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九六年,寒冬。
深夜,雨雪交加,寒風凜冽地吹過江安。江安婦幼保健院十二號產(chǎn)房內(nèi),一位年輕的產(chǎn)婦嬌喘弱弱,她抱著剛出生不到十天的嬰兒,依偎在溫暖的懷里,哺育著嬰兒。
產(chǎn)房內(nèi)昏暗的燈光投射出柔和的光芒,照亮了這個小小的空間。墻壁上掛著深藍色的窗簾,窗外的雪花飄舞著,像是在為這個特殊的時刻增添一絲神秘的氛圍。
她的臉龐雖然因為勞累而有些蒼白,但依然透露著一份溫柔和堅強。她的眼神中透著深深的眷戀和不舍,仿佛在默默地訴說著她內(nèi)心的痛苦和決定。
“夫人,您真的要這樣做嗎?”青年夫妻柳芳和上官宏義站在床邊,他們的神情顯得有些緊張,彼此緊緊地握著對方的手。柳芳是個溫柔善良的女子,她對產(chǎn)婦的決定感到心疼和擔憂。
賈林玉微微一笑,輕輕地撫摸著懷中的嬰兒,嬰兒的皮膚白皙嫩滑,小小的嘴巴不停地吸吮著奶水。
“我相信你們,整個廠三百多人,你們兩個是我唯一能信任的人。”她的聲音略帶顫抖,眼神中滿是對柳芳和上官宏義的信任。
“大冬天的,我怕照顧不好小少爺。”柳芳輕聲的說,眼眶濕潤了起來。
“我相信你。”賈林玉溫柔地拍了拍柳芳的手,她的語氣堅定而堅決。
她抬頭看了一眼墻上掛著的鐘表,晚上九點四十。她的笑容逐漸消失,眉頭微微皺起,語氣開始變得急促。
“我給你們的錢雖然不多,但也夠用一陣子。我不奢望你們能把孩子養(yǎng)得有多出息,我只希望他能快快樂樂、健健康康的長大,便足夠了。”
她依依不舍地將懷中的嬰兒遞給柳芳:“記住,千萬別告訴他的身世,也別讓他出現(xiàn)在江安。趕緊走,趕緊走。”
柳芳接過嬰兒,小心翼翼地抱在懷里,心中充滿了復雜的情感。她輕輕咽了口口水,點頭表示明白,然后與上官宏義悄悄地轉(zhuǎn)身離開產(chǎn)房。
在他們離開的瞬間,賈林玉的眼眶也濕潤了起來:“我可憐的孩子,剛出生就離開了媽媽,都怪媽媽沒用,對不起,對不起。為了你的安全,媽媽只能這樣做,希望你不要怨恨媽媽。”
產(chǎn)房內(nèi)的燈光漸漸昏暗,只留下賈林玉一個人靜靜地躺在床上。她閉上眼睛,回想起嬰兒嘴角上揚的笑容,心中涌動著無盡的愛意和牽掛。她知道,這是她為了保護嬰兒而做出的艱難決定,雖然痛苦,但也是出于對他的深深的愛。她默默祈禱著,希望他能在一個安全和幸福的環(huán)境中成長。
轟隆~
突然,產(chǎn)房門被推開,李曉萍和兩個男人兇神惡煞的直朝產(chǎn)婦走去。
李曉萍將產(chǎn)房每個角落都翻了一遍,卻什么也沒找到,她怒氣走到產(chǎn)婦身旁,一手薅著賈林玉的頭發(fā),另一只手狠狠的往她臉頰呼扇而去。
“小賤人,你躲在這里就以為我找不到?說,孩子呢?”
“啪!”
