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當夜深人靜，

我誠實的分析我自己。

還是不可否認地，

我比想象中愛你，

蘭花掠過沙灘變靜，

我又看見我們的腳印。

1

這個春節似乎過得很快，大年初七，丁芮趕回江安上班，初八開學的葉歆南隨同她一起。上官棠在家陪夏梅過完大年十五才回到江安。

二〇一三年農歷正月十六，江安下著綿綿細雨，萬物具靜，天空灰蒙蒙的。

傍晚，上官棠合上雨傘走上二樓，黃蓉的房里傳來嘈雜的歡笑聲。他朝門縫往里瞄了一眼，只見三個女人抽著煙喝醉酒，聊得甚歡。他不想打擾她們的雅興，正準備轉身往三樓走，卻被里面的聲音給叫住了。

“臭弟弟，是你回來了？”

黃蓉的聲音依舊讓人夢回縈繞。

上官棠咯噔一愣，回了兩個字：“是我。”

黃蓉繼續在里面喊：“快來陪姐姐們喝一杯。”

他說：“謝謝蓉姐的好意，我有些累了，想早些休息。”

“那行吧，你早些休息。”

黃蓉那略帶失落的聲音在走廊回響。

上官棠回到自己的屋里，手里的雨傘隨地一扔，疲倦躺在床上。他今天是得早些休息，畢竟明天還得去找工作。

二樓屋里的女人們還在繼續。

黃蓉說：“你們可還不知道，剛才這個臭弟弟可有意思了。”

另一個女人好奇的問：“喔？怎么個有意思，快說來聽聽。”

又一個女人說：“姐妹，你不會和他發生過啥吧！”話落，捂著嘴笑個不停。

黃蓉說：“害，快別提了，這個未成年弟弟謹慎得很。他好像有個女朋友，對我們這些黃臉婆哪會有什么興趣。”

最后一個女人接腔說：“我看他就是太小了，所以不好意思和咱們玩兒。要真想跟咱們玩兒，哪用等到現在……”

黃蓉哈哈一笑：“也對啊……”

上官棠躺在床上，心里亂糟糟的，久久難眠。

第二天，天依舊陰沉沉的。早晨，上官棠出門去吃早餐。他坐公交車去了附近的商業街，選中一家規模較大的書店，然后走了進去。

書店里的光線昏暗，他挑了個角落位置坐下，翻閱一本厚厚的書籍。

過了沒多久，書店里來了兩個男人，都是年輕帥氣，穿得花哨，一看便是富家子弟。其中一個長相英俊的男孩子點了幾本書之后，然后身邊的朋友對他說：“老顧，你怎么有閑情來圖書館了？這可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聽說魅力來了幾個極品美人兒，晚上要不要過去看看。”

他說：“要不是應付我爸，我才懶得來這種地方。剛才你說魅力來新人了？我怎么不知道。”

他朋友說：“我也是才聽說的，好像還有一個是大學生，晚上必須去玩玩。”

他說：“那行，晚上電話聯系我。”

上官棠選了一本《AComplaintFreeWorld》和一本《英語報刊選讀》走到收銀臺結賬，忽覺背后一陣涼颼颼的寒風刮來，讓他忍不住縮了縮脖子。他抬頭向后張望，并沒有什么特別的東西存在，于是搖了搖頭。

“多少錢？”

“兩本一共六十八塊。”

上官棠付完錢，三個互看一眼，沒有說話。他從圖書館離開，走在回家路上，想著那兩人在圖書館里的對話，魅力是啥？

回到出租屋，黃蓉正在做午飯，上官棠便問她：“蓉姐，你聽說過魅力嗎？”

黃蓉將四個雞蛋打碎在碗里，用筷子不停攪拌，蛋清和蛋黃很快融為一體。一個大的西紅柿切成小塊，放入沒有放油的鍋里，翻炒片刻，小塊的西紅柿炒出了汁，然后倒入碗里。再放入兩勺調和油，油冒青煙，旋即放入提前攪拌均勻的雞蛋，翻炒。

她說：“你說的是魅力KTV吧。”

上官棠摳了摳耳垂，不知道他們說的是不是同一個地方：“好像是吧！”

“噢……”黃蓉恍悟，“原來你喜歡那里的妞兒呀。”

上官棠皺眉，“哪種妞兒？”

