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多管閑事。”
冰冷的帶有銹味液體從陳默額間滑落,一股寒意竄出,陳默不禁感到頭皮發毛,霎那間由于通感失去了意識。
雙手無力垂在身側,指尖的符箓掉落,瞳孔微顫逐漸變得空洞無神,雙腳點起,低著頭,像是個吊死鬼。
'林琴秦'話語間充滿了不屑,陳默兩人在她的認知中稱不上威脅,充其量就是只亂飛的蚊子,煩人,一巴掌就能打死。
“哈哈哈哈哈怎么,學藝不精。”
吳言看著發愣不動的陳默,內心的不安無限放大。
“陳默!”吳言上前一步想要推醒陳默,卻見陳默頸部出現了一圈淡紅的絞痕,就像是真的在上吊。
吳言緊咬著牙,眼底一片猩紅。
“放開陳默!”
他抬頭看向附著在天花板上的肉團,眼球遍布的惡臭肉團,玩弄地看向吳言,無聲的挑釁。
‘到底是怎么回事?陳默現在處于通感的無意識狀態,但林琴秦卻依舊清醒......’
吳言握拳,骨節捏得咔咔作響,手臂上的青筋蜿蜒凸起,指尖夾出袖口的符箓,死盯著‘林琴秦’。
‘冷靜,一定要冷靜。’
“別急,等我吸盡陳默的精力,再來好好品嘗你,畢竟我喜歡吃鮮活的嘿嘿。”
林琴秦將纏在陳默脖頸的分肢現形,收緊,將他一整個提起,送向自己。
陳默的臉色逐漸變得紫紅,空洞的雙眼像是被薄霧籠罩的湖面。
一道火光從吳言指尖擊向林琴秦,頓時帶著焦肉味的濃煙侵入吳言的鼻腔。
陳默如同爛泥一般和這些碎肉落在地上,他蒼白的臉色終于回了點血色。
“你究竟是誰?”眼白爬上蛛網似的血絲,瞳孔黑得像是燒焦的洞,吳言看著亂扭的肉團問道。
肉團發出一聲嗤笑,燒焦的部位慢慢恢復,白紗般的水蒸氣從它的體內迸發而出。
“我是林秦琴啊。”它的眼底是刺人的嘲諷,卻發出三四道不同的聲音,這些聲音駭人地匯成一句話不斷重復低語著。
“我是林秦琴啊。”
“我是林秦琴。”
“我是林秦琴。”
血色漫上瞳孔,肉團痛苦叫喚著從天花板墜到地上,在地面扭曲爬行,向陳默逼近。
“我是林秦琴啊啊啊啊啊!”
吳言不知道那團爛肉又發什么瘋,看著局勢不妙,盤旋飛繞的符箓從他袖口飛向陳默,將陳默包圍住,形成保護罩。
吳言握在掌心的手串開始發燙,手串顯示的數值開始上下起伏著沒個定數。
心中像是有了個猜想,吳言悲憫地看向在扭曲的肉團,亡人的執念有時為自己,有時為他人。
吳言將氣力灌入手里的黃符甩向肉團,滿天黃符封住亡人一雙雙血色的眼睛。
“破。”
伴隨著肉團的低吼,一道道符箓噼里啪啦地爆炸,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火藥味。
嘈雜的聲響過后,亡人的眼球被盡數炸去,只余一個個血洞,現下真的是爛肉一攤。
亡人嘶啞的聲音沒有了先前的癲狂,只是更加堅定地說了一聲。
“我是林秦琴。”
言畢,龐大的身軀沖向吳言,客廳里的家具被連帶撞倒。
吳言就地一滾躲過,反手甩出的符箓猶如利刃,亡人躲閃不及,巨大的肉團被一分為二,黑血噴濺四處。
