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臭弟弟，你舍得回來了？”
上官棠剛開門，屋里便傳來了房東姐姐的聲音。
上官棠咯噔一愣，立馬轉身就跑。
“站住！”
他沒跑兩步，黃蓉又喊了。
黃蓉說：“臭弟弟，進來把燈打開，我有東西要給你。”
上官棠腦袋鉆進門縫，隨手把燈打開。
我嘞個去，都說了我是未成年，她老是穿得那么感性作甚？
他心想，還是走吧，網吧比這小屋安全多了。
黃蓉躺在床上，一條透亮的小吊帶裙，那完美無瑕的大腿簡直是絕了。就像站在冬日的陽光下，明知道沒什么溫度，可就是覺得曬著很舒服。
她抬起手臂，她迷糊的說：“過來，過來扶一下姐姐，我頭有點昏。”
上官棠咕嚕咕嚕的咽了好幾口唾沫，他說：“你...你...還是自己爬起來吧，太危險了，我可不過來。”
黃蓉說：“我真的頭昏，過來扶我一下。”
上官棠眸子轉了兩圈，還是走過去將黃蓉扶了起來。
黃蓉從身后拿了一小沓錢遞給他：“這是兩千塊，給你。”
上官棠接過錢，黃蓉拍了拍他的小臂膀隨即走出了房間。
上官棠一腳把門給踹關上，立馬興奮得連鞋都沒脫直接跳上了床。
他想：四千塊，我該怎么花呢？明天星期天，給小南南買部手機吧。嗯，就這樣愉快的決定了。
一座座參差不齊的高樓大廈拽起了太陽，清涼的晨風吹來了片片微光，街道旁樹葉晃動，搖醒了他的清晨。
他在黃蓉家里煮了一碗面條吃，然后將那黑色小包往胳肢窩一夾，邁著他那獨特的步伐，直奔銀城商貿城而去。
2
商城三樓是賣手機和電腦的，他轉了一會兒，最終到一個粉色手機旁停了下來。
他問：“老板，這個粉色的手機多少錢？”
老板搓著手，面帶笑容：“四千六。”
上官棠被嚇退了兩步，驚訝的問：“那么貴？比我的蘋果還貴？”
老板說：“進口的XperiaS，畢竟剛上市，所以有點貴。”
他問：“有沒有好看又便宜的？”
不過話說回來，這款粉色的XperiaS是真好看，小南南肯定也喜歡。只是，這包里沒那么多錢。
他眼睛就沒離開過那部手機，老板問：“小伙子，我這里有一部一模一樣的，不過是二手，你要不要？”
老板說著，便從柜臺下方將手機拿了出來，他繼續說：“九成新以上，昨天剛收的，屏幕碎了，換了一塊不是原裝屏，你若喜歡，兩千塊賣給你。”
上官棠玩弄著手機，若不是老板說，他還真以為這是一部新手機。
他看著手機，淡淡的說：“一千。”
老板搖頭：“一千九。”
他又說：“一千二。”
老板又搖頭：“你是來搗亂的，你走吧，手機不賣給你了。”
上官棠心里開始慌了，表情依然坦然自若：“一千八，我買了。”
兩人一番勾兌，最終以一千八的價格成交，還送了一張20元話費的電話卡、充電器和一副耳機。
3
下午六點，夕陽落下山頭，悶熱的氣息被一股清風吹散。藝大校門口的小吃街開始熱鬧起來。
葉歆南四人剛走到小吃街入口，就被幾個不像男人的男人攔了下來。
其中有一個說：“同學，我們又見面了。”
她們四人后退兩步，就見那堵人墻被扒開，仲翔宇從后面鉆了出來。
葉歆南懶得理會，挽著何嫚的手腕就要走。
可是那幾人又圍住葉歆南，仲翔宇一臉受傷的表情，他說：“同學，你不記得我了？我可是對你思之如狂啊。”
葉歆南沉默幾秒，毫不給面子的說：“讓開，自古自作多情的往往都是丑人。”
仲翔宇微微一笑，太tm女人了。
他溫柔的說：“哥哥叫仲翔宇，今天有事，哥哥就不陪你玩了，記住，哥哥叫仲翔宇。”
幾人離去后，葉歆南側臉問：“你們認識嗎？”
何嫚搖頭。
