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君哲所求為何啊？”漠北王道。

“父王，兒臣想求娶年年公主為妻。”君哲道此言時眼波若秋水，直直對向高座的漠北王。

眾人皆是一驚，年年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這樣的沉默持續了很長時間，最后還是漠北王的聲音打破了這種沉默。

“你怎么看，阮帝？”漠北王將攤子甩給身旁的阮暉。

阮暉的神色極為難測，甚至可以說是變幻莫測。他此行本是想與漠北聯手趁鄜國皇帝身體抱恙之際將鄜國攻打下來，如果能和親，自然能讓兩方結盟系上非比尋常的紐帶。但年年可是他最疼愛的小公主啊，他怎么忍心把她丟在這蠻荒之地……可倘若拒絕，與漠北結盟此事一定會泡湯……他也不知如何是好，他看著年年焦急的眼神，說道：

“孩子們的事還是由孩子們自己決定吧，我這作父親的也得考慮孩子的想法啊。”

年年走向前，落入席間中場，跪拜下“父皇，可汗，請原諒兒臣，兒臣舍不得父皇母后，不想遠嫁。”年年說話時眼中含淚，聲音飽含深情，令在場的人都十分動容。有觀者紛紛低聲交談道：

“讓一個小姑娘嫁到這么遠的地方確實……”

阮帝也深深地點了點頭，眼眶中也酸酸的。這時漠北王正要開口讓賀君哲換個請求時，賀君哲如落葉劃過秋風般的聲音響起：“我愿意入贅。”

此言一出，漠北王的眼睛撐得老圓，“你再說一遍？！你不是想留在漠北帶兵嗎？”

“兒臣先如今心愿已改，帶兵之事不如還是交給哥哥們吧。”賀君哲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回事，他自從遇到這個鄌國公主之后就像著了迷般，他想與她相守一世，相伴一生。他們漠北人一旦遇到喜歡的女孩子都不會輕易放手。

阮帝面上陰云散去，不過這片陰云轉移到年年面上去了。年年在四周尋找到了白譎，白譎面上的糾結已經隱藏不住了，他覺得心臟絞痛著。

“可汗剛剛不是說也會答應年年一個請求嗎，年年的心愿就是父皇給我和白譎賜婚！”年年的聲音十分響亮，眼中也一片坦誠。此刻的寂靜一點兒也不亞于剛剛。一旁的白譎眼中的淚水禁不住奪眶而出，他還是轉過身去，將眼淚輕輕掩去。他狠下心來，突然下定什么決心，裝成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走上前去，跪拜。

“抱歉，公主。白譎自知身份微賤，配不上公……”白譎話還沒說完，年年便一把手捂上去，啜泣著撕扯著聲音“我說你配得上你就配得上！”

“年年！不許胡鬧！”阮帝喊道。

年年把手放下，眼中氤氳著。

賀君哲微微一笑，低聲對年年道“我不介意公主招一個喜歡的面首。”聲音低到只有他們三個人才能聽到。“世間男子可以三妻四妾抑或妻妾成群，女子為何不可？”

年年驚異地看著賀君哲，他的眼神不似初次見面的意氣風發，反而有些邪魅。

年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又轉向阮帝，“年年此生只會有白譎一位駙馬！年年只愿與他相伴白首，一生一世一雙人。”

此言錚錚，此情綿綿！

跪在一旁的白譎心中一顫，好似千萬只蛹同時破繭而出，得到了外界空氣的補足。他閉了閉眼睛，將淚水憋了回去。他沒有這般翻覆云雨的能力，他不能這般自私。他理智撕扯著他，“小臣家中早已安排好婚事，請公主莫要深情錯付。”白譎道后，一個叩首。

年年恍如晴天霹靂，她不可置信地看著白譎，白譎神色淡淡，忍住不去看年年的表情。年年將臉藏在小臂的袖子后啜泣著，眾人心疼地看著她，許久——

年年整理好情緒道，“婚姻之事重大，還請可汗，父皇給年年些時間去考慮。年年累了，我們先啟程回宮好嗎？”

阮帝看著一旁的白譎若有所思，這小子竟是一個識時務者。這方面，年年若是有他的一半也是好的。

與漠北王告別后，阮帝一行人便起駕回宮了，漠北王說等待年年的回復。他們走之后，大家都格外注意賀君哲的情緒，可令大家意想不到的是賀君哲依舊不急不躁，還是每天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該練兵的練兵，該騎射的騎射，該玩兒的玩兒，好似一切都沒有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