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這技藝是源自什么樣的存在,閏只知道既然王姬學得那在下就也學得。”聽到他的回答,阿諾笑了,說道:“教你不是不可以,只是這天下卻從沒有白吃的午餐。你在得到這些技藝強大己身的同時也要承擔起這些技藝身上所承載的傳承義務。”“傳承義務?”就算閣閏自認平生已經所學不少,但傳承義務這個詞還是讓他覺得很陌生。
“很奇怪是嗎?其實我第一次聽到這個詞的時候,驚訝程度要遠超過現在的你。你如今既然已經知道我的真實身份,想來你也應該能夠明白在我失蹤之前在鳳族里是怎樣的高高在上。別說是這些大荒賤奴我看不上眼,就是一般的靈淵小貴族子弟連給我提鞋都不配。所以曾經的我一度覺得自己生而高貴,未來注定是讓眾生仰望的存在。可直到那次意外的發生,重傷狀態下流落靈淵無法自證身份的我被當成奴隸牲口一樣販賣的時候,我才明白沒了鳳族的渃瑤王姬在世人眼中什么都不是。人們之前敬我、怕我,無非是看在我身后的鳳族勢力上。”
“你可以想象一個自幼被家中長輩千寵萬愛、被整個皇室眾星拱月的王姬一夕之間從天堂掉落地獄的感覺嗎?那種感覺讓人瘋狂、讓人崩潰,那樣的日子我一天都過不下去。到后來我甚至時時刻刻都在渴求死亡的來臨,可惜我鳳凰一族是遠古種族,而我又是族中最為高貴的火鳳很難被從這世間泯滅。這種鈍刀割肉的生活令我崩潰至極!原本我以為這一生也就這樣了,但是老天沒有放棄我,讓我遇見了她——阿諾,真正的阿諾。從無盡海里遠道而來的小魚精,是她讓我知道了什么叫生命的自強不息。”
“你我皆知靈淵雖是整個大荒的中心,但它三面環海,要想從大荒進入靈淵便唯有通過龍族領地的天風關隘一條路。龍族之人一向自認高貴怎會看得起這些遠道而來的大荒賤民呢?這樣的輕賤時間久了靈淵便孕育出了一系列有關于大荒賤奴的產業。這也使得如今但凡是生活在靈淵里的大荒人幾乎都成了賤如螻蟻的奴隸。有的家族甚至已經被奴役了好幾代,都已經忘了自己是大荒人,當初自己的祖先千里迢迢來到這靈淵究竟是為了什么?你知道嗎,其實無論在什么時代都不會缺少傻瓜,無論外界的環境變得有多惡劣他們始終不愿意放棄自己原來的樣子,哪怕未來會因此而飽受磨難甚至是丟掉性命,他們也甘之如飴。”
“在世人眼中大荒之人之所以卑賤,究其根本是因為他們自身的弱小。可閣閏公子你知道就是這樣弱小的他們卻做到了一件我們這些靈淵強者都不曾做到的事——橫渡無盡海。”“你說什么?”此言一出,冷靜如閣閏也立刻震驚到無以復加。
龍族的天風關隘之所以會成為大荒和靈淵之間唯一的通道,原因就在于那阻隔著靈淵與大荒的無盡海十分廣袤不說,里面還潛藏著無數兇險。
自天地初開這無盡海便坐落于此,經過無數個千萬年的光陰流轉海內早已不知道孕育出了多少生靈。其中不乏一些歷史悠久、血脈變異的太古兇獸。這些兇獸的領地意識都極強,有的甚至弒殺成性每一個都不是好招惹的存在。再加上無盡海本身也不是一個太平的地方,海內存有無數暗渦一個不小心就會被其吞沒。所以千萬年來從沒有人能夠做到橫渡無盡海來到靈淵。如今阿諾卻告訴他一直以來都被整個靈淵貴族視為最低賤的存在居然做到了,他怎能不驚?如果能借此打通無盡海通向大荒的這條路那么對于他身后一直在靈淵中苦苦掙扎的義軍來說將會有極大的好處。
大荒之地雖不肥但勝在地域廣闊,若是能把義軍的根扎在那里,龍族再想將其連根拔起便沒有那么容易了。“你不用如此驚訝。龍族的天風關隘或許曾經是大荒通向靈淵唯一的路。但如今的那里對于大荒之人來說是地獄之門,進了那里便是萬劫不復。所以有著遠大報復的大荒人自然不會選擇自投羅網從那里進入靈淵,不走天風關隘自然便得入無盡海了。不過這條路并不是那么好走的,無數前赴后繼的傳承者都死在了那片廣袤無垠的海域之上。但對于他們來說哪怕是死他們也想將技藝傳承完善并得到靈淵認可,所以有些傳承者如果在生命的最后碰到了海中的小魚小怪就會將技藝傳給他們,希望有一天他們能替他做到。”
“你可別小看這些小魚小怪們,他們能以卑微的實力存活于兇險無比的無盡海中,自然有其自保之道。而且沒有人會比他們更熟悉這片他們賴以生存的海域了。他們弱小但族群數量卻極多,幾乎遍布了整個無盡海域,他們看過大荒美景也見識過靈淵的風貌。他們是真正能夠暢游于整個無盡海的存在,只是靈淵的兇殘、大荒的弱小讓他們望而卻步、不敢上岸。但他們中也有一些人受到這些大荒傳承者悍不畏死的感染,想要完成他們的未盡之業,選擇了上岸。可惜這個選擇卻將他們自己推入了無盡的深淵。無盡海內雖然兇險但那是環境惡劣之險,而靈淵的兇險卻是來自于人心最深處的黑暗。避開了天風關隘卻難逃被販賣為奴的命運,那不純熟的技藝尚未歸攏完善,這些偷渡者們卻早已被殘害殆盡。”
“我的技藝源自無盡海小魚精阿諾。我繼承了她技藝的同時也繼承了她的責任。將這份技藝歸攏完善并取得靈淵認可,讓大荒之民可以憑借技藝挺起脊梁,這是她的遺愿也是所有為此而獻身的傳承者們的愿望。所以在阿諾死后我便繼承了她的身份,畢竟這件事情阿諾能做但渃瑤不能做。她曾經告訴過我,做為無盡海中一只低等的魚精她本來是沒有名字的,直到她遇到了她的師傅才給了她一個名字。阿諾,諾言的諾。希望她未來可以為了兌現一個偉大的諾言而終身奮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