譚媛媛搖頭。
張敏也搖頭。
不遠處的那只流浪狗也在搖頭。
葉歆南低垂雙目，心里暗忖：這死家伙怎么也不來找我。
何嫚說：“走吧，前面那家串串香老好吃了，去晚了可就沒位置了。”
譚媛媛立刻舉雙手贊成，張敏也附和著。
她們走進一家小火鍋店坐下，何嫚點了菜單后，又要了幾瓶啤酒。
等待上菜時，譚媛媛悄咪咪的問：“南南，你的那個小男友是不是不要你了？”
葉歆南翻了一個大白眼，她說：“他才不是那種人。”
譚媛媛一聽立刻湊過去問：“誰呀？帥不帥？”
張敏也豎起耳朵聽。
譚媛媛又說：“是不是上次那個小弟弟？”
葉歆南挑眉，臉上的紅暈逐漸泛起。
“他可不小。”
葉歆南的這句話，瞬間引爆了三個人的八卦之魂。
何嫚激動地問：“南南，你說他哪里不小！”
譚媛媛立刻用胳膊肘碰了碰她：“對呀對呀，南南不老實。”
葉歆南輕咳一聲，掩飾自己的尷尬，說：“我是說，他馬上就十七歲啦。”
聞言，其她三人整齊的說：“我丟~”
“噗嗤——”葉歆南忍不住笑出聲。
四人一邊吃著香噴噴的串串，一邊喝著冰冰涼涼的啤酒。
只是可憐了上官棠，先去宿舍找，然后又去食堂找，最后以他二百五的智商才找到了小吃街。
他喘著粗氣，滿頭大汗，雙手撐著膝蓋，站在幾人身后。
張敏坐在葉歆南的對面，剛好看到上官棠。
她輕輕的說：“南南，你想不想你的小男友？”
被張敏這突然一問，她放下了酒杯：“想了，咋滴，羨慕嫉妒？要不你也去找一個呀！”
張敏輕咳兩聲，又說：“聽說戀愛的兩個人互相思念，下一秒就會相見。以前我不相信，現在我相信了。”
上官棠緩過氣來，伸手輕輕的彈了一下葉歆南的腦袋，葉歆南頭也不回的說：“是哪個混蛋？”
上官棠開始嚴肅了，提著嗓子說：“你還會學喝酒了？男人打女人是混蛋，那女人打男人呢？”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葉歆南滿懷欣喜的扭過頭，是他，真的是他。
她的唇角揚起來，露出一絲淺淺的微笑，然后起身含情脈脈的靠近他的懷里。
上官棠趕緊摟住她的腰，他說：“問你呢，男人打女人是混蛋，那女人打男人是什么？”
葉歆南嬌柔的說：“女人打男人叫撒嬌。”
張敏見狀捂嘴偷笑。
上官棠心想：這是什么歪理邪說。
葉歆南抱著他的脖頸蹭了蹭，她問：“你怎么來了。”
兩人這一擁抱，周圍的聲音開始響起來了。
“大熱天的，37度抱著36度，不熱嗎？肯定是兩傻子。”
“女的長得不錯，那男的...糟蹋了。”
語氣中，不是嫉妒就是恨呀！
上官棠有些尷尬，便將葉歆南的手起開。何嫚往張敏方向移動了個位置，順手拿了個凳子過來。
很快，上官棠便和這幾人打成了一片，像兄弟，又像姐妹。
飯后，上官棠買的單，三百零一塊。
何嫚三人也算識趣，剛一同走進學校大門，三人便獨自離去。
葉歆南帶著上官棠來到一棵老槐樹下。
老槐樹下平日里都有木椅子的，不知為何這分鐘啥都沒有。
上官棠把手機遞給葉歆南，他說：“喏，給你買的，不要嫌棄。”
昏黃的老槐樹下，葉歆南接過手機，深情的看著上官棠的小眼睛。
她說：“這手機不便宜吧，老實說，你到哪里得的錢。”
上官棠說：“放心吧，我堂堂正正的掙的。這手機是二手的，新的我沒錢買，不過你放心，等我掙到更多的錢了，我再給你買個新的。”
此刻，葉歆南什么都不想說，微彎著腰撲進他的懷里。抬眸間，上官棠還未來得及反應，被一張軟軟的嘴唇蓋上了。
他瞪大著小眼睛，吾吾吾的說：“葉...歆...南，你又來這招......”
