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中午,店里又新來了兩個女孩兒。
一個叫小雅,相貌清新脫俗,舉止優雅,自稱有兩三年的按摩經驗,在可兒身上試手法。
“她的手藝不在我之下。”可兒向貂姐如實匯報。
于是乎,小雅一來,就直接上崗。
另一個叫真真,和蘭心一樣,也是剛入行的新人,被安排和蘭心一同學藝。
身高一米七,留著男生發型,五官輪廓俊朗,身材毫無曲線,著裝中性化,不說話的情況下,妥妥一個年輕小伙。
可兒趁著小雅上鐘的功夫,將兩個新手叫到練習室,讓琳達當靶子,給新人展示手法。
蘭心很是緊張,生怕自己記不住要點,湊到可兒身邊,激動地問道,“師父,我能錄一下嗎?”
可兒瞬間暴怒,大聲呵斥道:“錄什么錄?不準錄!能學多少,算多少!”
蘭心嚇得一哆嗦,剛要掏來出的手機滑回褲兜。
真真也被這突如其來的怒吼,嚇得急忙藏好手機。
可兒的按摩手法嫻熟多樣,如行云流水般順暢,極具觀賞性。
蘭心看得目瞪口呆,心中叫絕:“不愧是師父!這么一套手法,若是學會了,當真是一門技術。我果然來對了地方。”
馬蹄聲噠噠作響,可兒的動作戛然而止。
“來,你試試。”可兒把目光投向蘭心。
蘭心眼中寫滿詫異,用食指指向自己的鼻子,“我嗎?”
“對,你來!”
“不不,我還不行,我不行。”蘭心把頭搖得像個撥浪鼓,身體下意識地往后退,心想,這誰能記得住啊?你當我是練武奇才嗎?誰能過目不忘啊?”
可兒氣惱地白了蘭心一眼,隨后看向真真。
“我來。”真真勇敢地站了出來。
沒兩下,琳達就撐不住了,“輕點,手太重了!哎呀!輕點!你都把我捏碎了。”
“過癮!知道我們新手的厲害了吧!叫你前天吵得我不得安寧!”蘭心站在一旁捂住嘴,憋著笑。
真真下手真狠,看著都疼。蘭心從開始的幸災樂禍,漸漸轉為同情,“這哪是按摩啊?這簡直就是上刑啊!都還不知道該按哪兒呢,就使這么大勁兒?我可不能如此莽撞。”
琳達的一身肥肉被真真捏得青一塊紫一塊的。不出意外的話,馬上就要招了。
可兒在一旁直砸吧嘴,于心不忍,“好了,歇歇吧!”
真真額頭沁出汗珠,一臉挫敗地站回到原來的位置。
輪到蘭心時,可兒要求:“用力,一看就沒用力氣。沒吃飽,是吧?”
真真聽聞蘭心也沒比自己好到哪兒去,發出“咯咯”的笑聲,興致勃勃地看熱鬧。
“我……”
還沒等蘭心說什么,琳達搶先說道,“不用,不用!這樣就挺好!現在是在教,記手法,就行。等你們互練的時候,再用力。”剛遭受完虐待的琳達,慶幸蘭心不是二愣子,這樣安撫安撫,舒緩了她受傷的心。
“今天就這樣吧,你倆互當靶子,多練一練。”可兒看了一下真真和蘭心,丟下這句,學藝就此,又告一段落。
“這哪是教啊?太糊弄了吧!合著剛剛的武林絕學,只為給我們看一看啊?!”蘭心撅著大嘴,一臉的不開心。
然而,讓她郁悶的事,還在后頭呢。
恐怖的練習室,傳來陣陣哀嚎。
沒人愿意給新手當靶子,畢竟遭罪,又費口舌。如果遇到手法錯誤的,還容易傷到筋骨。老技師都會用“沒時間”、“姨媽來了”等理由,搪塞過去。
師父給出的解釋是,“新手按新手,才能更好地體會出,怎么按,難受;怎樣按,不難受。”
蘭心本性溫柔如水,按摩時,小心翼翼,寧輕勿重,如同擼貓般,唯恐惹毛對方。
而真真不僅長得像爺們,手重的也不亞于男人,專挑骨頭硌,往死掐,讓蘭心苦不堪言。
太兇殘了!能不能把自己按殘啦?蘭心實在忍無可忍,提議道,“咱能不能輕點?!”