賈林玉的頭發(fā)瞬息凌亂,臉頰迅速腫起五根指印,嘴角滲出鮮紅的血液,她的臉上浮現(xiàn)出驚恐之色,瑟瑟發(fā)抖。
李曉萍見狀,又是一巴掌甩了過去。
“你不說話是吧?很好,我會讓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賈林玉拼命搖著頭,不敢吭聲。
李曉萍從包里掏出一塊毛巾,對身后的男人說:“給我弄盆冷水來。”隨后她用力掐著產(chǎn)婦的喉嚨。
“啊~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賈林玉被嗆得咳嗽不止,淚流滿面,她掙扎著,雙腿撲騰著,想要擺脫束縛。
她的臉色慘白如紙,雙眸布滿了恐懼,渾濁的淚水奪眶而出,她想要掙扎,卻徒勞無功,身體已經(jīng)使不出一點力氣。
“太太,水來了。”
“很好,幫我把這小賤人摁住。”
一名男子將手中的水盆放在地上,旋即兩個男人使勁把產(chǎn)婦的雙手摁住。
李曉萍用水把毛巾濕透,隨后蓋在產(chǎn)婦的整張臉上,僅僅露出那雙恐懼的眼睛。
“放開她!”產(chǎn)房外傳來一聲憤怒的咆哮,一個高大的身影沖了進來。
男人身高一米八,身材不胖也不瘦,穿著黑色的西服,一副商業(yè)精英的模樣,棱角分明的五官帶著冷峻的表情,濃眉下一雙犀利的鷹眼閃爍著攝人的光芒,令人不禁心生畏懼。
“好呀,好呀,程輝,你終于出現(xiàn)了。”女人毫無畏懼,她瞪著男子,厲喝。
程輝沒有理會她的話,徑自向產(chǎn)婦走去。兩名男子見狀,雙腿嚇得瑟瑟發(fā)抖,趕緊退到了一旁。
產(chǎn)婦沒了束縛,嬌弱的撲進那程輝的懷里,哽咽的說:“阿輝,孩子...我們的孩子不見了。對不起,對不起......”
程輝眼神變得犀利起來,眉宇緊蹙,右手拳頭握得咯吱作響。他放開懷中的賈林玉,猛然起身邁步到李曉萍身前,怒吼:“我兒子呢?你弄到哪去了?”
惱羞成怒的李曉萍突然哈哈大笑,她說:“真是天助我也,哈哈~”
“你什么意思?”男子伸手抓住她的胳膊,反手就是一個耳光,女人踉蹌倒退了幾步。
她捂住臉頰,不可置信地看著程輝,“你居然敢打我?你居然為了這個賤人打我?”她歇斯底里地吼叫著,像瘋婆子似的撲向程輝。
“你......你竟然敢打我?”她咬牙切齒的說,“程輝,今天有我沒她,有她沒我。”
程輝控制住李曉萍的雙手:“你到底想怎樣?”
“我想怎樣?我要殺掉那個孩子,因為他不配存活在這個世界上。”
“你敢!”男子咬牙切齒,怒吼道:“你要是敢傷害我兒子,老子跟你同歸于盡!”
“呵呵,是嗎?”李曉萍嘲諷的笑了起來,她伸出纖細的手指,慢悠悠地梳理著鬢角散落的頭發(fā),說:“那個孩子恐怕早就已經(jīng)死了吧。”
就在這時,賈林玉突然呵呵笑了起來,沒幾秒笑聲又消失,抱著被子自言自語的說:“孩子,孩子,我的孩子。不怕不怕,不怕......”
程輝和李曉萍同時怔住了,程輝松開了李曉萍的胳膊,走到床邊,看著精神失常的賈林玉。
李曉萍得意的笑了笑:“程輝,你要弄清楚,我才是你名正言順的老婆,你有如今的成就,別忘了是誰陪你走過來的。既然這賤人瘋了,我就暫時放過她,你今后若敢偷偷的和賤人見面,到時候你就別怪我心狠了。”
窗外的雪花肆無忌憚的撒落在窗戶的玻璃上,程輝輕摟著賈林玉,寬大厚實的手掌在她臉撫摸著。深邃的眸子里,全是心疼的淚花。
他不停的說著對不起。
她不停的說著孩子。
這是他們兩人相處的最后一個夜晚。
由于賈林玉精神失常,第二天就被送進了江安療養(yǎng)院。
她是真的瘋了嗎?
沒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