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過年的，出去干什么！”
“我又沒去哪，就是出去走走也不行啊！都吃完飯了，還一定得待在家干嘛啊！什么不能出去，你看旁邊出去的還算少嘛！”
“你睜大眼睛看看，旁邊有人出去的嘛！”
“為什么沒人出去，你心里沒點數嗎，那么早吃飯，哪家五點多就喊人起床做年夜飯了！”
蘇言煩躁地沖樓上的人大吼道，樓上和她吵架的是她媽。今天年三十，早上五點多蘇言就被叫起來做飯，天都還沒亮！說是別人家都已經起床了，就她還在賴床！
雖然他們這邊流行過早年，但是也不至于這么離譜！
更何況現在不過早上九點多，吃完飯出去散散步怎么了！
“出去了就別回來了！”
“每次就這一套，丫的，能換個詞不。”蘇言撇著嘴，語氣里帶著不滿、怨懟和委屈，“管這么多干嘛，我就要出去！”
“蘇永健，管管你女兒！”
“不要管是嘛，你上學有本事別問我要錢！”終于，二樓一個人從里面探出半個身子，蘇言抬頭一看，哦，是她爸。
“每次就這一套，不要就不要！”蘇言狠狠瞪了一眼樓上面目猙獰的老爸，轉身大步流行地走了出去。
“掌控錢權了不起。”蘇言邊走嘴上邊嘀咕著，眼里冒著星星之火，“我下個假期不回來了，我要做兼職。回來干嘛啊，活受罪，有病真的是。”
蘇言一想到過往的種種，委屈和對自己的不滿涌上心頭。她是家里的老大，今年大二。
每年都要一大早她和老弟都被叫起床做年夜飯，每年都不準出門，一賴床就不停地瘋狂敲房門，一出門就被說，那為什么現在那個小的憑什么就能繼續睡覺，出門和朋友玩！
明明她也只比蘇行一大兩歲，憑什么區別對待！憑什么一定要一大早就起床！馬路上這么多家都還在做飯，有的明顯就剛起床，還在院子里刷牙洗臉。
憑什么！
說什么別人都在做飯了，做什么做，誰看到有人做飯了！什么都要搶在別人前面，怎么看他們賺錢沒這么積極，但凡賺錢有這么積極，他們家還會是那種落魄樣！
蘇言越想越氣，氣這個家規，氣老爸動不動就跟她拿錢說事，更氣自己不去賺錢，竟然真的被拿捏了！越想覺得這個家容不下她了！
她煩躁地走在馬路上，從兜里摸出兩塊零錢打算去伯伯家開的小超市買包辣條，剛走到人家院子門口前的過道上，就看見里面的人正在忙東忙西地做飯。
伯伯正在砧板上“砰砰”地砍豬蹄，伯母正圍在爐子旁邊“噼里啪啦”地炸東西，堂弟嘴里叼著團子，蹲在水池旁邊在那里擇菜，畫面一派祥和。
蘇言望著這個畫面腳步一頓，將邁向他們的腳步收了回來，面無表情地繼續往前走，走了幾步路還能聽見他們說話聊天的聲音。
“老婆，我也要一個團子。”
“來，張嘴，吃了繼續干活！”
“媽，洗好了！”
“放廚房里面，快過來試試我的新品！”
“叮咚。”手機傳來連續不斷的消息聲，蘇言打開一瞧。
“聽媽說你跑出去玩了？”
“要不要來我這邊，我在小江坡這邊。”
“來的話我讓人來接你。”
“回話，人呢？”
那邊看人遲遲不回消息，明顯等不及了，立刻敲了一通電話過來，蘇言看著手機屏幕的備注——“小老弟”。
“你人在哪？”手機的那端很吵，還能聽見有人叫小老弟的名字——“蘇行一”。
“我出去打個電話。”話音落下沒多久，蘇言感覺那邊明顯安靜了許多。
“說話，蘇言。”小老弟的聲音聽起來很煩躁，還夾著“呲”地點打火機的聲音。
“注意態度，蘇行一！”蘇言也很煩躁，皺眉掃視著大馬路，繼續往前走，“我不去，你少抽點煙。”
“行行行，你等下去哪？”
“我往王家寨那邊走了，想散散心。”說話間，蘇言看見了一個剃著寸頭，穿著花襯衫配短褲拖鞋的大漢迎面走了過來。
“大哥，這是去做什么了？”蘇言立刻止住跟蘇行一的話，對迎面而來的大漢打著招呼。
“修鴨子，”大哥提了提手中的鴨子，憨笑地展示給蘇言看，“小妹，你這是去哪？吃飯了沒，沒吃飯來哥家吃點，你嫂子正在做飯呢。”
“吃過了，出來散散步，哥，你忙你的就是。”蘇言笑著拒絕，一邊繞過大哥打算繼續往前走。
“吃了跟哥回去再添點。”大哥極其熱情。
“不了，你們吃，我先走了。”蘇言腳步不停，繼續往前走。
大哥在后面眼看這情況，知道邀約不成，隨后又念叨著：“行吧，明天早上記得來家里吃飯！”
“好勒，哥！”蘇言點頭應道。
“誰啊？”蘇行一等蘇言這邊沒人在說話，插口問道，“哪個大哥？”
“天順伯伯家的大哥。”
“哦。”蘇行一了然。
“我們明天早上一起去他家吃飯拜年。”蘇言一想到明天要挨家挨戶敲門拜年，就感覺頭疼，考慮到小老弟已經有兩年沒去了，蘇言忍不住啰嗦地提醒對方。
“行，我這次肯定和你一起去。”蘇行一面上先同意著，心里則在盤算今天的行程能不能讓他趕上明天的安排。
他可是個通宵黨，鑒于高三，家里和學校在上學期間管的賊嚴，現在好不容易放假了，他能不好好玩個夠？
“你也就嘴上說得好。”兩人認識十幾年了，小老弟什么德行做姐姐的能不知道，蘇言撇著嘴，語氣帶著不滿。
“那你等下過來我這吧，我們下午打算弄個燒烤，現在正在買菜。”蘇行一感覺蘇言心情不好，于是果斷轉了另一個。和蘇言聊天，如果蘇言不開心了，應該立刻止住這個話題，換另一個。
蘇言聞言有點忐忑，她內心有點動容，但又覺得自己和老弟的朋友不熟，有點糾結，“我和他們不太熟，來得話會不會有點尷尬？”
“不會啊，小黑他姐也在，老汪他妹也在，尷尬什么，你要吃什么，我買點。”蘇行一完全不覺得這是什么大問題，“反正你也沒什么事，到時候來了坐那里吃吃喝喝就行。”
“那行，”蘇行一的話成功勸動了蘇言，蘇言思考了一陣，“喝的我要芒果汁，吃得你再買點鹵鹵味，雞爪啊、藕片啊、毛豆啊……那些都可以來點！”
“行，我們買完給你發消息，到時候過來接你，你往我們這邊走。”
“不，我往王家寨這邊走走看，好久沒走這邊了，順帶看看，你們買好了給我打電話，我再往回走。”
蘇行一一思考，覺得可行，“也行，那你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