“輕點?你知道客人們都多吃力嗎?”真真毫不退讓。
“再吃力,也都是肉長的吧!他們難道都是來受虐的?再說,你也不能拿我當男人來練呀!”蘭心無奈至極,她覺得與其被真真折磨,還不如自己看視頻自學手法呢。
于是,兩人不歡而散。
真真苦于找不到練習對象,大家都有意躲著她。
蘭心則是礙于面子,不好意思向老技師們開口請教。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消磨下去。
第五天,蘭心當著琳達的面,將一盒香煙硬生生地塞給可兒,本想借機讓可兒給自己開個小灶。結果可兒根本不吃這套,當場婉拒。
苦于找不到突破口的蘭心,當晚接到一個房東的電話,約她第二天早上去看房子。
這個一個200多平的頂加閣,被隔成若干個小單間,布置簡陋,但比起宿舍那簡直溫馨多了。蘭心當即就想轉賬,房東突然想起個問題,問道,“你是做什么的?”
“在這附近的按摩店,剛來沒多久。”
“什么?你是按摩師?”房東一臉驚愕,“我不知道你是做這行的,不然,看房這步都免了。”
“怎么?您是怕我下班晚,影響到鄰居嗎?我走路沒有聲音的。”好不容易找到這么一個心儀的單間,蘭心實在不想錯過。
“不是。”房東嘆口氣,“我之前租給過一個足療技師,隔三差五帶不同男人回來。我警告過她,但是她不改。后來,派出所就給我打電話,說接到報警……”說到此處,房東情緒越發激動,“兩男兩女!兩男兩女耶,就在我這個不到15平米的小隔間里……被民警帶走時,從我身邊經過,我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說了最后一句‘收拾東西,走人!’從那以后,我就再沒租給過技師,給多少都不租。”
蘭心拍著自己的胸脯,保證道,“您放心,我絕對不會干出那種事情。我三觀很正的,我遵紀守法。”
房東的語氣緩和下來,“我也是看你小姑娘穩當。不然就直接拒絕,就不和你聊這么多了。”
“是吧!大姐,你看,咱倆這么有緣,你就讓我住在這兒吧!”蘭心撒嬌般扯住房東大姐的胳膊。
“但你要答應我不能帶任何人過來住。我這處處都是眼線。”
蘭心笑了,爽快地答應了。
可兒得知蘭心在店附近租到房子,特意找到蘭心,“我住的太遠。半夜12:00下班,每天打車到家都半小時之后了,我能不能搬過來和你一起住呀?”
可兒眼中的期待,讓蘭心看到了機會。如果此刻答應她,幫了師父這個大忙,學手藝還算事嗎?但自己已經答應過房東了。“等我問問啊!”
“我師父跟我一樣穩當。”
“那也不行。”房東擔心人一多,容易興風作浪,所以無論如何都不肯答應。
上一秒還在可兒眼中閃動的光芒,隨著蘭心回答“房東說不可以”這一句的話音落地,瞬間息滅。
“拜師徹底化為泡影了!”當晚,蘭心把發生的煩惱,講給網友羅伯聽。
羅伯問道,“你租的這個單間,房租多少錢?”
“400。”
“那你為什么不給她另租一間?”
蘭心無法理解羅伯這種無理提議,“租一間?一年就是4000多!”
“你想得夠遠的——一年。那你怎么不想的再遠一些!?你清楚她的手藝吧!跟對師父,不會有錯吧?”
“或許是我不夠長遠,又或許是我忍受不了她無休止地抽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