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節臨近。我在舍友的慫恿下寫了一封情書。
可2月15日到了,那封墨綠色的信依舊在我的日記本里安穩地躺著——我最終還是沒有把它送出去的勇氣。
100天倒計時后,母親要求我晚上回家,我再沒和他一起上過晚修。
身旁所有人都陷入來自六月龐然大物帶來的恐慌中,教室里吵鬧聲漸漸抹去,取而代之的是筆印在紙上的“沙沙聲”和翻動書頁的“唰唰聲”。我也沒能幸免,變為“埋頭大軍”中的一員。
只是我偶爾會在倚在欄桿上讀書時看到他恍一下神。
那是我十七年來經歷過最漫長的冬天。
長到冬天一結束,我們便要奔赴戰場。
但它又是那樣短。短到我來不及多翻幾頁書,短到我來不及與那座學校里的人或物好好告別,短到那封信我還來不及送出去。
最后的鈴聲尖銳而刺耳,那場我們為之奮斗了十二年的戰役結束了。它大聲地向我們這些興沖沖奔向未來的少年昭告著——我們的青春,就此,落下了帷幕。
等等,就這樣結束了嗎?
我不甘心,捏著信四處張望著,試圖抓住最后的尾巴,給自己的青春添一個圓滿的句號。
我再一次看到了他。
穿著白色T恤的男孩站在樹蔭下,有條不紊地收著同學們遞來的畢業賀卡。陽光透過層層罅隙,在他身邊灑下斑駁樹影。我沖過去,將那個墨綠色信封塞到他手里。他詫異地抬頭,我沖他露出一個自認為很美的笑容,飛也般地悶頭鉆進人群。
我聽見麻雀嘰嘰喳喳地叫,我聽見蟋蟀嘰嘰歪歪地哼,我聽見心臟撲撲通通地跳。
成功與失敗好像都沒那么重要了。
那個信封上寫著:“Totheworldyoumaybeoneperson,buttoonepersonyoumaybetheworld.”而我信的開頭是:“冬季哥哥,請允許我這樣叫你……”
這個于我而言漫長而艱澀的冬季,贈予我一個如春般溫暖的少年,而我回饋予這場冬季的,是我整個青春里最執著而熱烈的愛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