黃蓉解釋：“就是那些穿得暴露、濃妝艷抹，前凸后翹的唄。你看你，青春年少，雖然皮膚有點黑吧，但長得還算過得去。

如果你能把那些女孩子弄到手，每天摟摟抱抱，那滋味肯定爽死啦！”

上官棠說：“蓉姐，你說啥呢，我可沒去過那種地方。”

炒好的西紅柿倒入鍋中和雞蛋一塊翻炒，放入半勺白糖和少量蔥花，翻炒幾次，將白糖融化，然后盛入盤中。

黃蓉端起菜盤，遞給他說：“來，嘗嘗姐燒的西紅柿雞蛋，香噴噴的。”

他用手拿起一小塊雞蛋嘗了一口，贊嘆：“好吃。”

吃過午飯，上官棠回到房間，查了一下余額，看到那三位數，他嘆了一口。打開手機又查了一下魅力KTV，他心想：也不知招不招人。

2

二〇一三年農歷正月十八，周六的上午。

葉歆南在衛生間一邊洗著衣服一邊哼著JS的《我比想象中愛你》：

你有沒有一點想念，

我們一起去年的夏天，

有種愛的感覺在心里面，

那么的強烈，

而這一切好像只是昨天，

我才發現我比想象中愛你，

你陽光下燦爛的笑臉。

張敏從她的歌聲中醒來，瞇著雙眼往對面床鋪上瞅了兩眼，她問：“南南，小嫚又夜不歸宿？”

“嗯……”葉歆南應了一聲。

張敏撇撇嘴，說：“小嫚真夠浪的，我最近聽說她去夜總會跳舞賺外快，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葉歆南沒吭聲。她低頭洗著衣服，目光盯著水盆里的泡沫，心思全然飄遠。

何嫚跟她說過她的情況，父母對她不管不顧，哥哥在牢里改造，為了生活，何嫚能做出這么大的犧牲，真了不起。

葉歆南從小就有夢想，希望自己能當一個畫家。而何嫚的夢想也是，兩人志向相投，一拍即合。

譚媛媛用被子捂著腦袋，猛然將杯子掀開：“那種地方可亂了，等小嫚回來，我得勸勸她。”

葉歆南說：“或許她有她的苦衷吧，只希望她不出啥事就好。”

譚媛媛說：“那種地方魚龍混雜，指不定會碰到人渣啥的，南南，你和她關系最好了，你得勸勸。”

葉歆南不想繼續聊這個話題，她說：“下午我們去吃火鍋吧，昨天我搶到了一張五十元的抵扣券。”

這時，敲門聲響了，張敏披了件外套，走到門口打開了房門。

一個戴著墨鏡、梳著馬尾辮的何嫚站在門口。

“小嫚，你咋才回來。”

何嫚一股酒味，臉上的妝容也花了。

她推開門，搖搖晃晃的走進宿舍躺在床上，啥話也不說，倒頭就睡。

葉歆南把最后的兩雙襪子清完，用衣架晾好。

她走到床邊，拉了拉被子，卻被何嫚拽掉。

何嫚翻了個身，嘟囔著說：“我困。”

葉歆南見狀，沒再動作，轉身回了自己床上。

張敏說：“小嫚又喝多了。”

葉歆南靠在床上拿起手機給上官棠發了微信：下午忙嗎？要不要過來一起吃晚飯？

幾秒后上官棠回復：下午要去面試新工作，恐怕趕不過來。

葉歆南失落的回了好吧。她插上耳機，繼續聽那首歌曲：

每當夜深人靜，

我誠實的分析我自己。

還是不可否認地，

我比想象中愛你，

蘭花掠過沙灘變靜，

我又看見我們的腳印。

囊中羞澀讓上官棠第一次對葉歆南撒謊，他哪是要去面試新工作，此刻的他明明是在對著陽臺對面的兩只鳥兒發呆。

3

正月二十下午五點半，上官棠從網上買的一套西裝送到了。

這是一條灰藍色修身褲，腰線緊窄，領口袖口都鑲嵌著細鉆，剪裁簡約大氣，價格也不菲，一百六十多塊呢。

他換上以后照了照鏡子，非常滿意。

下樓時，恰巧看到對面王二大爺的老年車停在樓下，王二大爺從駕駛座探出腦袋朝上官棠揮了揮手。

上官棠和諧的問：“二大爺，吃晚飯了嗎？”

王二大爺樂呵的回答：“吃咯吃咯。”

