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千年老二難道不想跟壓了你八年的女人在手術臺上較量一下？”
對上慕棠真摯的目光，寧昭霖找回了男人的尊嚴和自信。
他挺直腰板，轉身，直直對上那雙清冷無波的眼睛。
而沒等他開口，苗青青的聲音已經傳來。
“如果你不是齊院長人工心臟的主刀醫生，我不會跟你這個沒出息的啃老族合作。”
苗青青是冷白皮，而她眉清目秀，帶著無框眼睛，給人一種高不可攀的疏離、壓迫感。
而這種感覺讓寧昭霖非常不爽。
“都是啃老，你有什么資格說我？有再有本事，我也沒見你自己建一座醫院！”寧昭霖非常不客氣。
苗青青朝他勾勾手指。
寧昭霖登上臺階，想跟她肩并肩。
不想，苗青青指指自己下方的臺階，寧昭霖不情愿的收住腳步。
他抬眼，眼中滿是不耐煩，“你神神秘秘的，到底要說什么！”
“家里有的算什么，要搞就搞家里沒有的、急需的。”
寧昭霖挑眉，這個思路，他怎么就沒想到呢！
“你連這層都想不到，只配啃老。”
扔下高冷無情的一句，苗青青轉身走人。
她叫來輪椅，推著齊院長，向手術準備室走去。
寧昭霖被晾在原地，直到她背影消失，才回過神兒來。
“跟她結婚，我不是被氣死，就是折壽！”
如果不是在公眾場合，寧昭霖撕了她的心都有。
慕棠早就料到會是這種情況，她笑著給寧昭霖打氣，“專心手術，用你的技術打敗她！”
“是羞辱+摁頭摩擦！”
“等你好消息！”
看著寧昭霖決絕的背影，慕棠懸著的心總算落了地。
前任主治醫師和現任主刀醫生在手術室外鬧翻，這個笑話一點都不好笑。
雖然這是齊院長第二次手術，但這次跟上次比起來更加兇險。
明知道要等十幾個小時，可慕棠還是心焦如焚。
她本想處理工作郵件，轉移注意力，卻一個字都看不進去。
忽然，眼前多了一杯熱可可。
慕棠抬起眼簾，不偏不倚撞進宋衍舟深不見底的眼眸。
“你怎么還沒走？”
她冷冰冰的，宋衍舟也不生氣。
他挨著慕棠坐下，拉過她的手握住紙杯。
而他打開了保溫杯，抿了一小口，眉心就擰在一起。
聞到中藥味，慕棠有點好奇。
而她探究的目光剛投過去，宋衍舟就蓋上了保溫杯，他清冽的嗓音徐徐傳來。
“你是苗青青和寧昭霖沒信心，還是對齊院長沒信心？”
慕棠搖搖頭，沒說話。
可能太久沒經歷過這種情況，她恍覺心臟沒有之前那么強大了。
果然，人在逆境中的承受力最強。
一旦在順境中呆久了，就會失去抵抗力。
慕棠唇角勾起自嘲的淺笑。
“三年沒回過，也沒看過福利院現在的樣子吧？”
慕棠接過平板電腦，宋衍舟一只胳膊搭在椅背上，靠過來給她講解。
“圖書館、實驗樓和采摘園是新建的，我把旁邊的倉庫和荒地一起買下來，并進福利院。”
“這是去年采摘的照片。附近的學校會在采摘季帶學生和老師過來，算是福利院的一個進項。”
“體育館是倉庫改建的，天氣冷的時候孩子們不需要在戶外上體育課了。”
宋衍舟說的認真，臉上洋溢著生動的笑容。
這是慕棠之前在他臉上從未看到過的。
這樣的宋衍舟很平易近人，很有親和力，讓人甚至會忘掉他的本來面目。
慕棠有一瞬的恍惚，當視線相接，她幾乎被男人過于深邃的眼神洞穿，才回過神來。
“你這三年很閑嗎？怎么對福利院的事這么上心？”
福利院建設的好固然好，可慕棠不相信這世上有免費的午餐。
尤其，宋衍舟這個老狐貍。
“我大哥回來了，我輕松多了。而且……”他說的輕松，目光卻落在保溫杯上。
他垂著眼，表情被濃密的睫毛遮住，看不清在想些什么。
“而且什么？”
空氣突然安靜。
兩個人都沒說話。
慕棠隨手翻看照片，身邊的男人久久沒說話。
久到她以為宋衍舟不會回答，卻猝不及防聽到他低沉的的聲線。
“為了討好你。”
“好土，好油！”慕棠嫌棄的挪到旁邊的位子，抖抖胳膊上的雞皮疙瘩，“恭喜你提前變成中年油膩男！”
宋衍舟被她氣笑了。
論毒舌，慕棠敢說第一，沒人敢說第二。
“熟悉的感覺又回來了，開端不錯。”宋衍舟擰開保溫杯的蓋子。
還沒喝，就聽到慕棠的嘲諷，“保溫杯里泡枸杞，我建議你改穿中式唐裝，這樣就是妥妥的中年老男人了！”
“我喜歡健康清爽的小帥哥，你真想討好我，先買點洗衣液去去油吧！”
慕棠一字一頓，面無表情全如陳述。
冷漠刻薄，直戳肺管子。
宋衍舟的笑容僵在臉上，連苦澀的中藥湯都不覺得苦了。
苦澀一直蔓延到心上。
而他嘴里的苦味尚未散去，一道婀娜乖巧的身影在身前投下一片陰影。
“衍哥哥，這是我自己做的金桔蜜餞，最適合喝完中藥吃。”
看見精致的便當盒，再看看裹著一身高定的娃娃臉。
余光掃過慕棠，宋衍舟眉眼間浮出一抹煩躁，“你怎么知道我在這兒？”
“我爸告訴我的呀！”
宋衍舟微微蹙眉。
娃娃臉的女生打開便當盒，用叉子叉了一塊蜜餞，遞到他嘴邊。
“昭霖哥以你的名義租了醫用飛機，我擔心你又跟兩年前那樣……我就急匆匆趕來找你了。幸好你沒事，否則……”
她聲音嗲嗲的，帶著哭腔多了幾分楚楚可憐。
連慕棠這個女生聽到，心都酥了。
而宋衍舟的臉色卻更冷了，“我沒事，你可以走了。”
他別開臉，無情的下了逐客令。
“是齊院長在做手術吧？你身體不好，我陪你一起等。”
說著，她招招手，助理立刻遞來一個小箱子，展開拼成一張小矮桌。
她拎出保溫桶，各種便當盒。
“鯽魚湯和各種你愛吃的，我出門前讓管家按照你那本食譜做的，你快嘗嘗。”
宋衍舟緊抿著唇，冷望著她，什么都沒說。
他沒有拒絕，但答案已經很明顯。
氣氛僵住。
慕棠這個局外人都看不下去了。
“傅大小姐是非遺傳承人，你這雙手保險十億，卻為了宋先生洗手作羹湯，這是怎樣的感情啊！哦不，這就是愛情啊！”
聞言，傅筱筱投來感激的眼神。
看到慕棠那張臉，她倒吸了一口冷氣，“你，你不是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