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冬季,一樣的初雪,雪厚厚的鋪滿了屋頂、地面、車子、樹木,似要把它們壓垮,還有那漫天飛舞的雪花,看著也如千斤重。
許是,雪花進了眼,我的視線愈漸模糊,一顆淚珠滑落,瞬間融入雪里,在厚厚的雪堆里,一顆小小的眼淚,根本留不住任何痕跡,也做不了任何的掙扎。
這一年,我恍惚做了一個夢,這個夢似乎醒了,視乎又是另一個夢的開始。
我抬起掌心接過那片孤獨飄落的雪花,掌心的冰冷將我恍惚的思緒拉回現實,可現實卻是如此的不真實。
夕陽西下,暖陽灑下,一條人影背光而來,看不清面容,他很高,一身干凈利落。
是她給了我光,然后光把他帶到了我身邊,曾經,我覺得我是多么的幸運,然而此刻,我覺得現實又是這么的殘酷。
我猶豫了,許是我貪婪著這道暖和太久了,讓我忘記了那昏暗四壁的殘酷。
“宛宛,外面涼,進屋里來吧。”
我沉默少許,緩緩轉過身,卻沒有聽從進屋,只是輕輕的搖了搖頭。
徐景秋手中棒針雖一直在忙碌著,可視線卻時不時的望向屋外林宛的背影,她看了許久了,也不知她在看什么,她在想什么,自己也沒敢上前問她。
一個月前,她從外邊回來整個人就變得很安靜,早出晚歸,看似很忙碌,可又不知在做些什么,問她,她也只是搖頭。
徐景秋心總不踏實和心慌,知道她心里有事,可她不愿說,自己也無從下手。
譬如現在,徐景秋忍不住放下手中棒針和毛球,三兩步上前來到她的身旁后輕輕的抱著她,手禁不住的發顫,輕撫著她的長發。
“怎么了嗎?告訴媽媽,媽媽在的,只要你說,媽媽都在聽。”說著,徐景秋輕輕的牽起她的手,握著那雙粗燥有著刺眼傷痕的手,眼角逐漸濕潤,聲音哽咽道:“對不起,是媽媽不好,媽媽沒有好好牽著你的手。”
我看得出她眼里的愧疚和心疼,可是除了西奧,我早已習慣了一個人扛著,忍著。
抬起的手終究還是緩緩放下,我不習慣這般的親近和近距離接觸。
我輕挪了挪身子。
“我……”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我看到了她眼眸里的失落和難過,想了想后,鼓起勇氣抬起了手接過她失落放下的手。
我擠出一抹微笑叫了一聲“媽媽”。
簡單一聲媽媽和笑容,堆積在心里的那些話,此時此刻已經不必說、不必問了。
徐景秋感動得緊緊回握著她的手,眼淚嘩啦啦地流。
她做夢都想抓著的手,原來長這么大了。
在我們母女無聲相視間,一個影子擋住了我背后的光。
該來的終究還是會來,思忖間,我放開了媽媽的手,一張清晰的臉龐映入眼簾,依然的溫和。
在他和我媽媽打招呼間,我從房間里出來時,肩膀上已經背著一個圓鼓鼓的大挎包。
臨出門前,徐景秋多次向他叮囑注意安全。
意思就是看緊我,怕我又丟了,每次出門她都緊張得不得了,我也理解,不過一個月前的我也鮮少出門。
看著她抓著門框的手,擔憂的戳著,我腳步停了下來。
“媽媽,待我回來,那事就過去了,我自始至終不怪你,我會好起來的,給我時間,好嗎?”
徐景秋剛抹去不久淚水又緩緩而下,重重地點了一下頭才說道:“嗯,媽媽在家等你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