上官棠走出巷口，在路邊打了個摩滴直奔魅力KTV。

這家夜總會位置在五月廣場附近，環境幽雅，據說背景挺硬，不少有錢人都會帶朋友來這兒娛樂。

傍晚的天氣有點兒意外，晚霞映紅了半個天幕。

十五分鐘后，上官棠付了二十塊的車費。摩的師父開心的離開，上官棠站在路邊仰望廣場，突然，一輛深藍色寶馬520Li停在他身旁。車窗降下，一張艷麗的面孔出現在他的眼前，女人朝上官棠招手：“嘿，小弟弟，過來，過來。”

上官棠怔住，呆呆的看了一眼女人，看上去年紀和黃蓉差不多，卻妖嬈許多，看她穿著打扮，應該是個有錢人。

他伸手指著自己：“您在叫我？”

女人點頭，上官棠走了幾步到車窗前：“您有什么事嗎？”

女人說：“那啥，能不能忙我買樣東西？”

上官棠問：“您要買什么？”

女人有些難以啟齒，還是開口說：“能幫我買一包女人用的東西么？”

上官棠疑惑：“啥？”

女人說：“就那個，女人來例假用的那個。”

上官棠抓耳撓腮，似乎明白了女人口中的那個東西。

女人拿一張百元鈔票遞向上官棠，上官棠沒有接，他說：“你等我一會兒。”

說完轉身朝廣場走去，女人大喊：“買夜用的。”旋即關上車窗。

五分鐘后，上官棠提著個黑塑料袋回來，女人接過去，仔細檢驗了一遍后，確認無誤便丟到副駕駛座位上，然后沖上官棠拋了個媚眼，揚長而去。

留下上官棠站在風中凌亂，這個女人怎么這么豪邁？

四十九塊錢換來了一個媚眼，虧大了。

上官棠在五月廣場兜兜轉轉大半天，終于找到KTV的位置。

KTV門口放著兩個X展架，一個展架上面是招聘廣告，另一個是消費優惠廣告，他的目光定格在招聘上邊。

服務員：性別不限，年齡三十歲以下，待遇一個月四千；

保安：性別男，身高一米七五以上，待遇一個月四千；

公*：性別女，身高一米六五以上，待遇一個月八千以上；

還有很多崗位，上官棠看得眼花繚亂，不過每個崗位的工資都充滿了誘惑。

這時，一位穿著西裝的女子從KTV內走了出來。

她問：“小帥哥，你是找工作嗎？”

上官棠尊重的點點頭，他說：“嗯。”

女子說：“我叫張慧，人事專員，負責招聘，你跟我來吧。”

他跟著張慧來到人事辦公室，面積不大，四個工作崗位并挨著，里邊還有一個單獨的房間，拉著百葉窗簾，門上貼著牌子：經理辦公室。

張慧問：“你有帶簡歷嗎？”

上官棠搖頭說：“沒有，我沒有工作經歷，所以......”

張慧點頭明白他的意思，上官棠接著說：“我剛滿十七歲，不知能否在這里當服務員。”

張慧給他倒了一杯溫水遞給他，個子雖然瘦小了些，樣貌還算不錯，要是雙眼皮那就更完美了。

她說：“服務員待遇四千一個月，月底最后一天發，工作時間晚上六點到凌晨六點，崗前會有一個星期的學習。公司有員工宿舍，你若不住，月底可多拿五百塊，對了，公司不交五險一金。你還有什么要求嗎？”

上官棠第一次感受到職場的溫暖，原來在職場，還是有好人的。

他說：“沒有，只要能掙錢就行。員工宿舍就不住了，我在湘雅村租得有房子。”

張慧說：“那行，入職資料你填一下，今晚便開始崗前學習吧。”

上官棠心里驚喜萬分，狠狠的點了好幾個頭。

4

一個禮拜轉眼即逝，上官棠學習很認真，擺過三年燒烤攤的他對職場環境毫不膽怯，反而更得心應手。

領班對他很滿意，便叫他負責666、888、999和尊享9999四個豪華VIP包廂的服務。

公司有統一的工作服，這對他來說倒是減輕了經濟負擔。

正月二十七，這天是他第一次正式上班。

晚上七點開始，他捯飭的光鮮亮麗，二寸長的頭發被啫喱膏抹的反光，興奮的站在666包廂門口。

到了八點二十分，尊享9999號包廂迎來了第一批客人。

大廳的服務員引導四個年輕男子朝著包廂走來，其中有兩人正是那日在圖書館里遇到的那兩人。

上官棠邁步上前打招呼：“歡迎光臨魅力KTV。”