4
十月一日，藝大假期開始，而小草網吧迎來了高峰期。
昨晚上官棠回到出租屋已是晚上十一點，今天依然起了個大早，洗漱，吃過早餐后便直奔網吧。
他和往常一樣，打掃衛生，直到十點才將卷簾門拉起。
十點五分，他登上QQ，一個唐老鴨的頭像在電腦右下角閃著。
“這死胖子，不是有我電話么？”
上官棠喃喃一句，隨即點開消息彈窗。
胖子說：【我們放假八天，把你的地址告訴我，我要來找你玩。】
學費貴的學校果然不一樣，連假期都比別的學校長。
他立馬回：【湘雅村秀園巷子，小草網吧找我。】
回完消息，一首經典的歌曲在網吧響起。
村里有個姑娘叫小芳，
長得好看又善良，
一雙美麗的大眼睛，
辮子粗又長。
對于這首《小芳》，上官棠談不上有多喜歡，但他還是會經常放，可能是因為為了懷念小芳吧。
他說這首歌是一個知青青年在一個陌生的天地里，為了滿足心理和生理的雙重空虛，勾搭了村里的小芳，最后做出始亂終棄的事，又不能帶她回城里。在最后道德上、良心上背負債務的時候，擠出了兩滴鱷魚式的眼淚，過了若干年后，對當初的缺德行為反省的一首歌，明顯負心漢的口水歌。
所以他不喜歡。相比鎮上的阿蓮，山里的九妹、城里的小薇，他更喜歡聽這三首歌曲。
在70年代，人們天天都想吃肉，可一年到頭來也吃不了幾次！家里窮得來買不起電視機，要聽歌學歌就跟著廣播里的每周一歌學唱著。到80年代了，李春波的《小芳》唱遍大街小巷，聽到這首歌的姑娘們就開始留著長長的辮子！那個年代沒有手機，沒有網絡，大部分人聽見最好聽的聲音，大概就是老師說：“同學們，下課了”！
只要是他值班，網吧里總會循環著五首歌：《同桌的你》《纖夫的愛》《小芳》《阿蓮》《九妹》。來上網的小年輕們還經常對他說：“網管，能換一些流行歌曲嗎？啥年代了，還聽小芳。”
上官棠說：“小屁孩家家的，懂什么，這叫情懷。”
上午十點半左右，來上網的人陸陸續續的走進網吧。忙到十一點，他刷了一下朋友圈，當他看到一條動態的時候，他這才發現還有一件事沒做。
當他正準備給那女生發消息時，微信收到了一筆轉賬，一千八百元。
他回了個OK的表情。
這丫頭很講信用，不錯，不錯。
胖子都放假了，也不知她有沒有放假？算了，還是不要打擾她學習。
上官棠托著下巴，沉思了片刻，這時，胖子摸了進來。
上官棠問：“你是坐飛機來的？”
歐睿才滿頭大汗，呼吸卻很均勻，他還不客氣從冰箱里拿了一瓶冰紅茶，整整三秒，一瓶冰紅茶被他一口喝光。
他說：“打車來的，這個點都在吃飯，不堵，所以快。”
歐睿才四處望了望，又說：“上官，你在這里當網管？”
上官棠坐在帶輪子的椅子上，轉了轉椅子，他說：“對呀，我覺得挺好的，又能免費上網，還有工資拿。”
歐睿才說：“不思進取。”
這話從他嘴里冒出來，上官棠瞪大了雙眼，拿起鼠標墊就是呼扇而去。
胖子那叫一個靈活，抬手就接住了鼠標墊。
他說：“個兒不見長，脾氣倒是長了不少。要不喝點？”
上官棠想啊，可是又走不開。無奈只好厚著臉皮給袁燊打去了電話，沒想到袁燊挺懂事，睡了不到五個小時就來網吧坐鎮了。
走出網吧，歐睿才問上官棠：“上官，你住哪里啊？”
上官棠說：“就隔壁樓上。”
歐睿才去對面小賣部買了兩箱冰啤酒，上官棠傻眼了，他問胖子：“這么多你喝得完？”
歐睿才露出了那傻愣的笑：“小意思。”
兩人一前一后剛走到二樓，黃蓉的屋里飄來了紅燒肉的味道。
上官棠推門而入，那感覺就像自己是房主一樣，不帶一絲尷尬。
“臭弟弟，你回來啦！”
“嗯，我帶了一個發小回來吃飯，不介意吧？”
黃蓉系著圍裙，回頭看了一眼，臉上的笑容又讓上官棠打起了哆嗦。
“快坐吧，菜馬上就好。”
兩人坐到餐桌旁，歐睿才很納悶，難道上官被包養了？
還沒等歐睿才問，上官棠率先說明一通。
他說：“這是我的房東，平日里我都是到她這里混飯吃，人很好。”
歐睿才一臉淫邪的笑：“可我聽到她叫你臭弟弟。”
上官棠瞥了他一眼，這該怎么解釋呢？索性也不解釋了。
黃蓉端著一盤豬蹄燉黃豆走過來，輕輕的放到餐桌上。
她說：“搞定，這位胖子弟弟運氣不錯，姐姐我這第一次做豬蹄燉黃豆居然被你趕上了。”
“太幸運了，看上去不錯，肯定比我媽做的好吃。”歐睿才憨憨的又說：“姐姐，你真漂亮。”
上官棠斜睨他一眼，暗罵一聲馬屁精。
你那虎媽要是知道你在外邊跟別的女人說她做菜不好吃，那后果，估計你閉著眼都能想象得到。
黃蓉被夸贊，笑得眉眼彎彎。
上官棠忍不住看著黃蓉說：“蓉姐，你能不能別當著別人的面叫我臭弟弟啊！”
她說：“那行吧，沒人的時候我再叫你臭弟弟。”
上官棠：“......”
