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底,林何要回吳城上小學,何秀本想帶著小兒子一起回去,只是自己還沒有出月子,只能先在申城坐完月子再回去。
林何只能跟著姑姑踏上了返鄉的路程。
九月,林何升了小學,新的學校不像幼兒園那樣有滑滑梯、蹺蹺板,上第一節課的時候,老師也說了,不能像幼兒園那樣自由散漫了,林何心里有些落差,心底還想回到幼兒園去。
老師排完座位,和林何坐在一起的是一個眉清目秀的小男孩,一笑起來一雙眼睛就彎成了月牙兒,看起來人畜無害的樣子。
小男孩還特別自來熟,剛一坐下就湊過來跟林何說:“我叫路衡,你叫什么名字?”
林何:“我叫林何。我以前沒有見過你,你不是從旁邊的幼兒園過來的嗎?”
路衡想了一下:“我是在爸爸家那里上的幼兒園,但是現在開始我要在媽媽家這里上學了。”
林何也沒太聽懂他說的什么意思,她四周張望了一下,一個班級有大部分都是熟悉的臉孔,張藝就在第一組第四排,見林何看向她,忍不住笑著揮手致意。她旁邊也是曾經幼兒園的同學,林何真羨慕她,有熟悉的同學做同桌。
不過自己的同桌也不錯,看起來干凈又漂亮。
“你沒有在這里上幼兒園,那你是不是沒有認識的小朋友?”林何突然湊過去問。
路衡皺著眉頭,兩彎小月牙兒消失了:“是啊,你是我在這里認識的第一個人。”
林何拍拍胸脯:“沒關系,這里大部分都是我以前的朋友,以后我介紹他們給你認識,這樣大家都是朋友啦!”
路衡笑了,小月牙兒又回到了他臉上:“那就謝謝林何小朋友啦!”
林何忍不住夸道:“你的眼睛長得真好看!”
這時老師突然拍手:“各位同學,現在你們已經不是幼兒園的小朋友了,上課的時候要保持安靜,要有紀律哦!”
……
回家的路上,林何跟張藝分享路衡的故事,張藝語氣有些落寞:“那你以后最好的朋友還是我嗎?”
林何攬住她的肩膀:“放心吧,你永遠是我最好的朋友!”
張藝這才笑了起來。
這時她們還不知道,這樣一起坐在三輪車后面暢談的日子,已經不多了。
自從春節被張岳教唆偷錢之后,林何就再也沒有接觸過張岳,只是在農村里,大家免不了還是會在一起玩,這個周末,寫完作業的林何就去找了張藝,沒想到張岳也在張藝房間。
林何當時臉色就變了,把張藝拉到一邊:“為什么你哥也在這兒?他不用寫作業嘛?”
張藝苦著一張臉,她也不喜歡這個堂哥,從小就被他欺負,哪里喜歡得起來,但是他總喜歡往自己家跑,她也沒辦法。
“我也不想跟他玩,但是他來了能怎么辦呢?”
林何眼珠一轉,想了個法子。
她暗示張藝先出去,自己湊過去看張岳寫作業。
張岳已經三年級了,學校要求寫作業必須要用鋼筆,鋼筆時不時就需要吸墨水,張岳把開著口的墨水瓶子放在椅子上。
林何看了一眼張岳的作業本,故意說道:“哇!張岳哥哥的字好丑啊,怎么寫作業糊得一團一團的?”
張岳這才看見林何,睨著她歪著嘴笑:“小阿和偷錢沒挨打夠啊?”
林何悄悄把墨水瓶子挪了一下壓住作業紙一角,笑著說:“偷錢的事情我已經吸取到教訓了,以后你說的話我都不信了,哼!”
“倒是你,作業寫成這樣,老師那里也過不了關吧,哎呀呀,寫得這么丑,還是少先隊員呢,真是不知羞!”
張岳看林何一直瞧著自己的作業紙,嘲諷自己,也有些急了,想將作業紙翻面不給林何看,沒注意墨水瓶壓了紙,一下子將瓶子掀翻了。
濃黑的墨水一下子浸染了作業紙,變成了黑乎乎的一片。
“哎呀!張岳哥哥,你怎么這么不小心!這下怎么交作業呀!張藝!”林何見張岳臉色漲得通紅,知道他要發脾氣了,趕緊叫著張藝的名字出去了。
“你哥把墨水瓶子打翻了,你家椅子上地上全是墨水!”林何一邊出門一邊還不忘告狀。
張岳灰頭土臉地收拾東西回家了。
林何和張藝相視一笑,一起進屋把椅子擦干凈了,張藝家還是水泥地,墨水跡擦不干凈,留下了一個斑塊。
一年級也開始每天都有作業了,林何拿出作業,和張藝一起寫起作業來。
到了吃午飯的時間,張藝的媽媽叫她吃飯,林何家里沒有人做午飯,回家只能熱一熱早晨的粥喝。
聞著張藝家飯菜的香味,林何一點也不想回去喝粥。
張藝媽媽開口說道:“阿和,你奶奶是不是又去窯上了?”
林何點點頭。
“那你在我家吃午飯吧?我們家吃干豇豆燒肉,炒的萵筍,還有張藝爸爸打的魚。”
林何聽著就要流口水了,連連說:“好好,謝謝朱姨!”
白瓷碗里添滿了悶的噴香的白米飯,干豇豆燒肉泛著赤色的油光,萵筍炒得翠綠喜人,魚是上一頓留下來的,已經結了魚凍,看起來也是異常美味。
張藝已經就著菜吃了不少米飯了,林何也不惶讓,一口接著一口,別人家的飯菜就是好吃,林何連吃了兩碗飯才抹著嘴說飽了,并且由衷地感嘆朱姨做的飯真是太好吃了,把朱荷芳哄得放聲大笑。
吃過午飯,林何和張藝就接著寫作業了,一年級的孩子作業比較少,連玩帶寫很快也就結束了。
張藝問林何:“你跟那個新來的做同桌感覺怎么樣?”
因為一年級新生是鎮上幼兒園直升上來的,大部分都是熟悉的臉孔,只有少數是不認識的。
所以張藝統稱那幾個不認識的叫做“新來的”。
林何先不樂意了:“你怎么這么叫人家?他有名字的,他叫路衡。”
張藝努力記住了他的名字:“好吧,路衡,你覺得他怎么樣,好相處嗎?”
林何想起來路衡,忍不住笑起來:“他很好相處,什么都讓著我,我不會的題目還教我。對了,他很厲害,已經會寫自己的名字了,我看見他寫自己的名字,可難了!要叫我寫我可寫不出來!”
張藝“切”了一聲:“那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也會寫自己的名字啊!”
林何擺擺手:“你的名字簡單,我也會寫,他的名字很難的!”
張藝撇撇嘴,表示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