隨即推開包廂房門：“幾位請進，我是你們的包房服務員，有任何需求都可以找我。”

他熟練的打開包廂里的設備開關。

他們點了三瓶Hennessy，六瓶冰紅茶是店里送的。

上官棠在里面不是倒酒就是點歌。

顧瑀衡唱完一首王力宏的《唯一》，他問：“嘿，你叫什么名字？”

上官棠朝他哈了個腰，培訓的時候店里有交代，回客人話前要先給客人哈個腰，這叫尊重。

他說：“我叫上官棠，新來的。”

顧瑀衡說：“難怪之前沒見過你，原來是新來的，會喝酒嗎？”

他倒了一滿杯純的Hennessy遞給上官棠，上官棠一愣，這一杯下去豈不嗚呼哀哉。但培訓的時候又說了，服務好包廂里的客人，客人一開心還會給小費。

上官棠接過酒杯，眼一閉，一口悶了下去。

包房瞬間響起了掌聲，還好小時候喝過陳奶奶的二鍋頭，要不然就對不起這掌聲了。

顧瑀衡說：“兄弟，好酒量。”

就在這時，包廂門被推開，一張熟悉的面孔映入上官棠的眸子里。

“顧少，什么風把你吹來了？”

說話之人正是幾天前上官棠在五月廣場遇到的寶馬女人，她帶著幾個年輕的姑娘走進包房。

顧瑀衡也很客氣，起身笑著說：“秦姐說的哪里話，我可是你這的常客，哪還用得著什么風吹呢。”

那女人叫秦鳳，三十二歲，是這里的老板。

秦鳳手掌一拍，身后的十位姑娘站成一拍，穿著各色各樣的短裙，齊聲說：“老板們晚上好。”然后各自介紹。

秦鳳坐到顧瑀衡的身邊，在他耳朵邊說：“二十六號是今天剛來的，聽說還是藝大的學生，這身材，那臉蛋，沒的說。”

顧瑀衡把目光放到二十六號身上，他說：“那誰，你重新介紹下。”

二十六號說：“老板好，我叫何嫚，二十歲，江安人。”

顧瑀衡招手：“就你了，過來吧。”

四個男子各自叫了一個姑娘，其余六人再次齊聲說：“祝老板們玩得愉快！”然后退出了包廂。

顧瑀衡說：“上官老弟，幫我點一首beyond的《光輝歲月》。”

“何嫚？這名字好熟悉。”

上官棠站在一旁想得有些入迷，壓根就沒聽見顧瑀衡的話。他朝二十六號瞄了一眼，原來是她？

顧瑀衡加大了聲音：“上官老弟。”

他回過神走了過去：“老板有何吩咐？”

顧瑀衡說：“幫我點一首beyond的《光輝歲月》。”

何嫚和秦鳳同時驚訝，近距離這才發現他的存在。

秦鳳說：“是你啊，小弟弟。”

上官棠微微一笑，哈腰點頭，隨即轉身去點歌。

顧瑀衡問秦鳳：“小弟弟？秦姐認識？”

秦鳳說：“有過一面之緣，只是沒想到他是我的員工。”

看到上官棠，何嫚顯得有些不自在。顧瑀衡發現何嫚有些不對勁，便問：“怎么，你也認識？”

何嫚說：“他是我朋友的男朋友，見過幾次。”

顧瑀衡哈哈大笑：“江安就這么渺小么？哈哈~”

生活就是這么出其不意，處處充滿驚喜和意外。

這一夜，上官棠表現還不錯，顧瑀衡喜歡他，秦鳳也喜歡他。

終于在月底，上官棠領了半個月的工資，三千塊，一毛不多，一毛不少。

農歷二月初一，上官棠給葉歆南轉了一千的生活費，給夏梅郵寄了一千塊。

5

江安汽車集團總裁辦公室，顧瑀衡斜坐在總裁辦公桌上，轉動著桌上的地球儀。

程瑾雪問：“我聽你媽說前段時間你去唱歌消費了九千多？你干啥了，給人點歌機給砸了？”

顧瑀衡摁住轉動的地球儀：“我媽可真是啥都跟你說，也就是跟朋友喝喝酒啊。”

