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已經是快要立春的季節,可是寒冷卻愈發恣意。
體育課上,我冒著寒風站在樹下,遙望他穿件黑色毛衫在遠處的籃球場上揮汗如雨的身影。他打起球來,像只猛獸的幼崽,不管不顧地橫沖直撞,動作迅速而敏捷——搶斷、上籃、飛躍……我看得入了神。
直至下課鈴響,我才在朋友的催促下不情不愿地離了場。
上晚修的時候,我走向圖書樓,驚喜的遇到了他。他正一瘸一拐地下著樓,看起來莫名有些狼狽。我放慢了步子,跟在他身后。他走得吃力。我兩只手抓緊包帶,一邊緩慢地挪動步子,一邊盤算著要不要上前。在我糾結的世間里,我們已然走到了圖書樓。
我便這樣與寶貴的機會失之交臂。
令我萬萬沒想到的是,這個機會我沒用上,別人卻用上了。
有一個短發的女生自告奮勇地幫他占了座。他摘掉眼鏡,笑著向她道謝。我被那笑容刺痛了雙眼。
我裝作不經意地走到他身后的那張桌子,扔下書包,坐定,掏出理綜冊子開始埋頭奮筆疾書。可是寫著寫著,我的思緒就飄到了前面嬉笑的兩個人那里。他半倚在墻上,慵懶地勾著嘴角。我卻低下了頭,讓一綹碎發垂下來擋在額前,慢慢地慢慢地紅了眼眶。
下了晚修,那女生背起書包先走了,我不緊不慢地跟在她身后。她的腳步太慢了,慢到我心里窩火。走了沒幾步,她回頭看了一眼,沒幾步,又回頭……我意識到什么——原來是同道中人啊。這樣小心翼翼張望地卑微,我只在暗戀的人身上見到過,比如說她,比如說我自己。
一連幾天,那個女生都準時出現在晚修室里。而我則一如既往地坐在他身后的位置上。每次他走過來,都可以一眼看到我。我覺得這就足夠了。
他腿好了之后,便拒絕再和那個女生一起上晚修,連最慣常的位置都不坐了,只是不想讓她誤會。我的朋友斥責他不近人情,我為他辯護道:“說明他有分寸。不可能的事,他就清楚的告訴你不可能,不拖泥帶水,不亂搞曖昧,這就是我想要的?!迸笥崖牶?,贊同地瘋狂點頭。
的確,明確的拒絕是處理一段不合時宜感情最好的方式,既不為難自己,也不會禍及自己所在乎的人。
我鼓起勇氣,旁敲側擊了好幾個人,要到了他的QQ。在我一連發了三次好友申請之后,他雖沒同意,但回了一句:“你是?”我很認真的做了一番自我介紹,從班級到姓名。半晌他回:“有事?”我呆愣了一下,斟酌了半天,緩緩打下:“沒什么事,只是想和你交個朋友?!?/p>
然后……就沒有然后了。他沒再回我,也沒同意我的好友申請。順帶還把空間設置從所有人可見改為了僅好友可見。我憤怒地把筆記本砸到床上:這是什么情況?說好的校服初戀呢?我怎么也變成直接不可能的那個了?這情節不對吧。
冬季的風,從霧里闖過,帶著細小的顆粒,又穿過屋子。一道光灑下來,留下它的痕跡,雜亂而迷離,最是讓人捉摸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