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知即將來臨的暴風雨,仍是少年不知愁滋味,不醉不歸可好的小兒心態。
東子被他收拾的那幾個頑劣男生檢舉揭發,自習課的時間,班主任突然尋我去辦公室談話,只見東子仍在與阿龍嬉笑玩鬧,阿萍示意快去快回,我很茫然的走進了班主任的辦公室,班主任是教政治的老師,瘦削的臉上寫滿了嚴肅,我平時膽子挺大,此刻這般也是怕極了。
就聽班主任很生氣的開口訓斥:“你和東子什么時候開始談戀愛了,你倆這么小,怎么回事?你坦白的告訴我,是誰先主動的,你是女孩子不知道自重嗎?”
我愕然的愣住了,不知道這話從哪里說起?而東子此刻應也還在無憂無慮的玩鬧著吧,我搖頭否認也沒用,很是茫然無措的走回了教室,就這樣東子又被班主任叫走了,回來時臉色鐵青咬著牙,誰問都不搭理,阿萍看看我又扭頭瞅瞅他,最后嘆息一聲,我們的青春開始了沉默是金!
當然還是要找家長來談話,我第一次見到東子的母親,很是樸實無華,穿了件白襯衫,黑灰色的褲子,齊耳短發,舉止間也很是無措,就是普普通通一位慈祥的母親,用有些哀傷的眼神望著東子,東子卻無視的仰頭大步走進了教室,把書包和課桌里的東西劃拉劃拉,毫無留念的走了,馬上要初中畢業了,我著急地想站起來攔住他,阿萍拽住我的胳膊不放,小聲催促我:“快坐下,班主任就在教室門口等你呢。”
東子走了,最后的初中時光很快就要過去,阿紅時不時的跑來與我報東子的消息,東子被父親帶到煤礦上體驗生活去了,他父親當時是村長也是村里煤礦上的大隊長,東子就等著拿初中畢業證就行了。
母親對我很是訓責,兄長擔起監督的責任,我很是無奈,平時兄長高中年級下課晚,下午放學,我還是隨著小伙伴們先跑去青茶園的山頂玩,坐在山頂的平坡上,嘴里叼著一根青草,望著瘋跑的小伙伴們樂不思蜀,不知何時,東子從山坡的另一邊跑了上來,坐在我的旁邊沒說話,我很是好奇的問他:“你不上學準備干啥?”
他隨手扯了根青草在嘴里叼著,咀嚼著,突然湊過來,我望著他臉上皮膚黑黑的,上面布滿了小雀斑,第一次這樣近距離的看他,驚訝間猛然忍不住笑了起來,當時并沒未思及到那么多。
阿紅正在旁邊的田坎上蹲著,手指扯著田土里的折耳根,嘴里還叼著一根寸長的根莖,馬蹄般的葉子一顫一顫上下抖動著,聽聞我倆狂妄不羈的癡笑,很是詫異的抬頭望著這邊,大聲詢問著。
我和東子看到他那滑稽的模樣,更是忍不住的傻樂了起來,阿紅感覺莫名其妙的,搖搖頭也跟著傻樂了起來。
我知曉是阿紅給東子傳遞的消息,他被父親管束了起來,不能到處跑。
東子講述著他這段時間做著什么,突然沉默了一下,講道:“就等畢業證下來,我準備去當兵了。”
我恍了一下神,不知道該怎么講,想了想,點頭贊同東子的想法,好男兒本該志在四方嘛!就他那俠義心腸,去當兵應該沒問題。
只是不知從那以后,我倆一別兩寬,各自安好。喜怒無常的人生,由我一人來面對。
東子最后如愿以償的入伍參軍,離開了這大山溝,阿紅跑來告知我,東子參軍要走的消息,
我站在離廣場遠遠的街道邊上,望著歡送新兵的人群,知道東子望不見我,人潮涌動著,我被隔在街角走不到跟前。
熱鬧的鑼鼓喧天,哪怕面對面講話也聽不清,阿紅早跑在送兵的隊伍里,不知在講些什么?那天就屬他是最開心的。
望著車隊開始出發,參軍的新兵們都已站在了車后廂,家人們依依不舍的道別,直到看不見了車影,我轉身回到了家中,默默的呆坐了許久,可生活還得繼續下去,打起精神迎接新的一天。
阿紅初中畢業后也隨著他父親去了車隊,做了一名司機師傅。而我準備考美術學院,母親堅決反對,因阿姐的遠離,母親不能容我在離家在外停留,我只能繼續考學,最終考上了職高,我想復讀,母親還是不容許我的任性,無奈之下只好放棄了選擇。
沉沉浮浮的小舟從此江海寄余生,職高的學習氛圍很好,跟著技術老師操作手工制作,畫圖紙,確也有趣,手工制作課,我居然給家里做了個鋁鐵板的撮箕,自此對手工制作產生了興趣。
阿紅正式可以開車握方向盤了,剛跑車回來,就在我回家的路口上等著,心情激動的尋問一下我最近忙啥,我嘆息著講對未來很無奈,想學的不能學,不想學的倒是學了很多。
阿紅安慰了兩句,然后告訴我他可以開車了,車隊分給他一輛解放牌的卡車,他正激動的講述著,可我突然想一件事情,前兩天路上偶遇政治班主任,她講我和東子可以談交往了,可東子給她回信講不想與我通信的事,我質疑的尋問著阿紅可有此事,阿紅眼神躲閃著不敢直視,我心里明白,于是苦笑了一下,酸澀的調侃著自己:“東子現在是有了光明的前程啦,我就如那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罷了,罷了,你別安慰我,我先回去了。”
阿紅猶豫不決,想想欲言又止,最后只講了句:“那~行,你慢著點,別去多想,東哥肯定不是那個意思,說不準訓練忙,剛去不太適應,男人嘛,都是這德行。”
阿紅還是時不時的偶遇,見面總是對我詢問一下,像個小大人樣還念叨著要我好好的學習啊生活呀,我笑他人不大操心的事太多,他總是抿嘴樂,嘴邊兩個小酒窩真好看,我嘆他這樣酒窩迷人很危險的,他搖頭似發愁般調侃自己負擔太重,我自是表達對此言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