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避免和李夢琪所在的圖書館閉館時間撞上，王小璐和張雨莉早早就出發前往與周力他們約定的地點。對方大概也著急把錢拿回去，等她們拐進巷子的時候，竟看到周力一伙人已經在等了。

“行啊，沒逃跑！”周力起身迎上來，“算你倆識相！”他左右打量了張雨莉和王小璐一番，臉色突然冷了下來，“錢呢？”

“說實話，被人偷走了。”王小璐正視著周力，來的路上她和張雨莉都做了心理準備，周力不會輕易放過她們的，與其兜圈子，不如言簡意賅地告知結果。

周力的眼睛頓時涌起了怒火：“你們兩個小兔崽子，耍我呢？找打是不是？”

張雨莉走上前，擋住王小璐：“周力，我有個提議，與其浪費力氣打我們，不如想別的辦法讓我們補償！因為即使你打死我們，我們也沒有錢還你。現在正是寒假，我們不用上課，時間很充裕，可以打工賺錢還你。”

“說什么鬼話呢！”周力紅著眼睛推了張雨莉一把，“你們大費周章地把我的錢掉包了，現在居然打算用一句‘被人偷走了’打發我？你以為那些錢是你們想什么時候還就什么時候還的？我告訴你們，不還錢，今天就把命留下！把她們拖到旁邊的死胡同里去！”

拳腳落到身上的那一刻，張雨莉蹲在墻邊用雙臂圈住頭，目光下意識地去尋找王小璐，她被逼到了角落，痛苦地彎腰捂住腹部，臉上已經掛了彩。

對方人手實在太多了，而且都是比她們年長的社會青年，根本沒有還手的機會。

很后悔，為了唐大爺連累王小璐受傷，張雨莉心里非常后悔。所以，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她突然站起身，在周圍人的拳交相加中奮力邁步走向王小璐。她覺得自己好像變成了一面鼓，鼓槌雨點般地敲打在她身上，相較于疼痛，身體被用力擊中的腫脹感仿佛更加難以承受。但張雨莉仍然沒有停下腳步，她走到王小璐身邊，轉過身，反手死死地扒住了墻壁，擋在了她面前。

不知過了多久，從耳邊嗡嗡的聲響里，張雨莉分辨出了周力的聲音：“夠了！”

人群四散開的那一剎那，張雨莉像是被丟棄的沙袋般跌倒著地上。

王小璐扶起癱倒在一旁的張雨莉，看著她烏青的鼻子和不斷涌出的鼻血，鼻子驀地一酸，這家伙，誰需要她逞英雄了！她抬頭狠狠瞪著周力，說：“有種你就打死我們，反正我們真的沒錢給你們！”

“好啊！那我就成全你們！”周力揚起手，喊道，“給我繼續……”

“老大！”有人上前制止了他，繼而說，“我查過了，這兩個孩子才十一歲，況且你看她們都是那種手無寸鐵的小女孩。我覺得她們不敢蒙咱們，也許錢真的被人偷走了。”

“那怎么辦？”怒急之下，周力整個眼珠子都突了出來，表情顯得更加猙獰，“難道我們辛苦賺來的錢就這么打水漂了？那是我們多辛苦才賺來的錢！”

“當然不能！”那人瞟了瞟張雨莉和王小璐，隨即靠近周力說，“我有個主意，不如讓她們和我們一起做生意，正好咱們現在缺人手，讓她們賺錢抵債，老大你就只當是廢物利用，不然打死她們也不會撈到一點好處，沒準還會惹上警察。”

周力的表情有了緩和之色，他走到張雨莉和王小璐身前，蹲下來，望著她們，不懷好意地笑了笑：“就這么定了，明天早上八點，到望舒巷的七號倉庫來找我們。敢不來的話……”他左右壓了壓脖子，漫不經心地問：“你們好像有個好朋友叫李夢琪吧？就是那天和你們在一起的那個女生沒錯吧？嗯！長得還挺漂亮的……”

“你要是敢動她一根頭發，我會和你拼命！”王小璐的聲音沉下來，透出幾分誓死不休的堅定。

大概是被張雨莉突然散發的氣息震懾到了，周力愣了一下，才應聲：“這取決于你們倆的決定，記住！不要報警，明天見！”

周力一伙人離開后，這條無人經過的死胡同再次恢復了寂靜。夕陽的余暉斜斜地灑進來，灰白的墻壁被染成了暖暖的黃色，狹窄臟亂的巷子一覽無余地呈現一一的垃圾味，飛舞的蚊蟲，丟棄的雜物……將城市隱藏起來的丑陋的一面曝光在了眼前。

血與汗水混流在一起，疼痛與酸麻交織，對未知的未來所產生的恐懼啃食著殘存的理智。張雨莉和王小璐一起癱坐在地上，把剩下的所有力氣都用在了沉重緩慢的呼吸上。

背著電子書包走到巷口，李夢琪突然聞到一股腥咸的血的味道。她擰起眉頭，四處查看，旁邊有條狹窄的小巷，像是從那里傳出來的。

她悄悄靠近，試圖一探究竟，手機卻突然響了起來。是媽媽發來的衛星通信，她無奈地停下腳步，接起來，“媽，怎么了？”

“家里自動烹飪機的電池壞了，今晚出去吃吧，我在小區門口等你呢，你到哪兒了？”

李夢琪望著那個小巷猶豫了幾秒鐘，終是打消了一探究竟的念頭，轉身離開了：“我正往家走呢，馬上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