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兒味兒，我聞了這點兒時間都反胃，居然有人為了你天天吃，這不是真愛是什么？”
宋衍舟抄著口袋的手攥得緊緊的，心頭像被煙頭燙過，滋滋啦啦的疼。
唐啟川轉頭看著宋衍舟，嘆息著拍拍他的肩膀，“愛的多深，傷的就有多深。”
當時，宋衍舟和慕思迦的愛情人盡皆知。
慕棠明知她對宋衍舟的仰慕沒有結果，還是義無反顧，每天能陪他跑步就很滿足。
而事實是，慕思迦是個騙子。
慕棠才是宋衍舟一直在找的人，可他明白的太晚了。
“離開的就有多決絕。這件事有難度，搞不好你遍體鱗傷，人家還不領情。”唐啟川只能提示到這兒了。
感情這種事打死他都不碰，這個原則真是太明智了！
宋衍舟沒去公司，徑自回了閬苑。
他打開屬于慕棠那半衣帽間，把置物架上每只盒子上貼的便利貼，重新看了一遍。
“送的東西越來越貴，他是不是覺得我很拜金？”
“這東西是找人代拍的吧？一定是。他那么忙哪有空去拍賣會現場？”
“喜歡景泰藍的是肖慧云，他什么時候能記得我喜歡什么？”
“又是下一季新款，送東西都這么不走心。貴的就是好的，他真把我當撈女了？”
“原來禮物都是助理挑的……應該不是一個助理挑的，不然怎么會有這么多重復的？”
“算了，不看了，怪沒意思的。”
他們在一起第三年起，所有禮物都沒開封，維持著禮盒的樣子。
每個禮盒上都寫著同樣的三個字：沒意思……
從那時候開始，她的美食筆記沒再更新。
那一年，她的工作不多，她在做什么？
宋衍舟在臥室和書房翻找，抽屜和柜子里只有他的東西。
他打開電腦，點開歷史記錄和搜索記錄……
無一例外都被清空了。
他叫來技術部的負責人林恪，“把電腦上刪除的全部恢復。”
林恪是個技術宅，板寸、戴著黑框眼鏡、穿著格子毛衣和牛仔褲。
明明他是恒舟科技的技術總監，整天還是喜歡跟技術工一起當碼農。要不是宋衍舟親自打電話，他絕對不會在工作時間離崗。
他檢查了一遍，“可以恢復，45分鐘。”
宋衍舟去衣帽間換了身家居服，做了兩倍手沖咖啡，遞給林恪一杯，便坐進沙發翻看慕棠的美食筆記。
他看的入神，連鍵盤聲都渾然不覺。
“老板，都好了。”
這本筆記宋衍舟看了好幾遍，可每次看心情都會不同。
“老板……”
宋衍舟木然抬頭，雙眸中的波瀾來不及掩藏，落入林恪眼底。
失落、柔情、隱忍……
林恪見慣了不可一世的宋衍舟，他第一次見到這樣的老板，陌生的、富有人情味的。
屬于尋常人的感情轉瞬即逝，快到讓林恪以為是自己的錯覺。
兩人目光一對，林恪也迅速整理好心情，“弄好了。”
宋衍舟坐進老板椅，看到搜索記錄，他的眉心狠狠擰了一下。
她去心理診所做什么？
“這個地方我朋友說效果很好。現在去診所的藝人很多，這里私密性強，挖料的媒體們花錢都買不到料那種。”
林恪把名片放在桌邊，老實巴交的繼續道，“我朋友還說……她見過慕棠，不止一次。”
宋衍舟轉頭，漆黑的雙眸射出兩道寒芒。
林恪嚇得手抖，咖啡差點兒灑了，“診所是我朋友開的，專門做明星生意。”
“是你女朋友吧？”
林恪老臉一紅，憨笑著撓撓頭。
低頭看了一眼名片，宋衍舟心下了然。
“你女朋友有勇氣跟家族決裂，等你倆結婚的時候，我封個大紅包。”
宋衍舟流露出的人情味兒，暖到了林恪，讓他的臉漲成了大紅布。
“謝謝老板。”
林恪頓了頓，似乎下了很大決心，“如果您想看慕棠的資料，我可以跟我女朋友打個招呼。畢竟她已經去世了，而且您也不會外傳。”
誰說林恪不懂人情世故？
值得他費心思的都得是大人物。
宋衍舟想了想，“集團在馬爾代夫買了個島，專門做婚慶。你什么時候需要就去找彭楊，員工價的五折。”
“我女朋友一定高興壞了，她就喜歡海島婚禮。”
很快，宋衍舟拿到了慕棠的病例。
只看了幾頁，宋衍舟心里就像被放在火上烤，一個字都看不下去。
慕棠在電腦上搜索最多的是抑郁癥前兆。
還有失眠、胸悶、驚厥、食欲減退……
這些都是抑郁癥的初期癥狀，而她的這種癥狀出現了一年多，她才去看醫生。
也就是說，她跟著宋衍舟的第二年起就開始抑郁了
而她癥狀加劇的第三年，宋衍舟出差的時候大都會帶上她，那段時間是他們最開心的一段日子。
可他怎么也想不到，快樂都是她裝出來的。
宋衍舟翻了翻自己的行程，恍覺五年前他做了什么！
治療結束，慕棠躺在治療椅上，思緒不知不覺飄遠。
五年前的圣誕節，宋衍舟答應陪慕棠一起跨年。
慕棠為此從好幾個月前就開始準備。
她在海邊支起帳篷，煮了他愛吃的，拿了蛋糕，擺好了煙火，滿心歡喜的等著宋衍舟。
距離約定的時間越來越近，慕棠興奮又緊張。
她預定了營地后面的獨棟民宿，這樣新的一年她睜開眼睛就能看到宋衍舟。
海邊的風越來越大，吹倒了帳篷。
倒下的帳篷砸壞了蛋糕，撞翻了烤爐和湯鍋。
連煙花都被沙子埋了起來，連引線都找不到了。
她精心準備的一起，變成一片狼藉。
她支好帳篷，去準備燒烤，一陣疾風吹來，把帳篷卷走。
她頂著風去追，卻總是只差一步。
她無助的蹲在沙灘上，想打給宋衍舟，告訴他別來了。
可電話打不通，她只能打給彭楊。
“老板去陪太太滑雪了，行程早就定好了，老板沒告訴您嗎？”
呵……
全世界都知道宋衍舟去了哪兒，只有她不配知道！
她傻傻的等著他，他卻在地球另一邊，抱著嬌妻享受人生。
看著被風吹遠的帳篷，慕棠仿佛看到了她和宋衍舟，永遠只差一步。
而那一步，是她拼盡全力都追趕不上的。
要不，算了吧！
慕棠躺在沙灘上，仰頭看著陰云密布的天空，任由淚水滑落臉頰。
轉天她醒來，聞到了刺鼻的消毒水味。
她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