按照原定計劃,吳言會趁著陳默通感吸收亡人負面執念后,起勢收復亡人。
陳默確是發起了通感,不過不是和眼前這個不知名的亡人。
面前的亡人已經進入狂暴狀態了,不過好在它并不具備主場優勢。
每一亡人都是獨一無二,因為生前的執念深淺和死亡的方式。
就好比‘林秦琴’,墜樓而亡的她更加擅于利用高樓的墜擊。
陳默親身體驗過這個亡人的攻擊,那種皮肉充血、骨骼斷裂的沖擊感。
遠離高樓和空曠的室外防止‘林秦琴’的致命攻擊,狹窄的空間盡可能限制它的攻擊。
但吳言并未放下警惕,從這亡人先前的言語中可以知道,這是已經吞噬過精力的亡人。
實力有了大幅的增長,會發生怎樣的異變還是未知數。
果然被分為兩半的肉團,猶如蚯蚓一樣化為了體型相對較小的兩只一刻不停地攻向吳言。
先前布下的陣法這時倒是起了作用,屋子各處伸出的鎖鏈交纏住狂躁的亡人。
吳言閉眼靜心,雙手掐訣,左手掐無名指根部,右手掐中指指尖,兩手中指、無名指彎曲相扣,口中念咒,袖口甩出一道紫符緊貼于透亮的窗戶玻璃上。
“五方雷帝,聽吾敕令!”
咒言出口的瞬間,窗外頓時雷聲四起,云層深處傳來鐵鏈崩斷般的巨震。
“破!”
一道蛇形的亮光劈開云霧,透過紫符貫入亡人那兩個分裂軀體,雷火順著血肉游走爆鳴。
“哈哈哈哈哈吳言。”
已經被雷劈成焦炭的肉團突然大笑起來,抽動的肉體抖下炭灰。
“好疼啊吳言,可惜。”
可惜吳言沒辦法就地處決它,雖說有紫符借力施以雷刑,但封閉的空間終歸將雷刑的威力大打折扣。
吳言想再抬手掐訣,刺骨的寒意游走于吳言的軀體,吳言渾身動彈不得,又一次被亡人凍住,胸腔里的怒意像決堤的洪水。
“先吃陳默,再吃你。”
“算了,一起吃吧。”
焦肉將身上的鏈條吞噬,兩肉團分別逼近陳默和吳言,在陳默四周飛舞的黃符亮起金紋,符與符之間驟然迸發青光刺向亡人。
效果雖微乎其微,對于焦肉來說不過是突如其來的瘙癢,但還是暫時阻礙了亡人。
吳言念力之間動作藏于袖口的符,圍住眼前作勢要將他吞噬的肉團。
肉團伸出的觸手纏住吳言,又被黃符擊落。
吳言被扯得整個人像雕像一般徑直朝前倒下,鼻梁摔斷了,溫熱的血液從鼻子里流出。
嘴里嘗到一絲咸腥,吳言發現他的嘴可以發聲了。
“符成鏈,鏈化牢,給我鎮!”
符紙震顫發出嗡鳴,頃刻間懸浮黃符應咒崩解,朱砂符紋從紙面掙脫,化作赤金鎖鏈插進亡人肉體之中釘固于原地。
亡人不安的扭動,勢要掙脫禁錮。
“吳言!!!我要你死!!”
就在那凄厲的嘶吼余音里,原本昏死在地的陳默,身體猛地抽搐了一下。
緊接著,他如同被無形的絲線提拽般,以一種關節反折的詭異姿勢,一寸寸從冰冷的地面撐了起來。
他雙眼依舊死死緊閉,濃稠、暗紅的血淚溢出眼眶,蜿蜒爬過慘白的臉頰,留下兩道驚心動魄的血痕。
喉嚨深處發出了不屬于陳默的女聲。
“莫如......”
本還在掙扎的亡人聽到后停滯片刻,開始發出凄厲的嗚咽,像是終于掙破了某種束縛,猛地撕裂了皮肉,從它周身的皮肉噴薄而出。
“莫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