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又是在壓抑的氛圍中度過，林何突然想起在路衡家吃飯的場景來。

一般都是何阿姨、路衡和自己三個人吃飯，外婆多數是不在家吃的。何阿姨做的飯好吃，人也和善，還能和他們打成一片，喜歡聽他們講學校里的趣事，也有自己的看法和見解，林何很喜歡聽何阿姨說話，也很羨慕路衡是在這樣的氛圍里長大的。

吃完晚飯收拾完碗筷，林何就鉆進了自己的小房間。

她打開柜子，想要看一下自己買給路衡的禮物，卻發現原本放禮物的地方空空如也。

林何腦子里也隨之一空，愣住了。

她跳下床，鞋也沒趿拉，就直奔客廳。

他們三個正在看電視，其樂融融。

看見林何沖出來，都愣了一下，問道：“怎么了？”

林何仔細分辨他們的表情，問道：“誰進過我房間？”

林文軍哼了一聲：“怎么！你的房間現在誰也進不得了？”

林何不管他，接著問：“誰從我柜子里拿了我的東西？”

他們一副了然的表情，語氣也輕松下來：“你的東西？你的什么東西？”

林何一字一頓：“我，要，送，人，的，禮，物。”

林昭開口了：“那個不是送給我的嗎？”

林何盯著林昭，突然轉身向林昭的房間走過去，打開房門一看，她精心為路衡準備的禮物，包裝紙已經成了碎片，蝴蝶結散落在桌子腳邊，飛機模型已經被拆得七零八落，成了碎片。

“你買的這個模型質量不行啊，朝朝拿出來剛玩了一會兒，就碎成這樣了！”林文軍嘬著牙花子吐槽。

“這不是給朝朝的，為什么要給他玩啊！”林何帶著顫音大聲喊道。

“什么大事，你拎著東西回來也不說一聲，誰知道你不是給朝朝的？今天你媽打掃衛生看到了，還以為是給朝朝的驚喜，反正也快過年了，就提前拿出來給他玩玩，怎么了？”

“你們怎么這么自以為是，我都放在我房間放到柜子里了，你們還要拿出來給林昭玩，為什么要偷我的東西啊？”林何控制不住自己的聲音，已經快要哭出來。

林昭第一次看到林何這么失控的樣子，有些害怕地躲到何秀身后。

林文軍也生氣了，大吼道：“什么叫偷？這家里哪一寸不是我的？你有什么資格跟你老子大呼小叫的？告訴你，今天你這模型不管是不是給林昭的，我今天就讓林昭玩了，怎么了？”

林文軍生氣的時候，一張臉通紅，細長的眼睛瞪得像杏核兒，里面全是狠戾，一副隨時都有可能爆炸的樣子，嚇得林何也不敢爭論什么，轉身跑回了自己的房間，摔上門上了鎖。

林文軍正在氣頭上，也跟過來，擰了擰門把手，發現上了鎖，他一邊踹門一邊吼道：“反了你，你還敢鎖門？把門打開！誰允許你鎖門的？”

林何坐在床上，眼淚啪嗒啪嗒直往下掉，害怕那一扇門擋不住林文軍的攻勢，要是被踹開了，她會不會被打死？

過了一會兒，門外漸漸安靜了下來，林何這才感覺到大理石地面的涼意順著腳底板傳遍了全身，雙腳已經凍透了，全身都在顫抖。

更可怕的是，肚子開始墜墜地疼了起來。

林何臥在床上，扯過被子、打開電熱毯。吳城沒有暖氣，林何天生又怕冷，小時候跟著奶奶睡，奶奶一到冬天就說她像個冰塊；后來跟著季婉睡，季婉壓根不敢碰她，只好自己沖了暖水袋；后來爺爺生日的時候，不知是誰送了一床電熱毯，林何這才感覺活了過來。

正趕上生理期，肚子疼加上冷，即便有電熱毯，她還是痛得冒出了冷汗。

一夜，林何不知道自己是睡著了還是沒睡著，只覺得半夢半醒，又冷又熱，肚子又疼，終于挨到了五六點，她躡手躡腳地穿上衣服，趁著他們都還沒醒，拿上自己的書包就跑了出去。

張藝還在睡夢中，就被林何薅了起來：“嗷！死林何，你的手這么冷！”

林何太冷了，她把手插進張藝被子里，瞬間一股暖意從雙手直達天靈蓋，手都感覺麻酥酥的。

“你往里面去一點，我太冷了，一晚上都沒睡好！”

“怎么了？”張藝迷迷糊糊地問。

林何把昨晚的事情告訴了張藝，說起來還是覺得很委屈，說完的時候，林何又忍不住哭起來。

張藝抽出紙巾給她擦臉：“快別哭了，臉都皴了！趕緊睡一覺，起來我陪你一起去重新挑個禮物。”

林何這才抽抽噎噎地躺下開始睡覺。

這一覺睡得格外安穩。

林何醒來的時候，肚子不疼了，全身上下暖和和的，沒有一點不適，只是生理期還沒有結束。

“你還想去那個書店買禮物嗎？還是去別的地方？”張藝已經收拾好了在等她。

林何一邊慢吞吞地穿衣度一邊說：“算了吧，我沒錢了，反正也沒告訴路衡會送禮物的事情，就當沒有這回事吧！”

張藝也不勉強她：“那我們今天干嘛？”

林何穿戴整齊：“去看書！”

兩人開開心心地來到店門口，卻發現關著門，一算時間，再過兩天就過春節了，，街上大部分店面都已經關門謝客回家準備過年的事宜了。

林何和張藝對視一眼：“那怎么辦？”

倆人同時開口。

“我怎么知道？”

又是同時開口。

“要不還是去你家看電視吧！”林何提議，反正今天這個家是不想回了。

張藝點頭。

年關上沒活兒，李桂蘭和林春年在家清點春節需要用的東西，不夠的好讓林文軍和何秀采購去。

沒地兒吃飯的林何就回奶奶那里蹭了一頓。

吃飯的時候，林何忍不住把這件事情又跟爺爺奶奶說了一遍。

李桂蘭說：“你這個做姐姐的，多讓讓弟弟怎么了，而且這么多年你也沒給弟弟買件像樣的禮物，這就算給弟弟的不行嗎？奶奶另外給錢，你再去給阿衡買一件，好不好？”

林何又委屈了，這根本不僅僅是一件禮物的事。

爺爺放下筷子：“阿和，別哭了，這件事是你爸媽做得不對，不問自取就是偷，爺爺是支持你的。”

林何眼睛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