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也沒心思再做飯更不要談什么昨天過生日的話了,簡單吃了點,肖言便洗了澡把自已關在房間里不出來了,這是他的習慣,在外面工作,回來累了,就自已先進房間休息了,我洗衣服,一翻衣兜,一張海底撈的發票掉出來,時間正好跟楊志說的一樣,都對得上,金額1880,人數15人,再掏,又一場KTV的發票,1200,合著昨天這一出他掏了三千塊錢,最后還成功的把自已的駕照弄沒了,車扣了,搞不好還得去拘留十五天?
我手指關節已經在房門的把手上捏得泛白,很想沖進去質問他,為什么給老婆錢就不愿意,而出去跟同學消費就可以眼不眨的花3000,最后還得老婆跟他一起收拾亂攤子?
“這是什么?”我拿著小票到房間,看到肖言在刷手機。
“好長時間沒回來了,所以跟同學聚聚,是我提的議,我總不能讓別人付錢吧!”他依然是輕描淡寫,不以為意。
“那這呢?”
“吃完飯,大家精神頭還蠻足,楊志提議出去唱個歌,喝點,他說他買單,那我不能讓他付錢吧,所以我就買了單。”
“昨天是我的生日,你出差兩個月回來不陪老婆,跑去陪同學,這樣真的好嗎,是不是你認為外面的人比家比老婆還重要呢?”我盡量的壓住火。
“我就知道你會這樣,心眼小。”肖言冷聲說,這種冷淡成功的打敗了我,我聲音漸大起來:“你知道現在家里開支很大,肖茵每個月的生活費,電腦,平板,手機,化妝品服裝費,學費,還加上你媽媽生病吃藥生活費,是的,我可以不吃不喝,但是這些費用總得要,你怎么沒說把這筆錢給我做家用,自已倒瀟灑的出去玩?”
其實我心里還想補一句:玩得自已都收不住場子了,但是為了他的面子,我沒有說。
“出去玩下怎么了,哪個男人不玩?再說我活了四十多年了,我不嫖不賭也不抽,我出去吃個飯的自由都沒有了?男人就該天天只賺錢不生活嗎?”他一下子從床上跳起來,兇神惡煞的樣子。
“我沒說不讓你去玩,但是你得想想家里的責任啊,你就算出去玩,是不是也要想想我,想想這個家,而不是不管不顧,到最后駕照都沒了。再說,你現在車不能開了,回家看你媽媽也不方便。”我臉色肯定很不好看,但是盡量保持著語言的平穩。
“那就不勞你費心了,很多人沒車不也過了嗎?”他的語氣欠揍到了極點。
“行啊,是我沒事亂操心啊,但是這些年家里孩子從小到大,你也沒操什么心,家里的開支,我能承擔的都承擔了,倒是對你媽媽,你是很上心,我是覺得我已經給你更多的自由了,你想回去看媽媽就回去,你無論什么時候要出差都是抬腳就走,我能幫你分擔的都分擔了,怎么感覺像是對我怨氣大得很的樣子,你這次回來,我都看出來,你不對勁了,你跟我說說,你倒底怎么了,如果是煩我了,大可不必這樣!”我盯著他的眼睛,想要一個答案。
“你倒底想說什么,我過夠了,過煩了,不行嗎?”他不甘示弱的喊。
眼底的淚忍不住的要沖出來,但是我深吸一口氣:“好的,我知道了。”說完了,我退出房間,再糾纏下去也沒有意思,更何況我深知眼淚在一個暴怒發瘋的男人那里不僅不是值錢的物件,甚至會成為他厭惡你的原因----他會覺得,我對你這么好,你有什么好哭的?
晚上自已獨自在另外一個房間睡下,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心里涌過千般的念頭,這個男人真的是變了好多,以前的他雖然說不夠體貼吧,但是還算是講道理,現在的他怎么這么奇怪,難道是他真的有什么事瞞著自已?
