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見她反應這么大，許駱誤以為自己被嫌棄，他微垂下眉眼，搖搖晃晃地朝她走來，主動牽起她的手，“我其實沒有那么想吐。”

“走吧。”他抬手按了按眉心，聲音有點沙啞，融化在風里，“送我回家。”

祝嘉輕嗯了聲，拿出手機本是想看眼時間，不料屏幕上掛著一堆未接電話與未讀信息。

她眸光微動，有些不可思議地點進去。

LiLa：“嘉嘉，我好像給你男朋友調(diào)錯酒了。”

“好吧，是真的調(diào)錯了。”

“我真的感到很抱歉，希望你們不要因此討厭我。”

見她一直沒回復，LiLa誤以為她生氣了，又發(fā)開來一通長篇大論：“你在忙嗎？還是在生我的氣不想搭理我呢？真的很抱歉很抱歉，我就不應該給一個不喝酒人調(diào)酒……”

祝嘉笑了下，莫名感覺LiLa有些可愛。她甚至都能通過這些語句，聯(lián)想到LiLa雙手合十委屈巴巴地真摯道歉的場景。

她敲著鍵盤回復：“剛剛在聚餐，抱歉，沒有看到信息。”

祝嘉抬眸望了眼走路都走得不太穩(wěn)的許駱，她無聲笑笑，垂眼繼續(xù)打著字：“他確實喝醉了。我沒有生氣。”

“你好忙啊。”頭頂忽然想起許駱略微低啞的聲音。

祝嘉微抬起下頜，剛好與他那雙迷離雙眼對視上。他長發(fā)凌亂，甚至有些還糊在了臉上。醉眸微闔，睫毛纖長烏黑。

她輕笑了下：“你這是在撒嬌還是？”

“我在吃醋。”他垂眼望著她微信聊天框里新跳出的信息，像是下某個決心般，深吸了一口氣，道，“你明明牽著我的手，還要和別人聊天。”

“這是LiLa啊，你不要無理取鬧。”祝嘉被逗樂了，有些不太理解地望著他，“這么點小事，你什么吃醋？嗯？”

他眼睫顫了顫，別開眼望向地面，“那小羅是誰？你的個性簽名……”

他添加她好友的那個夜晚，她的個性簽名是“心有小羅”，和他在一起后，個性簽名也還是如此。

LiLa調(diào)好酒后，好心地詢問他是不是有心事。他問小羅是誰，她只是略微怔愣了會兒，又搖頭笑了笑：“不太清楚呢，不過嘉嘉的前男友好像姓羅哦。”

許駱眸光微深，只感覺心跳好快。他其實想過很多次，如果早點遇到她就好了，可如果早點遇到，故事還會進展得這么順利嗎？也有那么好幾個瞬間，他都在慶幸他擁有過她前男友沒有得到的東西。比如說她主動吻他。

他悄悄用余光去打量她神情。祝嘉沒怎么反應過來，愣愣地抬頭反問他：“什么個性簽名？”

許駱垂在身側的手指捏緊了衣擺，因為關于用力，指尖都泛著白色，手背上的青筋凸起。

好奇怪，明明有些生氣，可第一時間，他卻在內(nèi)心無聲懊悔：看來不該問的。

甚至昨夜入睡前，他還在故作輕松地想，只是一句個性簽名而已，沒什么大不了的。

人總歸是對于害怕失去的人與事物有一種莫名的心理與執(zhí)著，甚至在那剎那的所思所想也完全與自己的性格相反，出乎意料。

他無聲地吁嘆了口長氣，咬緊了牙關。

祝嘉能明顯感知到，牽著自己的那只手稍稍握緊了些。

手機屏幕自動暗了下去，她眉心微蹙，有些莫名其妙地按了按開關鍵：“個性簽名和你有什么……”

話還未說完，就被他沒什么情緒的聲音打斷：“心有小羅，你的簽名。”

祝嘉沉默了一瞬，抬眼去看他。

許駱微偏著頭望著地面，根本不敢看她的眼睛，只是牽著她的那只手又默默用了些力——但也不敢太用力，怕捏痛她，也怕她氣急敗壞地甩開他的手，然后丟下一句分手。

他太了解祝嘉了。只是沒想到她心里明明有人，還要跑來招惹他。而他還偏偏甘愿如此。

他的眼眶有些發(fā)紅，氣氛也很是沉默。那一瞬間祝嘉有些好笑，忽然又想起了那句：“你給我一種支離破碎的、若即若離的美感……”

許駱這才將視線輕飄飄地落在她臉上：“笑什么。”

他假裝高冷，濃密的長眉微蹙，眼神即使迷離卻也不減鋒利，唇線抿地很直，一點笑意都沒有，甚至連語氣都在故作冷漠。

“哦，小羅啊，我可一直都對它念念不忘呢。”祝嘉將他神情盡收眼底，她唇角彎了抹淺淡的笑，語氣有些懶散，“你覺得它能是誰呢？”

“……”許駱呼吸一滯，舌尖抵了抵后槽牙，沒說話。

他腦海里恍然閃過某個片段——長欄之下，松雅湖旁，他對著畫著濃妝的茍清遠說：“你墜入愛河了。”

他想，我也可能墜入愛河了。

“怎么不說話啊？寶寶。”祝嘉略微湊近了些，抬眼打量他的神情。

她有意逗他，說出的話也曖昧十足，“你覺得它是誰呢？你難道想因為它和我……”

他忽然伸手捂住她的嘴唇，不讓她把后面的話說出口。祝嘉瞳孔微張，隨后眉目微斂，要笑不笑地望向他。

許駱被她這句“寶寶”弄得耳根一紅，臉頰滾燙。掌心里，她嘴唇柔軟，呼吸熾熱。他愣了下，猛地抽回手。

“你別說了。”許駱心跳怦然，喉結重重地滾動了一下。

他垂眼看向她，輕聲道：“我現(xiàn)在不想知道了。”

他牽著她快步往前走，但奈何是醉酒人士，步伐凌亂又搖晃。

“哎，”祝嘉喊他，“我覺得你還是有必要知道的，畢竟你好像很在乎。”

“我不想知道。”許駱頭也不回地往前走著，彼此之間雖然牽著手，但還是拉開了些距離。

“小羅挺可愛的。”祝嘉快步追了上去，歪頭看他表情，唇角的笑怎么也抑制不住。

她故作深情地道：“我現(xiàn)在也非常喜歡它。”

許駱腳步微頓，側頭望向她，語氣有些遲疑：“你不是說……你喜歡我嗎？”

“可我又不僅僅喜歡你。”

他腳步一頓，怔愣地停留在原地，有些悶悶地低下頭，聳拉著眼睫問：“那你還喜歡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