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云渚在慢慢感覺到自己的什么東西好似不受自己控制慢慢地飄出來。
她伸出手,發現手是透明的。
她睫毛下垂,一整個人,都頹喪至今。是呀,林家家破人亡,自己一人在這深宮中茍活,卻連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她恨,恨自己的無能,恨老天的不公,自己的一片癡心錯付,代價卻是自己的家人。
她就這么漂浮在空中冷冷地看著程若熙手足無措的樣子,眼里沒有半點波瀾。
她的怨恨如同深淵,令她的靈魂無法得到解脫,只能徘徊在這深宮之中,目睹著宮墻內的荒誕與無知。
在這宮中不知待了多久,終于有一日傳來消息:“大夏…滅亡了!”
聽著這一消息林云渚心中激不起一點波瀾,大夏要滅亡是遲早的事,思及此,她不由心中一下觸動。要是爹爹還沒離開,那大夏國滅亡不可避免的話,那爹爹…也是要殉國的…那這樣,與這一世的結局又有何不同?若是再來一次,她可以護住林府嗎?
她也便不想這么多了,她飄飄然出去,她知困住她的魂魄是這深宮,如今深宮已破,她也要歸去了,只是想看看,破了這大夏的人是誰。
深宮之外,戰火連天,殺戮聲此起彼伏,火光映紅了半邊天。這白日的煙火下,她看見了一個少年意氣風發,騎在馬背上,玩世不恭的看著這一切,好似他只不過就是來湊個熱鬧罷了。
但是…她已經開始消失了,看不清那人的臉,只知那人隨意朝她哪里看了一眼,只一眼。
少年一襲紅衣,在馬背上隨意瀟灑,他眼眸里映出大夏皇宮被燒的火紅。
“錦澤,那后宮走水了,可要救火?”旁邊好友白凜問。
謝臨淵望向后宮,說道:“不用,這后宮不干凈,燒了也算痛快。”
他拿出一個香囊,香囊里面是一條手鏈,他摸了摸那香囊,說道:“這大夏負了你,我也算是幫你復仇了,也算還清我欠你的恩情了。至于來世…你先遇見我吧,我定不負你。”說完便將它一扔,扔至火中。
旁邊是白凜,他就這么看著謝臨淵,不由說道:“這下,她不必再受束縛,只要做好自己便好了。”
少年看著滿天的煙火,他輕笑道:“她這一世太苦了,這次也算真正的解脫了。”
不知道為什么,謝臨淵看向林云渚消失的那片天空,那一刻似乎看見她了。想到這里,謝臨淵覺得自己瘋了,她已經離世這么多年了,怎么可能還在這個世上。
五月,天氣已經開始逐漸轉熱了。
林府。
少女在榻上緩緩起身,她望著屋中的擺設,不禁失神:“她這是…重生了?”
此時,霜降正好進來看見林云渚坐起來便趕緊將手中的臉盆放下,扶著林云渚問道:“小姐,你怎么起來了?可還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林云渚看著霜降,心中五味雜陳:“霜降,我沒事。如今是什么時辰了?”
她看著霜降心中很不是滋味,上一世她離開后,這四個小丫頭當真是受盡了痛苦,不愿離開冷宮一步。尤其是霜降,她日日咒罵程若熙,竟給程若熙下毒。她做了這般事,自然是這四小丫頭中最苦的一個。
霜降拿起毛巾遞給林云渚,笑道:“小姐當真是糊涂了,如今是申時。”
林云渚接過毛巾,起身,離開床鋪,走到鏡子前,看著自己。
鏡子前的人,一雙桃花眼微微上挑,明眸皓齒,面色紅潤,一雙柳葉眉,不施粉黛亦是傾國傾城。
這一對比與上一世她瘦骨嶙峋,面如土色形成鮮明的對比。
夏至走了進來,行了個禮道:“小姐,林三小姐來了。
“林鈺涵來了?”林云渚問道。
“是,林三小姐聽說小姐病了便說要來看看你。”夏至恭敬的說道。
林云渚聽后便隨意揮手:“讓她進來吧。”
林云渚隨意披了一件衣裳便坐在了主座上。
林鈺涵今日是一件鵝黃色的襦裙,頭上盡是一些俏皮的頭飾,整個人透露著一種可愛俏皮的感覺。
林云渚看著她今日的這身打扮把她來的目的了解了個七八分。
果不其然,林鈺涵拿著一個食膳盒放在桌上開口道:“妹妹,這是姐姐通知膳房給你做的藥膳。這天氣雖不怎么冷開始熱了,但也要注意自己的身子,莫要染了風寒才好。”
林云渚坐在主座上,隨意的坐著,看了幾眼藥膳盒,嘴角上揚,微微一笑回拒道:“那妹妹我就多謝姐姐的心意了,只是妹妹我體質與旁人不太同,這普通的藥膳對我可不管用呢。”
林鈺涵看著面前這笑的莞爾一笑的林云渚心里暗叫不好。
她微微一笑:“是嗎?那便是我的疏忽了呢,竟沒發覺妹妹對這普通藥膳看不上。”
林云渚聽到這話,微微停頓,她看著林鈺涵:“姐姐,慎言。我的意思是普通藥膳對我不管用,而并非我瞧不上這藥膳。我們同在屋檐下,也見識過二伯對你們的嚴格,怎的連夫子用詞都用不好了,這事要是讓二伯知道那可不得了。”
林鈺涵一聽,只好轉移話題:“是,今日是我的疏忽大意。不過妹妹,你這怎么臉色蒼白,這要讓他人看見了,會說我們二房和三房虧待了妹妹呢。”
林云渚幾乎要被林鈺涵的虛偽逗笑了,她臉上的紅潤與蒼白相去甚遠。
她看著林鈺涵,好似對她說的話并不在意:“是嗎?姐姐,這多久沒見,你今兒不僅是學識疏忽,怎么這會兒連眼神都不好了呢?再說,二房和三房是如何待我你們心中不是有數嗎?何必跑來我這里說呢?妹妹我這病情本來是好的,你這么一攪和,我倒是有點不舒服了。哎呀,驚蟄,快扶我去榻上休息。霜降,送客。”說完就攙著驚蟄去內室了。
林鈺涵見此只好面色不好的離開:“那妹妹好生休息,改日我再來看你。”說完領著自己的膳盒和婢子走了。
林云渚坐在榻上看著外面,心里知道這只不過是個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