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小師妹都?xì)馀芰耍阋膊蝗プ罚俊?/p>

子曄不僅不追，還慢悠悠地喝起了茶。“沒事兒，讓她靜一靜，這樣才知道我的好處。”

“要知道早知道了，現(xiàn)在不知道啊，以后估計也沒戲。”希蕪說完，賊兮兮地湊到子曄旁邊的位置坐下，悄聲問道：“不過話說回來，你的好處，恕我眼拙，還真沒發(fā)現(xiàn)。”

子曄一杯茶下去，潤了潤嗓子，連腦子都活絡(luò)了不少，簡直出口成章。

“你豈止是眼拙，根本是眼瞎。還有，臉皮也夠厚的，一個活了幾百年的老怪物，居然叫南瑤姐姐，唔，雞皮疙瘩都撒了一地，昨天的隔夜飯都快吐出來了。”

希蕪生出意識，是在一百年前，由此推斷，她至少活了幾百年。以前在瓊桑秘境時，她對于年歲不甚在意，可現(xiàn)在，青禾、子曄、南瑤，一個個都比她小，她就有些不淡定了。

每次裝無辜時的，希蕪都有一個習(xí)慣，就是裝弱小。如果叫南瑤妹妹，她就感覺自己在欺負(fù)人，而叫南瑤姐姐，那就不是欺負(fù)人，而是“我還小不懂事”。

希蕪常常安慰自己，一株草，何必要依據(jù)人的歲數(shù)來排輩分，更何況自己才剛化形。

“按照化形的時間算，我剛滿月，還是個寶寶，而按照狗的年齡算，你已經(jīng)行將就木了，所以你才是老怪物！”

希蕪“妙語連珠”，硬是把子曄剛喝進(jìn)嘴里的茶水逼了出來，盡數(shù)噴在了對面青禾的身上。

“子曄！”青禾有些生氣，又礙著大師兄的身份，隱忍著還未發(fā)作。

子曄有些抱歉，“對不起，大師兄，我不是故意的”。

青禾沒有回應(yīng)子曄，而是站起來，使用了清潔術(shù)，又不放心，四處聞了聞，最后還是皺著眉頭，轉(zhuǎn)身往屋里走。走到屋檐下時，又停下來，抬頭往天上看。

“希蕪，過來一下。”

希蕪有點兒摸不著頭腦，青禾愛干凈的性子，她是知道些。可這事兒賴不上自個兒，她頂多只是導(dǎo)火索而已。她猶猶豫豫地走過去，不知說什么好，思量著，要不要也道個歉。

她還未得主意，卻瞥見了青禾的小動作。只見他袖中拇指和食指輕輕碰了一下，一股勁氣自指尖飛出，恰巧打在子曄頭頂?shù)奈嗤渖希o接著，一只蟬慘叫著從枝頭飛走，留下一泡新鮮出爐的尿液，完完整整地撒在子曄身上。

那時，子曄見師兄往屋里走，并未十分在意，新倒了一杯茶，哪知這茶還沒入口，就被青禾加了料。

“師兄，你太過分了！”子曄放下茶杯，抹了一把臉上的液體，還湊近鼻子聞了聞，皺了眉頭，撅起嘴，像個既生氣又撒嬌的孩子。

青禾似笑非笑地解釋了一句，“來而不往非禮也，不吃些教訓(xùn)，你怎能長記性？”

不得不說，青禾是了解子曄的。他的道歉張口即來，卻從不往心里去，更不會記掛在腦子里。吃點兒教訓(xùn)，倒還能加深些記憶，也能解解受害人肚里的悶氣。

一旁的希蕪，看著師兄弟二人的連番好戲，早已捂著肚子笑彎了腰。相處這么久，她還是第一次發(fā)現(xiàn)，這青禾居然還有這般腹黑風(fēng)趣的一面。

熱鬧的日子，隨著青禾的閉關(guān)，又變得冷清起來。以往還有些拜訪青禾的弟子，還有帶著糕點過來的南瑤，以及尾隨南瑤而來的子曄。現(xiàn)在，除了子曄偶爾過來一趟，跟希蕪?fù)峦驴嗨槺銌栃┡⒆拥南埠茫阍贌o其他人了。

