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缺的SD卡

韓東的指節重重敲在物證科的桌面上，震得咖啡杯里的液體濺出幾滴。陳雪墜橋時緊握的SD卡躺在密封袋里，表面殘留的雨水早已干涸，卻在燈光下泛著一層詭異的油膜。

“只能恢復出37秒。“技術員小王將電腦屏幕轉向他，視頻里暴雨拍打著鏡頭，陳雪的喘息聲裹挾著貨輪低沉的汽笛。畫面突然傾斜，一道閃電劈亮海面——穿著深灰西裝的楊文彬正將銀色金屬箱拋向貨輪甲板，箱體上的基金會標志在雷光中一閃而逝。

林夏的呼吸突然急促。她認得那個拋擲動作，上周值夜班時，她曾在冷庫門前看到同樣的姿勢。記憶如斷線的珠子散落，她猛地抓住韓東的手腕：“那艘船...上周三凌晨，停尸房收到過三具疑似溺亡的船員尸體。“

陸明遠倚在門框上吐著煙圈，平板電腦亮起船舶登記信息：“遠洋號，注冊在巴拿馬，三天前剛完成冷凍艙改造。“他滑動頁面，停在資金流水欄，“巧了，改造費來自基金會那個'海洋生態保護'項目。“

韓東的瞳孔驟然收縮——五年前父親追查的走私案中，同樣出現過以環保項目洗錢的套路。

雨夜解剖

無影燈在陳雪的皮膚上投下青白的光暈。林夏握手術刀的手微微發顫，刀刃懸在死者右手食指的傷口上方。法醫老張的鑷子夾起半片透明晶體：“第一次是護欄鐵刺劃傷，第二次...“他欲言又止，將顯微鏡轉向林夏，“創面有手術刀特有的細胞擠壓痕跡。“

鏡片下的肌理如被冰錐刺穿的凍土，林夏的后頸突然傳來針刺般的痛楚。記憶碎片閃回：上周四凌晨兩點，更衣室的鏡中倒影——自己握著染血的手術刀，刀尖沾著同樣的晶體。可值班日志顯示，那個時間她本該在B超室協助急救。

“林護士？“老張的呼喚將她拽回現實，“這批手術刀是你們科室上月申領的。“他指著器械標簽上的“市立醫院外科“字樣，林夏的工號赫然在列。

酒吧密錄

蘇晴的指尖掃過吉他琴弦，藍調旋律掩住了藏在發絲間的微型監聽器。卡座陰影里，楊文彬的鱷魚皮鞋尖輕點著地板節奏：“明晚十點，冷凍海產箱，溫度要維持在零下18度。“

當酒杯第三次續上威士忌時，蘇晴借口補妝閃進衛生間。手機震動，她將錄音片段發送給韓東，卻在按下發送鍵的瞬間聽到門外腳步聲。鏡中映出楊文彬陰鷙的臉，她迅速扯下珍珠耳釘扔進洗手池排水口。

致命貨單

咸腥的海風裹著柴油味灌入貨艙。韓東撬開“遠洋號“銹蝕的艙門，手電筒光束掃過成堆印著鱈魚圖案的冷凍箱。在第七排第三個箱子夾層里，整盒未拆封的胰島素注射液讓他渾身血液凝固——五年前，父親正是追查這批“藥品“時被滅口。

“韓警官，查崗呢？“楊文彬的聲音從貨架后傳來。子彈擦著韓東耳畔飛過，擊穿冷凍箱的瞬間，玻璃藥瓶炸裂的脆響與記憶中的槍聲重疊。韓東翻滾著躲到集裝箱后，摸到腰間配槍時才驚覺，楊文彬用的是當年殺死父親的同型號伯萊塔。

血色黎明

急診室的消毒水味刺痛鼻腔。林夏剪開韓東浸透血水的衣袖，發現他仍死死攥著半張燒焦的貨單。殘留的“接收方：市立醫院藥劑科“字跡下，隱約可見蜂巢狀水印。

“這不是胰島素。“韓東的聲音像砂紙打磨鐵器，“技術科檢測出新型致幻劑，包裝和我們醫院的藥品完全一致。“他盯著林夏胸前的工牌，“上周三你值夜班時，藥劑科冷庫的監控恰好故障。“

晨光刺破云層時，兩人站在醫院頂樓。林夏望著樓下緩緩駛入的黑色邁巴赫，突然按住太陽穴——記憶如洪水沖破閘門：她推著藥品運輸車穿過午夜走廊，車輪碾過地磚的震動頻率，與此刻市長夫人高跟鞋敲擊地面的節奏完美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