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劉菲跑了！”

“跑了？”沈清晏和【林見鹿】同時回頭，劉菲雖然不是重點懷疑對象，但作為案發現場第一目擊人，一直被半強制性留在昆城。

趙希辰幾個人趕到酒店后，敲門一直沒人回應，找來客房部開門，才發現已經人去樓空。

“查監控，一個大活人，我不信還能憑空消失。”

云苑酒店處在繁華地帶，周圍商鋪林立，監控眾多，跟著她的行動軌跡，一家家地查下去，總能找到人。

很快，劉菲的身影出現在刑偵會議室的大屏上。

她裹得嚴嚴實實，高清屏幕中，身體一直處在一種謹小慎微的緊繃狀態。當她走出房間時，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走廊處的監控攝像頭，然后低頭匆匆邁進電梯。

離開酒店后，她先是往西步行了幾百米，手腳慌張地接了一個電話，緊接著搭乘一輛出租車離開。

“跟交警那邊兒的兄弟打聲招呼，查查這輛出租當天的行駛軌跡。”沈清晏的直覺告訴他，劉菲在這個節骨眼上無故消失，和安如可的死脫不開干系。

趙希辰不解：“老大，安如可死在凌晨三到五點，當時劉菲住在她樓下的房間。我去調酒店監控，上面顯示劉菲在凌晨兩點，也就是安如可和黎玖舟吵完架之后，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直到中午才出來。她沒有作案時間啊？”

沈清晏握筆的手抵在下巴處，眼睛死死盯住監控畫面中出租車消失的鏡頭，她到底在隱瞞什么？

交警隊的反饋很快發過來：出租車一路向西南開，抵達昆城大峽谷附近后，安如可下車。

“昆城大峽谷前面一溜兒原來是荒地，這幾年峽谷探險興起，有些腦子活絡的人就開始在附近開了一些主題民宿。但那個地方管理不規范，監控不全，劉菲如果進到這個地方，想藏起來很簡單。”

“先不要打草驚蛇，趙希辰你們幾個跟著我先去民宿那里查一查具體什么情況，其他人留守局里，隨時待命。”

他看了一眼【林見鹿】：“案發當天的線索再細致梳理一遍，不要放過任何細節。”

黎玖舟敷衍地點點頭，問：“那林……不是，那黎玖舟怎么辦？”

“黎玖舟？”怎么忘了還有這個麻煩精，沈清晏不耐地叉起腰，“先關著，他也是本案重點懷疑對象，關到時間，再放人。對了，安如可那一大家子再來鬧，就按照妨害公務處理。”

這公報私仇的節奏玩得挺溜，黎玖舟在心里爆錘沈清晏八百遍，撇撇嘴：“沈隊，這通操作夠騷的。”

一室靜默。

趙希辰嘴里正禿嚕著往下咽的泡面，嗆了一桌子。

沈清晏匪夷所思地望著【林見鹿】，遲疑幾秒，才有些不確定地安慰道：“破案不是一個人的事情，壓力不要太大。”

他下午一回到局里就聽說了早晨的鬧劇，孟利民已經被氣得返回省廳，勢要林見鹿背個處分。

想到這里，沈清晏又不放心地叮囑一句：“記住，沒有命令，不要擅自行動”

黎玖舟心想：本少爺暫時還不想離開，也沒什么擅自行動的興趣。

他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中，雙手插兜，晃出會議室。

趙希辰手里的塑料叉子“吧嗒”掉進面里：“我林姐，最近畫風不對啊。”

審訊室內，林見鹿正低著頭，手指沾水，在桌面上不停地寫寫畫畫。

“你在寫什么？”黎玖舟往前傾身，目光穿過林見鹿的頭頂，落在那堆他看不懂的符號上，“劉菲跑了。”

“不對，到底是哪里不對？我一定在什么地方見過，”林見鹿本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聽到黎玖舟的話，心里一“咯噔”，“你說什么？”

“我說，安如可的助理，那個叫劉菲的女生今天早晨匆匆離開酒店，趙希辰他們撲了空。”

“我明白了！”林見鹿站起來，“快帶我去見楊佳。”

此時，楊佳正抱著手臂審視面前的各種圖片和試驗數據。

紛繁復雜的資料中，任何一個小小的數據，都有可能成為破案的線索。

若是放在美劇中，主角輕輕幾個劃拉，就能從中找到突破口。回歸現實，面對海量的證物和痕跡，一遍遍地檢索和試驗，枯燥乏味至極。

面對浩如煙海的數據和照片，楊佳按了按眉心，可能她真的屬于沒天賦的那種吧。

這時，一只手，從她身后緩緩伸出。

“啊——”楊佳一激靈，從座椅上站起來，回身看到【黎玖舟】正目不轉睛地盯著桌子上的現場采集照片。

“不好意思，我們有規定，這些東西，嚴禁外傳。”楊佳雙手迅速把照片歸攏原位，用文件夾蓋上。

林見鹿一怔，剛才只顧驗證自己的想法，忘了現在她正披著【黎玖舟】的皮，內心在咆哮：煩死了，楊佳，我能不能跟你說，待在這具身體里的其實是林見鹿。

身后的黎玖舟頂著【林見鹿】的臉，又到了臨場發揮演技的時刻：“沈隊叫你，這里有我就行了。”

楊佳輕輕拉了一下【林見鹿】的衣袖，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問：“黎玖舟在這里，能行嗎？還有，林兒，你不是最討厭他嗎？”

黎玖舟：什么，我聽到了什么？林見鹿，你不光討厭我，竟然還敢背刺我？

黎玖舟清咳一聲，學著林見鹿的語氣說：“沒事，有我在，他不敢怎么樣，你先去吧！”

楊佳離開后，林見鹿飛速打開電腦，一張張現場照片劃過，她的瞳孔在電腦熒光的反襯下，異常嚴肅。

“原來如此！”林見鹿鼠標定在一張不起眼的現場照片上。

黎玖舟探頭看了一眼：“枕頭？”看著挺眼熟啊！

林見鹿的注意點卻略過枕頭，落腳在照片邊角露出半個的空調遙控器上，果然是十度。

兇手通過調低室內溫度，延緩了被害人尸體變化的過程。一般空調做不到十度以下，云苑酒店的頂奢房卻可以。

發現被害人到法醫抵達現場的這段時間，足夠室溫恢復到正常值。因為死者體內藥物關系，眼球化學法的推算數值被改變。

從一開始，他們就錯判了安如可的死亡時間。

她十指飛速敲擊鍵盤，屏幕上出現一串數字，林見鹿長舒一口氣，喃喃道：“凌晨一點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