程瑾雪盯著他說：“啥酒啊，九千多，開路易十三了啊？”

他說：“沒有，我們好幾個人呢，喝的百威。”

程瑾雪問：“幾個人啊。”

顧瑀衡說：“四個人。”

程瑾雪有些急了：“四人喝百威能九千多？那是喝了還是泡澡了啊，你可真能造，啥事也不干。”

顧瑀衡撂下桌子，走到沙發上坐著，順手拿起茶幾上的圓珠筆在指尖上轉了轉。

他說：“也不全是酒，還果盤小吃啥的，果盤老貴了。”

程瑾雪跟著走過來，站著說：“啥果盤嫩貴啊，那果盤里有王母娘娘那蟠桃啊。我可是打電話問了，你那錢咋花的你心里可得有點數哈。你爸要是再問起，我可就全交代了，一天天就得了吧嗖嘞，兩耳就聞窗外事，咋不讀點圣賢書呢。過段時間會有東南亞的客戶過來談獨家代理的事，你最好趁這段時間給我學點有用的東西。”

顧瑀衡起身客客氣氣，嬉皮笑臉的把程瑾雪拉坐到沙發上他說：“雪姐，你這么厲害，以后誰敢娶你啊。”

程瑾雪睜大著雙眼盯著他：“咋滴i，嫁不出去，你給我養老啊！看你那點出息，你就拿著你爸的錢嘚瑟吧，趕緊滾出去，看著就來氣。”

他說：“雪姐，咱倆商量點事唄。”

程瑾雪冷哼一聲：“啥事兒，說。”

“那個……”

程瑾雪瞪著他，等著他繼續往下編。

“就那個……”

“嗯？”

顧瑀衡湊到她耳朵邊低語了兩句。

程瑾雪抬腿踢了他一腳：“相親？你身邊就那三瓜五棗的，都是些啥德性你不明白啊。”她立馬伸手脫了一只高跟鞋，顧瑀衡見狀，無辜的眨眨眼，然后灰溜溜的跑了。

程瑾雪，女，二十六歲，江安汽車集團董事長程輝之女。冷靜睿智，運籌帷幄，精明能干的女強人，二十二歲大學畢業便跟在程輝的身邊學習，二十四歲擔任江安汽車集團的CEO。

6

時間一個月接著一個月的過去，上官棠在魅力KTV混得有聲有色，如魚得水。秦鳳偶然發現上官棠的英文還不錯，便叫他周六去她家給女兒補習英語。

四月份的一天中午，秦鳳帶著上官棠回到家中，保姆在廚房做飯，她的寶貝女兒秦沐柒跪在沙發旁，好像在欣賞著什么。

秦鳳走過去瞅了一眼，茶幾上放著一幅像是畫的畫，她問：“寶貝，你這公主咋還長胡子了呢？”

秦沐柒雙手搭在茶幾上，托著下巴，斜著腦袋，然后往畫上看了一眼，旋即目視著秦鳳說：“那是嘴。”

秦鳳無奈的瞥了一嘴，秦沐柒一手把畫拿起來，欣賞著說：“啥也不懂，就這，老師還夸咱了呢。”

秦鳳問她：“就你這畫，從哪夸起啊？”

秦沐柒扭頭，又回過頭，學著老師的模樣：“咳~”半天才放下手中的畫，豎起右手的大拇指，說：“挺有想象力。”

秦鳳還是無奈的樣子，又問：“那你英語課上干啥了？”

秦沐柒嘴角一咧，露出兩個虎牙：“我最樂意上英語課了。”

秦鳳有些欣慰了，她說自己最怕上英語課了，費腦子。沐柒低著頭看著畫說：“啥也看不懂，費啥腦子呀。”

她問：“那老師問問題，你都不動腦子啊？”

沐柒說：“老師問啥我都不知道，咋動腦子呀。”

秦鳳說：“你倒是看得開呀。”

沐柒說：“那他老說外國話，誰聽得懂啊。”

兩人的一問一答，上官棠站在一旁看到樂個不停。

秦鳳嘆息起身，對上官棠說：“這鬼丫頭就交給你了。”

上官棠看得出，秦鳳要是再跟這小丫頭對上幾句，估計會被氣得提前過上更年期的生活。

上官棠拿出看家本事，終于一個月過去，秦沐柒學會了七個字母：a、b、c、d、e、f、g。