青禾閉關(guān)之前，曾問希蕪愿意留在外面，還是和他一起閉關(guān)。希蕪打聽了一下修煉的時間，短則幾個月，多則幾年，實在無聊得很。而且，閉關(guān)需要足夠的辟谷丹，如果希蕪跟青禾一塊兒進(jìn)去，青禾得分給她一半辟谷丹，這樣反而拖了他的后腿。

希蕪選擇留在外面，青禾留給她一些書卷。這些書，都是青禾閉關(guān)前，從藏書閣借來的，里面有木系的修煉法術(shù)，也有關(guān)于瓊桑秘境的介紹，還有關(guān)于冰蠶的知識。

希蕪首先翻閱了關(guān)于冰蠶的書卷，發(fā)現(xiàn)冰蠶結(jié)繭的過程中，有一門特殊的法術(shù)，叫作織夢。織夢，會讀取人的記憶，依此編織出夢境，引人入夢，倒是和幻境有些相似。不過，幻境是為了引人入局，往往帶有陷阱和毀滅性質(zhì)。而織夢，常常只是編織一場美夢，美夢既能緩解冰蠶化繭成蛾的痛苦，也能引導(dǎo)入夢者關(guān)注心底深處的渴望。

看了織夢的介紹，希蕪反倒更迷惘。她曾兩次遇上織夢，一次是在瓊桑地，夢里她穿著天絲羅衣裙去見仙君，結(jié)果發(fā)現(xiàn)仙君居然是子曄，另一次是在伏桑樹洞里，夢里她遇到送她饅頭的修士，兩次因為她的容貌不堪而摔下了劍，最后還因她“未婚妻”的身份，落荒而逃。這些哪里是美夢，根本就是噩夢。

“什么破書，根本就是胡說八道。”希蕪對此嗤之以鼻。

“怎么胡說八道了，我看看。”子曄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跑進(jìn)來，帶起了一陣風(fēng)。

無事不登三寶殿，希蕪懷疑，這家伙多半又是在南瑤那兒受挫，擱這兒取經(jīng)來了。

“你就不能換棵樹，非得可一棵樹上吊死？”

“知道什么叫做屢敗屢戰(zhàn)、鍥而不舍嗎？”子曄不以為然，坐在希蕪對面，看著桌上的一壺一盞，撇了撇嘴，“你就不能多準(zhǔn)備個杯子嗎？”

“不能。”

希蕪賞給子曄一個白眼，子曄毫不在意，拎起茶壺摸了摸，發(fā)現(xiàn)不燙，就著壺嘴往嘴里倒。

希蕪有些不滿，“你這樣讓我怎么喝？”

子曄耍起了無賴，“誰讓你不給我準(zhǔn)備茶杯。”

子曄喝完，又開始扒拉希蕪手上的書。他把書抓到跟前，書卷是打開的，剛好停在織夢的介紹那里。

“織造美夢，還挺準(zhǔn)啊。”子曄笑著，居然還有些靦腆。

見子曄這般，希蕪也來了興趣，問道：“那日在瓊桑地，你夢見什么了？”

面對希蕪關(guān)切的眼神，子曄突然有些不好意思，“沒啥，就是，就是師妹要見我，不過…..”

“不過什么？”希蕪感覺后面的話，才是重點。

子曄猶豫了下，還是老實回答道：“不過，后來師妹變成了你，嚇?biāo)牢伊恕！?/p>

希蕪頓時不悅，“你想死不，什么嚇?biāo)滥懔耍议L得很嚇人嗎？”

子曄抓了抓后腦勺，頗為真誠地解釋道：“嚇人倒不至于，但跟師妹比起來，反差還是挺大的。”

子曄說的是實話，但希蕪不愿意接受這事實，抓著書卷就往子曄頭上砸。子曄一邊逃，一邊強(qiáng)調(diào)，“你干嘛，說句實話，還不行了。我說你長得漂亮，你能相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