短短不到半小時，三人連吃帶喝，啤酒噼里啪啦的開了好幾瓶。
胖子雖然吃得很少，但一直在和黃蓉喝酒，黃蓉攔不住他的熱情，只好和胖子吹瓶子。
上官棠解決了那盤豬蹄，愣愣的看著那兩人，胖子的酒量什么時候那么牛逼了？
他看著歐睿才，忽然說了一句：“胖子，你可別喝醉了，我可背不動你。”
胖子咽下嘴里的啤酒，疑惑的看著他。
上官棠湊近了他，壓低嗓音：“少喝點，晚上我帶你去洗腳。”
“噗——”歐睿才噴了，嗆咳了起來。
上官棠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胖子，你不行。”
胖子咳得滿臉通紅，他指著上官棠說：“你居然要帶我去洗腳，我要告訴南姐。”
上官棠皺眉，不可思議的瞪著胖子，“丫的，你要是敢說你就死翹翹了。不去就不去，看我不把你放趴。”
話落，他噼里啪啦的開了七八瓶啤酒，抬腳踩在凳子上，大聲一喝：“喝！”
這架勢，把黃蓉這個老江湖都給虎住了。
歐睿才不服輸，他也踩在凳子上，大喊一聲：“我怕你才有鬼，喝！”
都說喝酒不分年齡，也不分性別，果真如此。
黃蓉一拍桌子，站了起來，裙擺一提，一只腳也踩在凳子上，她說：“不醉不歸。”
上官棠和胖子互看了一眼，于是，三人就你一瓶我一瓶的拼了起來。
一個小時之后，每個人的腳邊全是酒瓶子，三人幾乎都進入了懵逼狀態。
黃蓉歪歪扭扭的走到上官棠身邊，她扶住上官棠的胳膊，一字一句的說：“臭弟……臭弟弟，小胖說的南姐是...是...誰呀！”
上官棠暈乎乎地搖了搖頭：“喔？她呀，我...我朋友。”
他說完，又咕嚕咕嚕灌了一杯啤酒，然后一個踉蹌摔在地上，黃蓉胳膊一滑，跟著摔到了一旁。
歐睿才指著兩人，哈哈大笑，他說：“啥朋友啊，你明明就喜...喜歡...喜歡她。”
然后上去攙扶，上官棠已經醉成了死豬模樣，嘴里還嘟囔：“你……你別碰我，你個死胖子……你滾開。我喜歡她怎么了，怎么了！”
歐睿才又哈哈大笑，說：“那我打電話給她，告訴她說你喜歡她。”
黃蓉慢慢的爬了起來，她問：“她漂亮嗎？有姐姐我好看嗎？”黃蓉一邊說著一邊舞動著手臂。
歐睿才說：“南姐...南姐老好看了，像...像花一樣。”
上官棠用盡吃奶的力氣站了起來：“我喜歡她，從小就喜歡。不過...不過......”他打了個酒嗝，又說：“不過，我不會和她在一起，至少現在不會。”
歐睿才問他：“為什么？”
他說：“哥哥我現在一無所有，就算和她在一起了那也是短暫的。短暫的幸福過后，就會產生戒斷反應，透支的快樂是需要無數倍的失落感來償還的，我可不想這樣。所以...所以...當下我還是努力掙...掙...掙錢。”
歐睿才似懂非懂的點點頭，他說：“那就努力掙錢。”
“對！努力賺錢！”上官棠豪爽的一揮拳，“等我掙夠了錢就娶她！”
黃蓉再次將胳膊搭在上官棠的肩膀上，她說：“姐姐支持你。”
上官棠隨手從桌上拿起一酒瓶，大聲喊：“掙錢娶她。”
隨即將酒瓶往嘴里塞，尼瑪，酒瓶里一滴酒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