心里有很多的想法,很想找個人聊聊,但是拿著手機,翻來覆去,卻是不知道要打給誰,人到中年,忙工作,忙家庭忙孩子,卻唯獨少了經營友情,朋友很少,知心的朋友更少,更何況,大家都跟自已一樣,各有各的忙碌,自已的這些家庭小事瑣事,又怎么好去打擾他人呢?
“我就想有點自已的生活,希望你不要干涉我行嗎?”不知什么時候,肖言站在房門口,陰郁的說。
我扭頭被他嚇了一跳,第一次發現這個人怎么這么恐怖。
我干涉他了嗎?這些年我不查他的行蹤,不主動問他要錢,不查他的手機,從來不干涉他的自由,他還說我干涉他?我的腦袋像生銹了一般,我自認為自已算是一個好老婆了,盡心盡責的守著家,養護孩子,關心支持理解他,對老人雖然說不上事事親力親為,但是重來沒有過分的行為,也從來不阻止他孝敬照顧老人,甚至公公生病時,他辭掉工作,專心照顧陪伴父母近整年,我不僅沒有多說一個不字,甚至只要有時間就去幫他。
我不禁想,原來這些都只是我自我感動啊,人家根本就不覺得這是好,相反覺得這些都是在干涉他的自由。
我想指著他的鼻子大聲斥問他,可是內心的風度讓我做不出來,看著跟我一樣被打敗的男人,我出于習慣的想擁抱他,安慰他:“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還是說我做了什么事讓你心里不舒服,我跟你這么多年,已經不僅僅是夫妻,更是家人,有什么事你可以跟我說的,家人之間什么都是可以說的!”
肖言聽完我的話,頹廢的像個老人一樣,瞬間就彎了腰:“你不要亂想了,你就是喜歡東想西想,我什么事都沒有,就是這樣的生活過了幾十年,不想這樣過了,我想按自已的心意生活,我不想再做兒子,丈夫,爸爸,我想做我自已。”激動的說完這些,然后像自顧自的說:“你總是這樣,你一直都是這樣,自以為是,自以為什么事都做得很好,自以為心大格局大,什么事都不計較,顯得我多無理取鬧一樣,好像這個家都是你付出得多一樣,我真的是夠了,算了,還說什么呢,一切都不來及了,不用說了,說了你也不懂,我們離婚吧。”他越說越平靜,一直到最后一句我們離婚吧,都是用很平靜的口吻說出來,然后轉身回到了之前的房間,給我留下一個黑夜中的背影,根本就抓不著,握不住。
我有些發懵,他這是在跟我提離婚嗎?他為什么要提離婚,他有什么資格提離婚,我管家管孩了,我賺的每一分錢都用在這個家里,他還要顧著他的父母,我從來不說什么,現在送走了他的父親,女兒養大了,他要離婚???
從大眾的視角來看,肖言不算一個成功人士,頂多算是一個生活過得去的普通男人,有一份不算特別光鮮亮麗的事業,能夠小有積蓄,有一個還算過得去,知進退,也能幫他分擔養家壓力的老婆,有一個已經成年略有些小叛逆的比較自我的女兒,還有一個七十多的老母親。
這些年生活下來,雖然生活不算大富大貴,但是夫妻倆從白手起家,到買房買車,添置家業,也可以說是生活得順風順水,日子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肖言自已也說:我就一個能力一般,學歷一般,水平一般的農村小子,現在靠自已的能力混成這樣,已經很滿足了。
這種滿足讓他也能踏實的過日子,雖然有點小氣,有點扣,但是分擔家務、陪孩子成長一直都有在做,對自已雖說不能有多么的體貼,但是平淡如水的日子,真正的細節都是日常的生活中,一餐一飯,一次家務,其實不都是在表達生活的細水長流吧。
我一直覺得自已的生活是落在實處的踏實和熨貼,卻沒想到,這樣一個小小的風浪里,家的小船就在他的掌舵下即將翻沉。
難道這就是一個中年男人的叛逆?
對生命無法掌握的感覺,讓一向還算靠譜的他這段時間做事完全不按常理來走?
還是他真的經歷了什么,卻不能跟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