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衡正在急診外面的椅子上坐著,腳上已經包好了厚厚的紗布。
林何氣喘吁吁地問:“怎么……回事?”
路衡一抬頭,就看見林何滿面通紅,馬尾有點兒歪了,手上提著保溫桶,一雙眼睛關切地盯著他的腳。
他有些不好意思:“沒事,就是崴了一下。”
林何坐在他旁邊,順了一下氣才說:“崴了一下裹成這樣?是骨折了吧?”
路衡不說話了。
“怎么弄的啊?”林何把保溫桶里的飯菜裝出來,遞給他。
路衡接過來,回憶說:“今天打球迷迷糊糊的,人家想蓋帽,我跳起來就想攔,誰知道落地的時候踩他腳上,我一收勁兒,不知道怎么一拐,我以為腳崴了,想爬起來才發現腳疼得受不了,一輛救護車就到這兒了!”
林何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還有人能蓋你的帽兒?”
說起這個,路衡來了勁兒:“你還真別說,還真有比我高的!”
見林何臉色淡淡,他摸了摸鼻子,沒有繼續說下去。
一時之間,兩個人之間的氛圍又回到了下午在路衡家那樣的尷尬。
“病房空出來了,趕緊去吧!”不知道從哪里來的護士,給路衡帶了個輪椅,讓他轉移到病房,還得觀察一下,所以得住幾天。
林何趕緊上前幫忙。
在病房安置好之后,林文軍和何秀也來了。
“這傷成這樣,得多久不能去上課啊?”林文軍問。
路衡笑笑:“沒事林叔,明天讓林何幫我把書包送來,等同學們過來的時候捎來學校的書和習題就好了。”
林何突然想起劉雅晴。
她前后因為車禍進了兩次醫院,每次都在醫院待了兩三個月,她也是這樣靠看書和學習度過的嗎?而且每次車禍之后回學校,用不了多久就能趕上進度,真的太強了,怨不得人家上育才。
“你媽媽什么時候回來?”何秀有些心疼地問。
路衡說:“我媽說明天上午到。明天還得麻煩林何去我家收拾一下學習的東西,幫我送過來。”
“那今晚怎么辦?得有人陪床吧?”
“我來!我來!”林何自告奮勇。
眾人目光集中在了她身上。
“你知道陪床要做什么嗎?”何秀問。
“不知道,不就是看著他睡覺嗎?”林何無辜地看著他們。
林文軍和何秀略坐了一會兒就回家了,林何在旁邊的小床上躺著,時不時爬起來看看路衡的狀態。
路衡早就睡了,但是傷口剛剛處理好,他睡得并不安穩,皺著眉頭,嘴唇也還是有些蒼白。
林何偷偷地觀察路衡。
很久沒有這么仔細地看過他了。
小時候路衡還有些嬰兒肥,現在已經逐漸退去了,開始長成像路叔叔那樣堅毅的男性外貌,仔細一看,他的嘴唇四周也冒出了細細密密的絨毛。
這該不會是——胡子?
林何悄悄地摸了摸,軟軟的,還挺好摸的。
路衡的嘴唇不厚不薄,別人不知道,但是林何清楚,路衡每次不高興,就會卸下微笑,抿著嘴唇不說話。
每到這個時候,林何就會覺得壓力大。
但是睡著了再看這嘴唇,明明也沒有那么可怕嘛!
她試探了一下,突然惡向膽邊生,她小心翼翼地湊近了路衡,偷偷在他嘴唇上親了一下,嗯,軟軟的。
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么,林何迅速退開,裹著被子背身躺到小床上去了。
林何臉上熱得能蒸熟雞蛋。
“我在做什么啊?”林何摸著自己火熱的臉,有些懊惱。
但仔細回味一下,那觸感、那溫度,這可是他們倆的初吻。
林何想起小時候看的電視劇《惡作劇之吻》,里面袁湘琴也是趁著江直樹睡著的時候不小心吻到了他。
親吻的感覺,真的讓人很著迷啊。
林何在小床上扭來扭去,腦子里亂七八糟的,連路衡什么時候醒了也不知道。
“阿和,你在干什么?”路衡趴在床沿上問。
林何僵住了。
她轉過身,看到路衡,心里有些打鼓:他是剛醒來?還是一直沒睡?
“你怎么了阿和,我想去洗手間。”
林何趕緊跳起來:“我扶你去!”
把他扶到衛生間,林何在一邊看著,路衡無奈地看著她:“接下來我可以自己解決……”
林何這才反應過來,轉身走出去,還貼心地關上了門。
解決完了之后,路衡回到病床上,剛躺下,林何就問:“阿衡,你喜歡什么樣的女孩子啊?”
路衡看著天花板,沉思了一會兒:“我也不知道。”
林何不知道他是真的不知道,還是只是一句托詞。
黑夜重歸于平靜,就在林何以為路衡已經睡著了的時候,路衡突然開口:“阿和,你睡了嗎?”
林何沒有說話。
路衡長嘆了一口氣:“我從小身邊就沒有幾個女孩子,你是我身邊待的時間最長久的,要說喜歡什么樣的女孩,我還真不知道,也許還是要以后接觸更多人才會清楚吧!”
林何在小床上,心里開始鈍鈍地痛了起來,原來青梅竹馬就只是青梅竹馬,只有她自己當了真,路衡沒有別的想法。
眼淚從眼角滑落,滴進枕頭里成了一滴水漬。
第二天,林何一大早就從醫院出來,收拾了路衡的書包送去醫院。正好打算走的時候,遇上了何阿姨。
“阿和,你是要走了嗎?”多年不見何阿姨,她還是跟以前一樣的和藹可親。
“是的何阿姨,我要回家了。早晨過來給阿衡送了一下書包。”
“怎么不多坐一會兒,我回家給你們做好吃的呀!小阿和都幾年沒吃到何阿姨做的菜了。”
林何鼻子有點酸,匆匆道別離開了。
何月如看著林何的背影若有所思。
林何把自己關進了房間。
知道路衡不喜歡自己的事實之后,她心里就像是堵著一口氣,上不去也下不來,仔細回想這十來年發生過的事,她一直以為,他們會像以前那樣一直走下去,看來是她想多了。
她把自己埋進被子里,默默地下決心,以后還是保持一點距離吧,她擔心自己忍不住,給路衡帶來困惑和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