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教案本在張老師旁邊的柜子里,先拿兩本吧,用完不夠了再拿。”夾著課本走到門口的李主任轉身提醒付清歡。
“好的,待會上完課吧。”付清歡也拿了課本和U盤準備進教室。
“都行,你記著就行。”李主任說完走了出去。
挨著數學辦公室的是四年級教室,四年級前邊就是三年級,教室距離辦公室也沒有幾步的距離。
付清歡過來的時候,盛老師還坐在講臺上改作文。
講臺下邊,學生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展示著自己手里的新奇玩意兒。
也有一個人安安靜靜坐在自己位置上寫題或看書的。
不過,很少。
也有從外邊上完廁所進來的,教室外邊還有聚在一起說話的女孩子。
“好,朱怡茹,去外邊把咱們班的學生叫過來。”看到付清歡進來,盛老師站了起來。
被盛老師叫到名字的女生穿的很洋氣,扎著高馬尾,長得很美。
“班長?”付清歡將手里的書本放到講桌上,看著臺下一張張因為她的出現而顯得分外興奮的小臉。
“課代表,班長是朱毅豪。”順著盛老師的目光,付清歡看到了第二排中間一個秀氣干凈的小男生。
而這個小男生也正面帶微笑看著自己,不同于其他大多數孩子的興奮、好奇,他倒顯得淡定、從容。
“報告~”
“報告~”
“報告~”
……
“不用打報告了,直接進來。”付清歡站在一邊,雙手放在一起,微微撐著,含笑的大眼睛望著臺下一個個小臉質樸的孩子。
“下面,我給大家隆重介紹一下,這是我們的數學老師,大家掌聲歡迎!”
孩子們一個個將吃奶勁兒都使到了手掌上,教室里的掌聲一聲更比一聲來的響亮。
伴隨著響亮的掌聲,還有孩子們越來越開懷的笑臉。
盛老師伸出右手于胸前、掌心向下,伸出左手于胸前,豎著置于右手掌心之下,指尖緊挨掌心,比了一個暫停的手勢。
掌聲停下,上課鈴聲恰好響起。
“上課認真聽講,不要說話。”說完,盛老師抱著作業離開教室。
課堂徹底只屬于付清歡一個人。
“我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姓付,叫清歡,你們以后可以叫我付老師。”說著拿了粉筆將自己的名字和電話號碼寫在了黑板上:“這是我得聯系方式,你們可以把它記到數學課本的第一頁,平時遇到什么問題了,可以跟老師打電話。”不等付清歡說完,臺下就響起了沙沙聲。
“因為之前老師請假的緣故,我們的數學課就落下了很多,所以以后的課程可能會稍微有一點點快,你們上課一定要緊跟老師的思路,認真聽,遇到問題及時問。”
付清歡開始上課了。
這一節課學習的是近似數。
一節課四十分鐘,為了讓學生都能學會只講了兩道題,好在針對這兩道題,又訓練了幾道同類型的,不過臨近下課,檢查學生們學習掌握的情況,依然不容樂觀。
下課鈴聲響起,付清歡問誰是數學課代表。
朱毅豪聞聲笑瞇瞇地從位置上站了起來。
“大家把上一節做的練習題都交給課代表,可課表收齊之后報道數學老師辦公室。”
“老師,今天做不做操?”
“交完的同學到外邊排隊做操。”靈機應變這一點,大人對小孩兒,大人還是可以完勝的。
“朱毅豪,你收了直接給我吧,你快去做操吧。”
孩子們的速度很快,不一會兒朱毅豪就把收齊的練習題放到講桌上離開了。
付清歡當即拉開凳子,坐在那里改了起來。
“付老師,要出來上操的。”門外叫自己的正是李主任。
“啊,不好意思。”付清歡微紅著臉,著急忙慌地站起來就要往外走。
“你們班后邊的燈還沒有關。”李主任再次提醒。
已經走出教室的付清歡又帶著復雜的心情拐了回去。
這也……太尷尬了吧?!
再次走出教室,廣播已經響了起來:第八套廣播體操現在開始——
外邊的廣場上,所有的學生已經開始跟著廣播做操,學生后邊站著的還是老師。
付清歡垂著眼瞼,快速走到三年級隊尾。
周一下午第二節下課后全體教師開會,所以第三節不再上。
一天兩節課,沒事的時候,領導也不會主動找你,鎮上的小學,家長也都很配合。
這真的是付清歡做過的,再舒服不過的工作。
雖然這只是她的第二份工作,不過已經很知足了。
下午開會的時候,所有老師集中在了會議室。李校長也拿來了合同,學校一工十四個老師,其中合同制的占五個,比例還是不小的。
只是合同暫時只簽一年。
不同于在編教師,擁有省里下發的聘書,擁有五險一金,擁有一些雜七雜八的你想不到,國家卻能為你想到的補助。
而在所有的合同制教師里,沒有年齡大的,大家是年齡相仿,不過才畢業,或者剛畢業一年兩年,也都在考編中。
來的前一天下去,付清歡按李校長的提示到鎮上衛生院坐了體檢,不過也就是走個過場,都是些極其基礎的常規檢查。
不同于考編時的統一體檢。
會議結束,大家紛紛準備離校。
“清歡,你咋走?”說話的是辦公桌相挨著的馬老師。
“一會兒有人來接。”付清歡拿了包包,把椅子推進桌子下邊,準備離開。
“同志們,明天見啊。”魯老師提前一步走出辦公室,往那一排停車位走去。
本來已經療愈的心傷,因著開會前的那份合同,因著他們的小聲討論再次被撕扯開來。
在編教師所有補助加起來的工資是他們的兩倍之多,當然這還不算工齡、職稱。
同樣的十年寒窗,同樣的四年專業苦讀,同樣的辛勤備考,不同的只是因為那一項從未對自己造成過影響的疾病。
藍色的天空在此刻付清歡的眼中也變得灰蒙蒙的,就連同事們的笑臉似乎也變得不那么友好了。
一個整個又把自己封閉在了一個密閉的空間。
付清歡拉開沉重的車門,一句話也不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