背影,這一別不知又是幾年才能相逢。
站在身旁的四皇子見露兒這番難受,心中也很不是滋味,信誓旦旦道:“露兒,你若是不舍,皇兄可以替你去求父皇,讓浮榆留在宮中陪你。”
“浮榆她在宮中都是悶悶不樂的,小時候沒有發現,強行留她在宮中多待了幾年,如今我該為她想想了。”鎖露婉拒道。
“你可是我們南淵的嫡長公主,你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就算看上大黎的東西,皇兄都會派人替你尋來,讓浮榆陪你,她敢說一個不。”四皇子一副不如愿不罷休的語態言道。
“皇兄。”勸阻中夾雜著一絲怒意,鎖露言道。
“四兄你就別勞神了,趕緊回宮,我都快困死了。”坐在馬車上的七皇子摸索著車簾將其卷起,橫空而出一句。馬車昏暗之中仍然可見二皇子早已抱著自己的劍酣然入夢,隨即脫口而出:“賊人,看招!”
身穿麻布衣衫的男子,神色慌張,垂著身子快步走來,在人群中涌動,逆向而行,不時看向身后的人,無意撞了了上來,磕著四皇子的頭,一聲慘叫捂住眉頭:“哪個不長眼的,給本皇子出來。”
暈眩恍惚中睜開眼眸,隱隱作痛,鎖露挪開四皇子的手查看,安慰道:“四兄沒破相,就是紅了些。”
官兵舉著火把,持著刀,踏在石板上的聲音漸行漸近,四皇子低眸看見地上滿身是傷的男子也疼地站不起來,眼神中閃過一絲驚訝,顧不上疼痛抬頭向遠處展望,官兵步步緊逼,“別跑。”二字傳入耳中,許是明白了些什么,眼見著官兵就要跑出城門,一腳踢向男子,“嘭”的一聲河水四濺,男子落入護城河中,一切是如此猝不及防,翻打在水中,傷口上的鮮血外流不止,染紅了周身的水,男子忍著疼向遠處游去。
馬車中的七皇子聽見有動靜,沒有下馬車,深邃的眼眸中藏著不為人知的事,確信不疑地說了一句:“太子。”
正是南淵子民入城的時候,官兵一群人并不好追,“都給我閃開。”太子身著黑紗袍子抽打著馬向前奔來,全然不顧馬下百姓,眾人惶恐讓出一條道路,從人群中突圍,跑出城門,拉弓上箭瞄準,一系列動作一氣呵成,馬不受控制跑遠了。護城河染成一方血色,男子沒再向前游,后背已中了一箭,眼見就快沉了下去。
鎖露從空氣中聞到了濃重的血味,看著血腥的慘面“皇兄河里有好多血,這樣下去他會沒命的。”迫切的語氣求四皇子道。
官兵圍了過來,太子下馬,嚴聲喊道:“把人撈上來,人要是死了這月俸祿減半。”
官兵都不敢吭一聲,面面相覷,拋下刀下河撈人,嘴中嘀咕道:“人都被你射成這樣不死都難。”
太子不急不慌地走來,冷面相對,輕聲質疑道:“四弟,這人該不會是你踢下去的吧。”
眼皮一顫,扳指往掌心靠了靠“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四皇子言道。
二人站立著相望,眼里藏刀,太子不屑地一笑,后看向倒在地上不能動彈的男子,衣衫濕漉漉的與傷口粘在一起,又冷又疼,書生面相,淤泥粘在臉上,吐出口水,太子面對著男子走近了些。
四皇子一把將鎖露拉在身后,遮了視線的鎖露,踮起腳尖,去偷看男子,看上去臟臟的,卻皮膚皙白輪廓分明,架在地上的男子向一旁看去,與鎖露的目光接上,四皇子低下眼眸,轉著手中的扳指。
太子居高臨下,看著他,質問道:“說是誰在后面指使你,你若供出來,按照南淵律可以從輕處罰,保你不死。”
男子房客為主質問起太子:“試問太子殿下,天底下哪個兇手會在兇器上刻上自己的名字,這不是明擺著栽樁陷害嗎,草民冤枉啊!”說著說著情緒激動了起來。
太子蹲下身軀掐著他的脖子,指尖越發用力,在男子的耳畔言道:“你以為幫你的四皇子殺了那個侍衛,他就會沒事?我的眼線遍布上京,他殺一個我追一個。”
未料想男子竟咬上太子的手,死死不放,太子暴怒直接扯出男子后背上的箭,血從傷口涌出,男子疼暈了過去,松了口,太子嚴聲命令道:“來人給我押回太子府,若有人敢阻攔一并抓了。”
太子甚為得意,看向四皇子,腳步逼近,輕蔑一笑,看見四皇子背后的鎖露,立馬收斂住了陰冷的笑,眼底盡是驚訝,后是怒氣上頭,扯上了四皇子的交領言道:“你居然帶著露兒來看這些!”
太子雖不是親哥待自己也如待親妹一般,左右為難,勸道:“皇兄,你跟四兄是不是有什么誤會,有話好好說。”
太子眼里藏刀怒視著四皇子,聽鎖露此言,放了手,并裝作好意的幫忙理了理四皇子的交領。
四皇子不懷好意,輕屑一笑譏諷道:“怎么被露兒看清你的真面目不高興了?不過也不怪皇兄,皇兄短視也不是一日倆日了,騎馬過來的時候那叫一個威風,險些撞著露兒,有時間還是好好找個御醫治一治你的覷覷眼。”
太子壓根沒理會四皇子,轉過身來,歡心一笑,慰問道:“露兒有沒有被嚇到,皇兄改日告知父皇帶你出宮玩,好不好!”
聽到出宮玩鎖露眼睛一亮,方才的慘烈場面從腦中一掃而光,從小到大她出宮的次數手指頭都能掰過來,皇兄是太子平日很少能陪鎖露,這無疑是勁爆喜事,好上加好。鎖露連連點頭燦然一笑道:“多謝皇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