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南晏選了兩個相鄰的套房，嘴角依舊掛著舒緩的笑，“周邊不合適就走遠一點，繁城要建立40分鐘城市圈，周邊的縣市都要擴進來?！?/p>
“宋衍舟能買下周邊的農場，總不能買遍全世界吧？”
“你不早說？還以為你這就放棄了呢！”
慕棠話音未落，她的手機又響了。
陌生號碼發來的信息：農場的事我只跟你談。
不想也知道是宋衍舟。
慕棠沒有理會。
宋衍舟：十分鐘內回來，還有的談。
慕棠擰了擰眉，有些猶豫。
很快，季尋和林爽相繼發來信息。
季尋：節目組要拍外景硬照。
林爽：宋總請全組人到山里團建。
慕棠揉了揉眉心，宋衍舟真的好煩哦！
“誰的信息？”舒南晏轉頭看過來。
慕棠扯出一抹笑，“溫泉我就先不去了，把我放下，攝制組要拍個外景?！?/p>
“拍外景需要多久？我等你。”舒南晏不希望她再接觸宋衍舟。
卻聽慕棠嘆了口氣，“拍完了還要在這兒團建，你要跟我們一起嗎？”
慕棠下車后問了一下季尋和林爽，得知他們剛出發。
只能獨自面對宋衍舟了。
她悶悶的嘆了口氣，一輛越野車緩緩停下。
后座車門被一只骨節分明的手推開，緊接著傳來宋衍舟低沉的聲音。
“上車，帶你去看基地選址。”
慕棠坐上車，冷著臉回了一句，“我們有備選方案。宋氏，我們高攀不起?！?/p>
“合作沒得談，那么蘋果山楂膏和秋梨膏是怎么回事？”宋衍舟嘴角噙著玩味的笑。
披著他探究的目光，慕棠像個作弊被抓包的學生，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她抿了抿唇，“就是濯揚說的那樣。你想喝，可惜沒你的份。”
“為什么這么做？”
慕棠聽出了他言語間的嘲諷，心里的火氣瞬間壓不住了。
可她還是深吸了一口氣，“我沒有討好你家人的意思，不是所有人做好事都另有目的?！?/p>
“如果你以為那是我欲拒還迎、迂回的把戲，那么你錯了。請你不要自以為是、自作多情?！?/p>
話說完，慕棠覺得車里悶的透不過氣，她推開車門。
彭楊急忙踩下剎車。
車子挺穩的剎那，慕棠跳下車，沿著山路朝山下走去。
她走的很快，越走越快。
其實，她跟宋家老宅的聯系，宋衍舟遲早會知道。
但她一直有意回避著，不去思考被發現了要如何解釋。
當這一天真的到來，她還是被誤會了。
仿佛無論這些年她生意做多大，都逃不開那個被認定的自己。
宋衍舟算什么東西，他有什么資格質問她？
深吸了一口氣，慕棠轉身，看著不徐不疾跟在身后的越野車，她抓起地上的石頭朝擋風玻璃丟過去。
她渾不在意越來越近的越野車。
石頭沒對擋風玻璃造成什么傷害，至多添了一塊土。
心里的怒氣紓解了不少，她坐在路邊的大石頭上，舉著手機自拍。
宋衍舟被她氣笑了。
風吹起她的頭發，塵土飛揚。
宋衍舟把外套披在她身上，她從頭到后背被罩住。
慕棠無意中手抖，照片被發到朋友圈。
“宋衍舟！你不搗亂會死嗎？”
她美美的野外風，被一件男士外套搞成了幽靈風。
她正要刪除朋友圈，手機被宋衍舟收走。
“這里風大，去車里?！?/p>
慕棠把他和外套一起甩開，“我別有用心，你離我遠點。”
“我沒有那個意思，你想多了?！?/p>
“你爺爺你侄子不能跟我聯系嗎？你們家人我只能認識你嗎？你問我的那一刻，你心里就有了判斷！你高高在上，我就必須巴著你嗎？”
慕棠話音未落，被風嗆的打嗝，說不出話來。
宋衍舟輕拍她的背心，給她順氣。
被慕棠猛地推開，他倒退了幾步，腳跟撞到路邊的石頭上，差點兒摔倒。
“你的地，我不會用，免得你覺得我巴著你！”說完，她怒氣沖沖向山下走去。
被宋衍舟抓住胳膊拽住，“我巴著你，行嗎？”
“不需要?！蹦教挠昧Π彘_他的手，“你該巴著的是傅筱筱，我不想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慕棠快步離開，宋衍舟跨步追上。
你追我趕，像極了競走比賽。
突然，慕棠收住腳步，舉到耳邊的手機掉在地上。
她蹲下去撿手機，像支撐不住似的，蹲在地上，肩膀抖動。
宋衍舟正要把人扶起來，彭楊輕咳了一聲。
他微微點頭，彭楊走過來，伏在他耳邊輕聲道，“老板，高速上油罐車側翻，林爽的車被壓在下面。消防隊趕到的時候，人已經沒了?！?/p>
宋衍舟瞳孔猛地一縮，“季尋呢？”
“季尋的車在服務區加油，很幸運，沒趕上?！?/p>
趕到太平間，看著蓋著白布的尸體，慕棠雙腿發軟。
明明只有幾步路，她卻走不動了。
來的路上，慕棠一直給林爽打電話、發微信，因為她不相信剛才還活蹦亂跳的人，就這么沒了。
“你要是受不了，讓你男朋友進去吧？”警員好心提醒。
“我得見她最后一面。”
慕棠拿出全身的力氣邁開腿，搖搖欲墜的身體被一雙大手握住肩膀。
“我陪你?！?/p>
“嗯。”
她像個蹣跚學步的嬰兒，走的又慢又踉蹌，差點兒撲倒在停尸床上。
警員見她狀態不好，再次追問，“你覺得可以了嗎？”
慕棠含淚點頭。
白布掀開，露出林爽蒼白的臉。
她臉上沒有傷痕，血跡已經被清洗掉。
這張臉會笑、會八卦、會調侃，表情精彩多變。
可她安靜下來了，毫無生氣。
慕棠扶著床邊，身體下滑蹲在地上，發出壓抑的哭聲。
她活了二十多年，大部分時間都有林爽的參與。
見證了她人生起起落落的人不在了，她感覺生命缺了一大塊。
她情緒崩潰，只能由宋衍舟跟警員交涉。
“肇事司機已經被控制住了，具體的事故原因還在調查。有結果是通知您還是……”警員擔憂的看向慕棠。
“跟我或者律師都可以?！彼窝苤哿粝铝寺撓捣绞剑D身發現慕棠不見了。
人呢？
她剛才還在呢！
彭楊指指樓梯間，宋衍舟推開門走過去。
她坐在臺階上，頭抵著墻。
不用看也能猜到，她還是在哭。
聽到腳步聲，慕棠抹去臉上的水光，“我想一個人靜靜?！?/p>
她哽咽著聲音，竭力控制，也帶著哭腔。
宋衍舟心口悶悶的，卻還是離開，守在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