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日

難得的，去和孤兒院的孩子們一起玩了。

院長媽媽也回來了，給大家帶來了新衣服和文具圖書一類的物資，每個人都很開心。

——大概，除了我吧。

不想再接受任何人的給予了，再也不想。

這樣無法觸碰的溫暖，究竟有什么意義呢？

好孤獨。

好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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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學后，黎墨沒有像往常一樣去到公園，回到孤兒院，也沒有如平常那樣回房間。

心情好混亂。一想到汐焰失蹤的事情，似乎平日里的生活習慣也一并被打亂了。即使不喜歡和別人待在一起，黎墨還是反常地選擇與孩子們嬉戲。只要暫時把汐焰的事情忘掉，心里就會好受一些吧？

在校車上，黎墨已經嘗試了很多種方法。比如搜索汐焰的微信號，打電話，甚至是搜索聊天記錄，結果都是查無此人。值得欣慰的，只有現實世界中，班上還留有她的痕跡。

還有凌木……黎墨實在不想和這樣說話幽默風趣卻捉摸不透的人交流。今早他那番莫名其妙的話，好像知道什么。自己還莫名其妙給了他一個承諾……果然是對汐焰的事情太著急了吧，才會一時沖動，做出那么魯莽的選擇，甚至還申請了他的好友……

這個世界從什么時候開始就……

“黎墨姐姐，輪到你了。”一個稚嫩的童聲響起，把黎墨拉回現實。噢，她剛才是在和苓下五子棋來著，怎么有走神了呢……

“抱歉，我會專心的。”黎墨急急忙忙在紙上。

苓又添上一顆，露出了笑容：“嘻嘻，我要贏啦！”

屬于苓的白子已經擺上四顆，而周圍毫無黑子的阻攔。果然沒有在專心下棋啊，這么明顯的都沒有發現。雖然僅差一步，但有些事情，從什么時候開始，結局就已經注定了。

不過也好，自己不是很在意輸贏，能夠讓孩子們開心就行。

“要再來一局嗎？”苓已經興高采烈了，小孩子總是這樣啊。

“……”黎墨正想將棋局收拾干凈，聽見了一陣喧嘩。

回頭，一群孩子圍在了門口。

不用想，一定是院長媽媽回來了。

“院長媽媽！”周圍的孩子都跑了上去。那個身材高挑的女子因此看起來更加溫柔，她蹲下身，以便更好地與孩子們交流。孩子們一個個嘰嘰喳喳地叫著，而她或是幫他們整理衣冠，又或是拍拍他們的頭，讓每個孩子都能感受到母親的關愛。

黎墨作為初中生，自然不會如他們一樣。她一個人站在不遠處，望著這溫馨的一幕。

現在她是孤兒院最大的孩子，畢竟，其他人上了初中后多半會選擇寄宿，而她出于對一整天要和幾個人一起生活的恐懼，選擇每天回到孤兒院。

“阿墨，過來幫一下忙——”悠揚的女聲道。女子將門口的幾個大箱子打開，里面滿滿當當都是孤兒院的用品。

走入一團團的孩子們中，與院長媽媽一起將物資們整理分類，然后分發……這樣的事，黎墨不知道干了多少次——當然，其中也有她的一份。當承受這份來自母親的溫暖時，她總是又會感受到那份心中的迷茫。如果世界上所有給予她溫暖與快樂的人，她都將永遠無法回報……望著院長媽媽熟悉又親切的棕褐色長發在陽光中飄逸著，她又一次，感到無與倫比的寂寞。

“阿墨呀，最近在學校過得還好吧？”院長好像早就習慣了黎墨的沉默不語，不等她回答，又接著說，“我知道，成績什么的，你是孤兒院里最不用大家擔心的人了，還會幫忙做些家務，媽媽很感謝你……但是還是要開朗些啊，好好珍惜你身邊的朋友，向他們學學。”

黎墨的手停了一下。“珍惜身邊的朋友”，連這個，自己都做不到啊。眼中的詛咒，究竟如何才能解開？

“也不是批評你，你已經做得很棒了，阿墨。媽媽只是希望你能夠獲得幸福。”

“周末的演出去看了吧？希望你能夠喜歡。孤兒院物質條件不好，沒辦法滿足你們平常的娛樂，媽媽在這里道個歉……”

院長媽媽又絮絮叨叨地說開了。黎墨只是無意識地聽著，因為她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就一直這樣下去吧……

“叮咚——”

手機鈴聲響起。黎墨抬起手機，“凌木通過了你的好友申請”幾個字映入眼簾。

隨著汐焰置頂聊天的消失，如今最新的，屬于凌木的聊天記錄置于最上方。望著他的頭像——一只像是隨手涂鴉的白色狐貍，黎墨有一種怪異感，就好像是他偷偷將汐焰替換掉的。

很快，又是幾條信息。

“明天放學，去那個你喜歡去的地方等我。”

“什么地方？”

“一個無人在意，可以暢所欲言的地方。”

黎墨腦海里浮現出公園邊緣狂野生長的野草，她實在想不到什么地方比這里更加符合要求。但凌木又怎么會……

“怎么啦阿墨，是不是有朋友約你出去玩呀？”院長媽媽關心地問。

“……可能吧。”

“放心去吧阿墨，孤兒院的事不用你操心。

“一定要多交幾個知心朋友，別讓自己感到孤獨呀……”

不是那樣的。黎墨在心里默默地說。

朋友啊，只能給我永遠無法觸碰的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